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仔去拿物證,Mandy也振作起來,自告奮勇來修復檔案。眾人正打算齊心合力協助Mandy,一看殘片和檔案文字部分的保存狀態,俱是無語。
「呃……」
三十年前,電腦不過是一塊四四方方笨重無比的磚,打印機是大學裡才找到的珍稀物品。重案組裡最正式的文件固然會用打字機人手打出來,但更多的是手寫,像筆錄時讓證人填的個人資料表格,就是人手填的。檔案收藏在檔案室這麼多年,褪色的地方實在數之不盡。
東區重案組的前身獨立刑事機關「東區刑事偵緝處」在差不多100年前成立,經歷過好幾次架構重整和辦公室搬遷,檔案沒有散佚已經很難得了。檔案長年累月累積下來,數量實在太多,如果案情複雜,一份檔案裡更是動輒百多張紙,出現了超巨大檔案室佔了半層20樓的窘況,到21世紀初才終於得以轉用電子文檔。
掃瞄機只有一部,又是老爺爺級的機器,就算安排一位文職職員從購入掃瞄機那天起只負責蹲在掃瞄機前存檔,做到現在也不知輪到這份檔案沒有。
看著和屍體一樣「面目全非」的檔案,只能慨嘆一句,時間不光是把無情的殺豬刀,能在人臉上刻出一道又一道的皺紋,能屈折最硬挺的脊椎骨,還是個最可怕的幫兇,如同一片終日不散的陰霾,永遠籠罩在每一名刑警頭上,無聲無息,卻又無處不在,抓捕不了,卻又阻止不了。
「沒救了沒救了……」大D細D唉聲歎氣。
「我給光明頂打個電話好了,說不定他那邊有鑑證報告的電子掃瞄檔。」杜衡卻不願放棄,急不及待地打電話。
他沒打算和對方閒聊客套,報了身份直接開門見山。
「Hello Bernard, this is Francis. I need your help. A murder case more than 30 years ago, in which the police suspected a man of brutally smashing his pregnant wife to death and hiding the corpse in a cardboard box. Ring a bell?(找你幫個忙。一宗三十年前的謀殺案,警方懷疑一男子棒殺懷孕妻子再藏屍紙皮箱中,你有印象嗎?)」
「A-ha,that case. A case of great historical importance to the Identification Bureau…(啊哈,那宗案子嘛。對鑑證科來說特別有歷史意義……)」
光明頂一秒來了精神,大喊秘書:「Susan!Susan, refresh your look later, okay?Please log onto our cloud database for a case with the case number…Francis, we’re very proud to introduce you the history of IB…(Susan,稍後才補妝行不?你登入雲端資料庫,找個檔案……Francis,我可以很自豪地向你介紹鑑證科的歷史……)」
「Oh, oh, thanks, but not now. Sending the report to CID should be enough.(謝了謝了,稍後再聽吧。將報告發給重案組就可以了)。」
光明頂經過上次用魯米諾補驗現場竟然翻了案以後,大為緊張:「重案組?你和重案組在一起嗎?重案組又要搞什麼?讓那個邵隊長聽電話!」
邵毅一接聽,馬上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把手機拿開了兩尺。
在光明頂震耳欲聾的大獅子吼之下,之前改善了不少的部門關係再一次變成了一地碎玻璃。
「你們重案組翻案翻上癮了?翻舊帳懷疑我們鑑證科驗得不夠完善?我可以肯定我們的報告絕對沒問題!」
「不,我們不是這意思……」
「報告的電子存檔傳給你們了,你們儘管看!逐字看,看上十天十夜,都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我必須嚴正聲明,H城鑑證科自成立以來,刑事科學鑑證技術都在世上名列前茅!我們專業先進,毋庸置疑!我遲早被你們重案組氣出高血壓!!!」
好巧不巧,那位叫Susan的秘書在背景裡敲門,甜聲提醒:「Sir, time to take the anti-hypertensives.(老闆,該吃降血壓藥了。)」
「……」
「喀」的一聲,電話粗暴地掛斷了。
不過,羅明光和嚴明在媒體前自吹自擂天花亂墜不一樣,他誇自家鑑證科絕對有充足的底氣。
因為,雖是三十年前,那份鑑證報告也極為詳細,不止有血型報告、血液藥物化驗報告、兇器在傷口上留下的微量物證化驗報告,涉案現場的指紋報告,甚至還有關鍵的DNA鑑證結果。
當時H城率先引入DNA鑑證技術,就發生了這樣一宗屍體面目全非、連指模都提取不了的兇案,鑑證科的前代主任極為重視,為了驗明真身萬無一失,也因為當時唯一一位刑案法醫本身涉案無法調查,就把理應由法醫來驗的部份攬到身上,徹徹底底地驗了一大兩小死者的DNA。
他們驗了女死者的頭髮、皮膚、血液樣本,鑑證人員甚至忍著噁心,從死者小腹裡鉗出了梨子大小的破碎胎兒,一驗肉糜和碎骨,血型符合死者和嫌犯遺傳之餘,基因也完全對得上。
可怕的發現接踵而至──鑑證科驗出胎兒一個是XX染色體,一個是XY染色體,竟是一對龍鳳胎。
鑑證科引述了重案組索取的醫院產檢報告再次證實了這一點之餘,還從醫療報告中一算時間,死亡時已經懷孕20周。
20周的龍鳳胎與母親活生生慘死於棍棒之下,不論是30年前或30年後,都是轟動一時的案件!
