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拿了現拍的照片,聯絡A PLUS二樓的管業處要備用匙的同時,初步確認死者叫陳芷欣,A PLUS 24樓01單位租客。
邵毅不願浪費時間,帶隊乘雙數樓層升降機到了24樓,先逐戶按鈴問話。
豈料一看01單位旁的02單位,就有發現──鐵閘把手上明晃晃印著一個血手印,想忽視都難。
眾人心領神會地互相打了個眼色,先由細D俯耳到牆壁上聽聽動靜。
細D聽了聽,臉現鄙夷,用一個誇張的嘴型模仿H城某著名廣告台詞,告訴眾人:「我覺得這個人相~當~可疑。」
眾人用眼神催促他解釋一下。
「他在裡面看AV──聽著像是在宿舍升降機裡強姦女大學生的惡劣情節。」
阿玟瞪他一眼:「細D,你好像很懂這個?」
細D瞪回去:「拜託,強姦犯幾乎年年都會出現,十個裡有八個家裡都充滿片片,化性幻想為性犯罪!看多了總會懂一點!我懂強姦片片不代表我喜歡,和巨乳人妻你情我願滾床單不香嗎?」
「……」
阿玟很不客氣地一巴掌呼到細D腦袋上:「你們男人腦袋裡除了片片之外,到底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好了,閒話到此為止。」邵毅做了個打住手勢。「我給KK打電話,讓他把2402室的鑰匙也送過來。等下鑰匙到手,我按鈴,大家準備好,要是裡面的人拒不開門,就直接破門拘捕。」
KK在電話那邊應了,又說:「對了邵隊,凳仔也來了,說要上來和你們會合。他頭上還貼著紗布呢,要是邵隊你根本沒准許他出院,我現在就叫手足把他攆回去。」
邵毅急忙阻止:「別別別,他傷也應該好得差不多了,貼著紗布而已,又不是拄拐,讓他上來吧。」
可他已經慢了一步,只聽得KK在接聽另一台電話,隱約傳出破口大罵:「凳仔他搞什麼?一言不合動手打同袍?要是被傳媒拍到怎麼辦?我現在過來!邵隊抱歉我先掛線!」
鄧仔在24樓出現時,平常呆萌呆萌的模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都是氣沖沖的,滿臉通紅,一直紅到髮根,額上冒著豆大的汗珠,氣勢洶洶地瞪著眾人。
「嫌我受傷礙手礙腳,叫KK手下的人攔著我不給上樓?你們還當不當我是隊友了?」
阿玟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鄧仔:「鄧仔你是不是被那一瓶子砸傻了?我們個個都很擔心你好嗎?勸你在醫院裡多休息一會,你還反過來怪我們?」
「分明是你們上上下下聯合起來打算攆我回醫院!KK沒有隊長的命令,會叫人攔著我?」
邵毅也愕然:「鄧仔,你怎麼會這麼想?我發話放行了的。」
「『發話放行』?隊長可真是皇恩浩蕩!我是不是該五體投地感激涕零?」
「喂鄧仔!」細D大皺眉頭。「日常再怎麼沒大沒小,都別忘了邵隊是你阿Sir(長官)!康復提早歸隊是好事,但是理應先通報,不應該一聲不響擅自行動!KK的人當然要攔著你了,不攔是他們失職!上次網美割脈案違規,你是不是還沒學到教訓?」
不提還好,一揭網美割脈案裡擅自直播遭到責罰的瘡疤,鄧仔就被徹底激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動著遏制不住的怒火。
「你們喊他,總是『隊長』和『Sir』,喊我呢,就總是『凳仔』和『喂』;什麼都是他好、他對,我壞、我錯!承認吧,你們個個都偏心他,他也才比我大六歲,年資根本不夠,卻破格升到督察級當重案組隊長,難道沒違規?像我這種菜雞──」
KK也上來了,交了鑰匙,並且帶著被鄧仔打傷的普通探員來興師問罪,怒視鄧仔,眼裡有如要噴出火來。
那被打傷的普通探員臉青鼻腫,捏著鼻樑,鼻血滴滴答答地流得滿襟都是。
「邵隊,鄧子軒目無紀律擅闖現場,還對同袍出手,我今天一定要替手下的人討個說法!」
