秋天正午乾燥熱辣的陽光照在演練操場正中央的一輛大巴上,惱人的炎熱溫度烘烤著鐵皮車頂,車廂內放著兩大鍋咕嚕咕嚕冒泡的火鍋,就算打開了空調,拉上窗簾擋擋光,大巴依然變成了一個30多度的溫室,裡面的人個個揮汗如雨。
鄧仔在司機座上,臉上身上糊滿蕃茄醬,趴在方向盤上扮死人,生無可戀地喃喃自語。
「演綁匪和『咖呢啡』(跑龍套),給飛虎隊(註:H城的特警隊,因徽章為雙翼虎頭而得名)當沙包……我爺爺當了一輩子的普通警察,我當上刑警以後他特別高興,非要來看演習。可現在他一定在大屏幕上看到我這慫樣了吧,完了完了……」
「你演司機才好!看到我們多丟臉嗎?」
一把聲音打岔了他的抱怨,正是隊員KK。
他狂灌一口啤酒,拿著手機展示給所有人看訊息,哭喪著臉宣佈:「為了演習,我上星期才好不容易交到的第五任女朋友又沒了!她說星期一回辦公室肯定會被同事恥笑,竟然交了一個不刮鬍子還穿破洞『孖煙囪』(大褲衩)的『麻甩佬』男友……!」
「別廢話,對峙不能露怯,快滾過來幫忙,車廂內有鏡頭拍著呢。」大D細D兩人倒很入戲,頭上罩著同款女人蕾絲內褲,一人在左一人在右,蹲在車窗下,舉著短管點38左輪手槍,不時探出腦袋戒備觀察。「雖然對面的都是54式和M9手槍,還有狙擊手,火力有夠懸殊的,不過好歹給重案組掙點臉,被打趴之前擊中多少人是多少!」
「大家,再堅持一下吧,為了跳過嚴明,直接跟所有H城人直播對話,冒H城之大不諱,爭取挖山崎和子的墳,開棺驗骨!」
「挖墳……哈哈哈,阿毅,不得不說,你們重案組真會玩。」另一把懶洋洋的聲音笑謔。「我O記就湊湊熱鬧玩一把,氣一氣那個草包總督察。」
只見車廂內的重案組男性核心成員──邵毅、大D、細D、KK、三合會調查科的齊連山、以及他兩個手下,全擠在大巴裡,頭戴飛賊典型眼罩,鬍子拉渣,穿著顏色各異、花裡胡哨的大褲衩,赤膊上陣,裝成人生失敗組,搶劫銀行後再劫持大巴。
之所以所有人都畫風突變,是因為邵毅自動向嚴明提出,重案組要在演習中聯合三合會調查科,跟飛虎隊來一場模擬警匪攻防的切磋。
如此作死又吸引眼球的行為,嚴明欣然答允。
嚴明肚子裡什麼沒有,最多的就是坑人的點子。他不給防彈衣以外,也不許他們用假人當人質,甚至把法醫科也拉下水,要重案組找杜衡,三合會調查組也出一個人,演被脅持的銀行職員,說這樣畫面比較真。
杜衡和陶安然穿著全套西裝,蒙著眼封著嘴巴,背對背綁在一起,在大巴角落裡倚著幾個盛滿東西的紅白藍大膠袋。
陶安然顯然是跟齊連山約好了來玩捆綁放置play的,色色腦補加上體內大概率裝了某(幾)種電動玩具,西裝褲襠撐起了小小的帳蓬,不時扭動身體,唔唔地小聲呻吟著,一臉心神蕩漾。
而杜衡,悶著聲笑了一會重案組眾人的頹廢形象以後就笑不出來了。
他在英國冷慣了,特別怕熱,被車廂裡的熱氣蒸得汗流浹背,背後還貼著一個自得其樂蹭來蹭去的傢伙,害他渾身燥熱,呼哧呼哧地喘氣,臉紅得像蒸熟了的蝦子。
邵毅看到了,心疼得要命。
不過,杜衡說得明明白白,一切都是為了破案,他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一定支持杜衡到底!