「20周!」杜衡痛心疾首。「胎兒死前能清清楚楚聽見棍棒虐打的聲音,該有多害怕!」
眾人看著鑑證報告和照片,絞盡腦汁拼湊著案情事實。
經DNA鑑證,確定死者為陳遵義的日籍妻子山崎和子以及腹中一子一女,是兩人的親生骨肉7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tk0FsKaSA
山崎和子的血液中驗出麻醉藥殘餘成份,兇器鎖定為常見家居用品實木擀麵棍7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nAOihjwmH
單位裡徹底用漂白劑清潔過,裡面的化學成份誘發魯米諾發出強烈螢光,掩蓋了任何血跡的存在7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E7kvkDttD
紙皮箱和屍身上都沒發現兇手的生物痕跡──頭髮、皮屑、體液、牙印拳印鞋印等,通通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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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看這些證據,的確有理由懷疑陳遵義在舊警察宿舍的家中麻醉並且虐殺妻子,毀滅犯罪證據以後,塞進紙皮箱裡,包裝成送貨貨物放在門口,反過來洗脫自己的嫌疑,買兇殺人同理。
「不過也有另外兩種可能,就是陳遵義真的是受害者,妻子在熟人入屋時被殺,嫁禍給他,或者在外被匪徒綁架,再送回來恐嚇他。」邵毅大膽假設。「我們剛剛也目擊了他潛入檔案室想毀掉這份檔案,會不會想起來哪裡出了紕漏,要徹底毀滅證據?」
杜衡滿臉困惑之色:「我倒是覺得,他根本無須潛入檔案室。讓時間當幫兇靜靜毀滅證據不好嗎?況且你的假設裡,無論哪一種都有疑點無法解釋。陳遵義身為法醫,當的還是重案組法醫,一定知道如何把自己的嫌疑摘得更乾淨……」
眾人聽他娓娓道來,想了想也覺得如此:那是他妻子,可以輕易約到偏僻的地方殺害;就算在宿舍動手比較方便,也有更多方法處理屍體──分屍、燒屍、埋在潮濕的地方加速白骨化、綁石頭沉海也行,然後回家,報稱妻子離家出走。
反正那時代沒有閉路電視,很難追蹤罪犯和死者行蹤,只要警方找不到屍體,就是最完美的犯罪!
如果他是個表演型罪犯,打得這麼狠,大可以把屍體放到人更多的公眾地方引起注意;就算是為了演受害者,被捕的時候,應該好好演戲才是,被嚇呆也好,痛哭失聲也好,喊冤也好……
不該表現得這麼低調吧?
奇怪的是,如果犯罪的不是他,知道了妻子被他人殘忍殺害棄屍,他怎麼還這麼鎮定?
怪不得周白通毫不留情地批評陳遵義冷血變態……
「我們就算當一回armchair detective(即安樂椅偵探,不用勞碌奔波,光靠聽和看命案的線索,就能推理指出真兇),也得搜集更多證據才行,目前這樣無解……不知道物證方面怎麼樣?」Elaine說著,撇了撇嘴,往外張望。「鄧仔怎麼還沒回來?」
就在這時,鄧仔灰頭土臉地趕回來,邊跑邊喊:「大家,證物出問題了!我想分批把#555的證物搬回來,一核對清單,發現死者一本日記不見了!」
就在眾人愕然之時,邵毅接到周白通的來電。
「老馮那個同情心氾濫的傢伙,吃兩口飯又說吃不下了,非要拿陳遵義的鑰匙,去他公眾殮房的辦公室幫他收拾點東西送去醫院,說希望他脫離危險期以後馬上能用得著……」
邵毅估計這是想通過他找杜衡,讓杜衡去勸勸馮敬德別忙這忙那,正要將手機給杜衡,周白通卻繼續說下去了。
「結果呢,你猜怎麼著?我就說了,陳遵義怎麼可能不是謀殺犯?不但被你們抓了現行,還有前科,偷案件的重要證物,藏在辦公桌抽屜裡!絕對是處心積慮的!」
「那證物是……死者的日記?」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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