隊員鬧不和,火還燒到自己身上,邵毅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只得搬出隊長的架子,厲聲打斷。
「夠了!有什麼不滿,收隊時再反映。鄧仔你再無理取鬧就回警務大樓去,受傷的找人陪著去附近診所,診金之後找我報銷,KK你回去地面維持秩序。This is an order(這是命令)!」
鄧仔和KK這才暫時休了戰,勉強立正,應了句「Yes Sir」。
KK餘怒未消,大踏步走進升降機,扔下一句。
「邵隊你居然還自掏腰包袒護那小子?之前無知闖禍也就算了,現在還瘋狗似的亂咬人,這種人當刑警——不,就算當普通警察,也遲早出大事!」
「他偏心我?偏心你們才對吧!他整天只會罵我,對你們總是和顏悅色的,一句重話都沒有!」鄧仔不忿地回敬一句。
內部爭執暫時平息,細D再俯耳去聽,02室的AV聲音已經沒了。
「嘖,怕是打草驚蛇了。」他馬上直起身來按鈴。
「嘀——嘀——」
「東區重案組調查,麻煩2402裡面的住客開門!」
02室死寂一片。
細D喊了三次,見無人回應,一手持警棍戒備,一手用管業處鑰匙開了鐵閘和大門。
推開門,只見裡面空無一人,電腦屏幕黑的,地上正扔著一截從女屍身上撕下來的裙子和內褲,上面沾滿了血和精液。
阿玟向來最討厭強姦犯,忍不住罵:「X,變態色魔!別X躲了,出來!」
飯桌上擺著吃到一半的泡麵,麵條泡過頭了,糊成一團,但仍然冒著熱騰騰的白汽。
如此看來,人幾分鐘前還在,去哪了?
A PLUS單位實在很小,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藏人的地方,幾乎所有人掃視一圈後,都將視線投向打開的窗子。
鄧仔一個箭步衝前,扒著窗子一看,正看到一個男人,頂著一張頗為正氣的國字臉,卻光著屁股,滿臉大汗,神色慌張地攀著外牆水管一路向下爬,動作很笨拙,但勝在行動早,已經在六、七層下面了,一眨眼又爬下了一層。
鄧仔見狀馬上也跨出窗外。
「想爬外牆逃避警方調查?今天不逮著你我不姓鄧!」
「喂鄧仔,危險!」
好幾人同時出聲阻止,可鄧仔已經整個人都在窗外了,也有樣學樣地抓住水管,滑落了幾層。
「鄧仔你──這又不是一兩層,24層摔下去會死的!疑兇被逼急了,失手摔下去也會沒命的!通知KK在樓下佈防,封鎖地面不就好了?」
鄧仔充耳不聞,嫌不夠快,再鋌而走險,覷準了密密麻麻的冷氣機當落腳點,往左下方靈活地一跳,再往右下方一跳,身影竄了幾下,快速地縮小。
「嘭!」
「嘭!」
「嘭!」
那住客抬頭看到上有刑警躍下來追他,低頭又看到自己腳下的百呎高空,驚恐地叫了一聲,手汗導致他一打滑,腳一踩空,扒著水管直接滑落了幾尺,堪堪被一條橫向的水管卡住。
那人要往上爬回去已經不可能了,半天吊也遲早脫力掉下去,只得手慌腳亂地再往下爬,雙手雙腳都抖個不停。
他拼命逃,鄧仔拼命追,街上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零星的驚呼聲響起,像炒豆子一樣愈來愈密集。
「看!外牆上有兩個人!」
「這是在拍戲還是真在抓犯啊?咦,似乎是真在抓犯,那幢大廈地面有好多記者!」
邵毅叫鄧仔回來不是,叫他繼續「跳樓」也不是,只能留細D和一名普通探員看守逃犯現場,提心吊膽地帶著隊衝出2402室,焦急地等升降機從30幾樓下來。
很不幸地,全層數升降機封鎖了,又剛好碰到午飯時間,還在大廈裡的人都陸續外出吃飯,雙層升降機門「叮」地打開時,裡面擠滿了人,活像一大罐沙丁魚。
他們絕大多數都是輪班或下午班的人,個個日夜顛倒,呵欠連連,一臉呆滯地與升降機外的刑警們對望。
重案組眾人當然來不及很沒公德心地伸手一擋,也絕對不想被升降機門夾──杜衡可是跟他們提起過倫敦某倒楣傢伙的死因及死狀,被門夾了以後升降機故障,半個人捲進縫隙裡拖行幾層,慘變一坨肉醬!