至於齊連山,穿著品味怪怪的皮外套與豹紋褲衩,瞟向兩個衣冠楚楚的0綁在一起臉紅氣喘的香艷場面,一飽眼福後,氣定神閒地口出狂言。
「上世紀都是重案組和我們O記在出行動,飛虎隊那些過家家演習比得上我半輩子動真格的次數?我知道他們底細,無牙老虎(中看不中用)而已,根本沒多少實戰經驗。咱們就按之前商量好的來……」
另一邊。
演習中心布置得非常現代化,室外有觀眾席之餘,室內空間一半是指揮室,IT人員操縱著電腦和各種直播轉播設備;另一半是觀看室,有一面巨大的屏幕,即時轉播著演練情況。
H城局長胡正勳、H城東區總督察嚴明、還有好些政府高官都在場。
由於攻堅營救的壓軸環節尚未正式開始,因此半個屏幕還在回放著上幾場演習的錄像:警犬協助緝毒和追捕、爆炸品處理課排爆拆彈、交警追截危險駕駛者等等,各個項目一一順利完成。
政府官員都很滿意,談笑風生,不時指點著錄像裡的精彩之處,像在戲院裡觀看警匪片。
局長胡正勳卻似乎不那麼高興,盯著大屏幕畫面,臉色陰沉得駭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嚴明不明所以,低聲說:「局長,我都安排好了,無論如何都一定是飛虎隊大勝──匪方除了基本裝備以外,就只有一些雜七雜八的道具獲批,您看,他們在車子裡『打邊爐』(吃火鍋)喝啤酒,這根本是要躺平認輸。」
他揣摩一下上司心理,似乎又有點懂了,嘿嘿笑著出謀獻策:「我知道了,他們演習態度不好吧?回頭我就當眾訓斥,或者局長您親自──」
「閉嘴。我讓你主持演習,不是讓你擅作主張搞這麼一出的。」
嚴明萬萬想不到馬屁竟會拍到馬腿上,訕訕地閉了嘴,專心看轉播。
胡正勳一聲令下,演習開始。
飛虎隊的總指揮官在和操場上待命的特警溝通:「要點你們都記得吧?別用催淚彈逼急他們傷害人質。盡量用狙擊,不行的話才強攻,爭取半小時內結束戰鬥。」
行動隊隊長馬上回話︰「Yes sir。我們正在尋找合適的狙擊點,安排多名狙擊手同時到位,確保同時擊斃匪徒。」
車內,齊連山觀察到對方佈置意圖以後,冷笑一聲。
「呵,很『標準』的策略嘛。當我們是死人靶子嗎?讓他們慢慢浪費時間吧,火鍋有水蒸汽,再拉下幾幅窗簾,不時起身走走,他們的狙擊策略就行不通了。老季老葉,去清點裝備。」
那老季和老葉剃著平頭,惡形惡相,一個神情怠慢,叼著煙瘋狂吞雲吐霧,另一個瞪著銅鈴似的眼珠,顧著撈眼前罐裝石油氣爐火鍋裡的肥牛狼吞虎嚥,似乎不是很想理會他們「頭兒」。
齊連山臉色一沉,飛腿踢向兩人:「X你老母,准你們出來放一回風,抽根好煙吃頓好的,過過警匪大戰的癮,還敢蹬鼻子上臉?要是今天表現不好,你這條柒X,回赤柱監獄以後就吃一輩子的齋吧!還有你這個條戇X,床底藏的劣質煙還有鹹濕雜誌都是我放行送進去的,我可以隨時叫懲教署職員通通沒收!」
老葉大快朵頤遭到阻撓,怒從心起,閃過那一踢以後,摔了碗,拎起一隻空的啤酒瓶「乒」的一聲磕碎了瓶底,兇神惡煞地展露著胸口的骷髏紋身,與齊連山對峙。
「我X你老母XX,就算你這條冚家X是『一哥』(局長)也管不著我,我就要今朝有酒今朝醉!來『隻揪』(單挑)啊!」
齊連山冷笑一聲:「你哪位啊,敢向我叫板?」
老葉一挺胸:「以前道上誰不叫我一聲『賊王』?我帶過一堆『𡃁』(小弟),放過『土製菠蘿』(炸彈),揸過真槍打劫銀行!」
抽煙的老季倒有點怯了,在一旁勸架:「喂喂老大,你蹲牢蹲得久了,江湖消息不靈通,他可不是普通『差佬』(警察),以前是……」
老季還沒說完,齊連山已經一掀皮外套,露出一身小麥色的腱子肉和更多的紋身,不給對方任何揮動酒瓶的時間,壯碩的肱二頭肌賁起,衝前一拳重重橫揮,將老葉打翻在地,酒瓶脫手,和著鼻血吐出好幾隻牙齒。
「人話聽不懂,沒關係,拳頭懂不懂?老東西,帶過十多條𡃁就以為自己是大佬了?」齊連山猶不過癮,拳打腳踢如狂風暴雨般落下,踹完再打臉,打得老葉在地上哀號翻滾,老季縮在一邊瑟瑟發抖。
「別打了哇啊啊啊!我認輸!我認輸!你是大佬!我會乖乖做你條『𡃁』的,你叫我向東我絕對不敢向西!嗷好疼──!」
演習中心裡的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入場看著大屏幕直播的觀眾也爆發出陣陣笑聲。
一群烏合之眾顧著吃喝內鬨?還沒開打就先打傷同夥?
這確定是演習,不是H城無厘頭笑片?
飛虎隊指揮官喜上眉梢,掐了麥,悄悄跟下屬吩咐一句:「都說齊隊是個人精,果然如此。都是自家手足嘛,放放水也是應該,回頭記得買幾打西餅,送去O記跟重案組。」
他才剛鬆了口氣,一回頭看車廂內的情況,卻忍不住爆了一句髒話。
老葉灰溜溜地爬起來,抹抹臉上的血,口齒不清地嘟嚷著什麼要求減刑,和老季一起去打開車廂後的紅白藍袋子,清點裝備。
「那邊那對孖生兄弟,還拿著點三八這種一次只能打六發子彈、換彈又慢的廢柴裝備?過來抄傢伙。」
大D細D摸著槍枝,愛不惜手:「齊隊,這也太……太棒了吧!以後我們執勤能不能向你們O記借槍?」
「O記通用的Glock17可以,其他是我私藏,不外借。」
子彈是訓練彈沒錯,可那批槍枝哪裡是嚴明批准過的基本款訓練手槍?步槍狙擊槍什麼都有,最落後的也是奥地利格洛克公司生產的Glock17自動手槍,手槍口徑9mm,容彈20發,發射9*19mm的巴拉貝鲁姆子彈,絕對不輸特警的裝備!
他們是認真對戰的!一定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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