他們正要開口請住客給警方讓讓路,就看到裡面有人像是忽地驚醒似的,閃電般伸出手,在一秒之內不耐煩地狂摁了至少五次關門。
這A PLUS的升降機廣播也以閃電般的語速播了出來:「升降機門關閉,Doors are closing。嗶嗶嗶嗶嗶──」
「砰」的一聲響,升降機門無情關上。
「……X,要不要這麼不給面子?!」
此刻,眾人格外懷疑他們草包上司嚴大督察牽頭舉辦的「警民一家親講座」、「警民同樂日」、「警民齊合作 共建東區家」之類的活動到底有什麼成效。
他們只得跑樓梯,冬日裡生生跑出一身的汗,趕到地面,就看到街上不少人圍攏過來看熱鬧,記者也像一群大大小小的雀鳥爭食一般擠在一起,瘋狂拍照。
已經有記者在滔滔不絕地播報了,像說書人似的口沫橫飛:「命案現場竟然出現抓犯的電影級畫面!一位年輕阿Sir舊傷未癒仍然堅守崗位,上樓問話時眼見一名住客──應該說是疑兇──沿窗而下逃跑,立刻奮不顧身地追捕,身手敏捷有如蜘蛛俠……」
「阿Sir阿Sir,我好像認得你,是不是上次網美割脈案裡直播給我們傳媒提供第一手資訊的那位?」
「對,我是鄧子軒,各位記者朋友們叫我鄧Sir就可以了。其實呢,當刑警靠的就是一個字:勇,絕對不能怕死,豁出去抓逃犯,才能確保他不會逃脫繼續為害東區!」
「我沒強姦殺人啊!」被抓住的嫌犯慌張地迴避四方八面的鏡頭。「你們抓錯人了!不是我!」
「證據確鑿,還敢狡辯?老實點!」
鄧仔用力反扭著嫌犯手臂,那人既凍得瑟瑟發抖,又痛得涕泗縱橫,哭著求饒。
「阿Sir你輕點行不?我手腕和手臂好痛!至少給個頭套好不好,我沒穿褲子,不想被拍到臉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強姦犯都愛說自己無辜──總覺得是對方『只是』先勾引你,『只是』自願發生關係,是不是?別廢話,回去給我一五一十交代犯案經過!」
「說得不錯嘛鄧Sir!」記者連按快門。「你換了個髮型對嗎?寸頭看起來MAN一些好啊,來來來,望向這邊鏡頭笑一個──」
鄧仔毫髮無損地站在記者中間,押著逃犯,身上鍍了一層耀眼的鎂光燈,像忽地變了個人似的,挺著胸,揚著下巴,耀武揚威似的衝著重案組一行人笑了笑。
重案組其他人都幾乎被這個任性妄為的隊友氣個半死。
所有人都在擔心他安危,結果他竟然顧著自個兒邀功?
邵毅上前,一手就要把鄧仔拉開。
「鄧子軒,你夠了,別再胡鬧──」
鄧仔卻強行打斷了他。
「隊長──我胡鬧?疑兇是誰出力抓的?我怎麼就不能接受採訪了?我年資淺職級低,不代表我能力差!你『大粒』(你位置高),也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打壓我!」
記者們一看有戲,一雙雙金睛火眼都鎖定在兩人身上。
「我從來沒說過你能力差,也從來沒有打壓你。」邵毅定了定神,沉聲警告他。「我只是想提醒你,別忘記你刑警的身份,你最好去一邊冷靜一下,收斂好個人情緒,不為警方形象,也為了案件。」
「好啊,所以還是要把我趕到一邊是吧?行,我走,我現在就走,你邵大隊長慢慢給記者拍大頭照,都你來出風頭就是了,我們這些在背後辛辛苦苦幹活的小刑警不配有姓名!」
邵毅被他頂撞得一口氣憋在胸膛不上不下,抿緊了嘴唇,眉頭深鎖,皺成了個「川」字,表情被無數鏡頭拍了下來。
「邵Sir,你們重案組內部……似乎有點故事?」記者轉向邵毅,開始八卦。「下屬指控你打壓他,真有其事嗎?有還是沒有?」
也有記者已經摸清楚邵毅守口如瓶的原則,馬上轉移目標,舉著麥克風追訪鄧仔。
「鄧Sir介意透露一下案情嗎?你抓的這個人相當有可疑對吧?」
「不止可疑了,作案的根本就是他!」鄧仔一邊押著嫌犯登上警車,一邊篤定地回答。
「晚上姦殺受害者後撕了衣服當紀念品,到了白天又看著色情光碟回味一番,被抓現行,試圖逃跑不果,人贓並獲,我相信我們已經破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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