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cent在白板上寫下了「反社會」、「懂資訊科技」、「目的明確」、「再作案機會極高」、「有代步工具及槍械」。
杜衡點頭同意,接過白板筆,在白板上寫上「1」、「2」及「3」三個代號分別代表兇手老大、老二和老三,做了個扼要的罪犯側寫,在下方一邊寫下一些英文關鍵詞,一邊解釋。
老大,骷髏面具男,能說出凍傷胃出血的特徵,檢查何旺金生命跡象時手法專業,明顯曾經從事醫療行業;但他說話生硬,又沒聽過冰桶挑戰,應該與社會脫節了一段時間。
老二,會多國外語,演講流暢,職業或生活裡必定經常開口,可能是教師、政客、演員、傳譯員之類。不露面又使用變聲器,應該是因為一直有正常交際,怕被認出來。
而那個骷髏面具女,老三,不怎麼說話,行動呆板,負責開場舉牌子和處理屍體,嗜食人肉,很聽老大的話,比較像幫兇。
邵毅加入,在兇手旁劃了新的一欄,寫上「作案地點」。
「我有理由相信至少老大和老二是H城人,犯案地點也一定在H城。」
「這麼肯定?」杜衡問。
「他們的H城話完全沒有口音,老二說話的語言順序也以H城話為最優先。餅乾和礦泉水是H城本地的廉價品牌,不出口到外地,很有可能就是在H城裡買的。」
邵毅頓了一頓,接著推論下去。
「老大開槍沒有驚動任何人,表示地點偏僻無人,但有網絡覆蓋,可以通電製冷。可以先排除邊境禁區、超市冷凍庫、醫院殮房或人煙稠密的民居地帶。」
他想了想,寫下了幾個推測:
郊區廢棄改裝村屋9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HQuJWtzas
低密度單幢式住宅地下室9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sVNT2R9Zo
廢棄工廠或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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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緊接著又把一個問題拋了出來。
「我比較在意的是那老三行動如此笨拙,不像能開車,把何旺金屍體帶到西灣畔碼頭拋下去又不引人注意,倒像在作案地點附近拋屍落海,隨水飄流到西灣畔碼頭。」
他打算回去查一下屍體發現當天及前一天的海面風向風速,還有海面湧浪情況,看看能不能算出個大概方位和距離。
「我來計算就好。」Vincent說。「你是法醫,怎麼連氣象學海洋學都要管?」
「我怎麼就不能管了?一說到浮屍,還得研究不同海域的水質、藻類和海洋生物進食的習慣。」
杜衡以前在學術研討會裡就聽過這麼一個案例:很多年前美國西岸一宗懷疑謀殺案,死者屍體遍尋不獲,以致沒有足夠證據起訴疑兇謀殺。
原來,死者被拋入海中,洋流帶著屍體橫跨了半個地球,各種大魚小蝦微生物啃光了肉,骨頭纏著海藻沉在太平洋海域的海床裡。直到一場海嘯,將骸骨沖上了某熱帶島國的岸上,被法醫人類學家撿到,拼拼湊湊研究了一番,真相才得以重見天日。
「法醫可是一門很大的學問。你一技術員又怎麼要管氣象學海洋學?」
Vincent回歸到自閉模式,給了杜衡一個「你抖M嗎」的鄙夷眼神。
「牽涉計算科學,當然管。杜法醫,你多久沒睡覺了,還想忙活?」
「……」
行,他杜衡是有風度有涵養的專家,不跟技術員計較,姑且把這當成關心。
邵毅看著目前獲得的資料,決定盡快再循線索深入調查。
「這片段暫時不要直接給隊員看,我怕他們心理上承受不住,影響查案進度。Vincent,你這片段來源,真不能透露?」
「邵隊,保密行不行?我一技術員上班偷看dark web,上報肯定會被紀律處分。」
邵毅皺了皺眉頭,杜衡也不滿意他這個說法。
「Vincent,我不相信你能未卜先知,一下子推論這些失蹤人口死亡案與暗網直播有關,主動去查。你不說清楚,邵毅很難對上頭交代,說不定還會懷疑重案組和兇手有什麼關聯。」
「好吧,的確不是我主動查的dark web。有匿名熱心市民提供線索,我只是輾轉得知,這樣可以了嗎?」Vincent歎氣讓步。「算了算了,被科技罪案調查科『照肺』(審查)我也認了。」
邵杜兩人半信半疑,也沒時間深究了。
杜衡先出去跟眾人解釋一下狀況,小憩一會,Vincent留在會議室裡研究影片細節,邵毅用手機拍了幾個影片裡的血腥畫面,直接去警務大樓頂層,親身向頂頭上司──H城警務局局長匯報情況。
豈知,那位局長竟然故意躲著他似的,兩個小時前剛好外出,秘書說去了清水灣,在一場慈善高爾夫球賽裡當主禮嘉賓。
邵毅試著打電話,局長完全不接聽,不知道在剪綵還是在演講,心裡頓時咯噔一跳。
天啊,去清水灣找人,全程高速駕駛也得一個小時才到!還沒算上堵車!
而且重案組那輛老爺車還在維修呢!
局長早不走遲不走,出席的還是公關活動,邵毅馬上就懷疑到重案組那位草包上司,東區總督察嚴明身上了。
這麼大的事,嚴明壓著下屬不許公開也算了,還完全不上報,就讓局長這樣走了?尸位素餐的寄生蟲!
他忍不住也像三合會科隊長齊連山那樣,衝進了嚴明的辦公室,鎖上門,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逼問。
「總督察!我開緊急會議前不是跟你電話口頭通報過一次了?你又欺上瞞下?我們剛找出來了,有人在暗網裡直播,逼人自相殘殺,那些危險分子已經宣言策劃下一次犯罪了,行蹤難辨,不止東區,其他區也要防備!」
這次邵毅可錯怪人了,嚴大督察盯著面前手機上的照片,幾乎被上面人吃人的畫面嚇破了膽,面無血色,勉力笑著解釋。
「邵毅啊,我沒瞞,這這這這這種燙手山芋我搞不定,我我我肯定也阻止不了你目中無人越級上報啊,那時候馬上就打電話給局長,丟給他決定了!他知道的!」
「那為什麼他還會去當什麼慈善賽嘉賓?」邵毅憤憤地再逼問。「是不是你的報告裡又偷工減料,掐頭去尾?」
「沒有!真沒有!喂你抓著上級不放,什麼態度?放手!」
嚴明努力地掙脫了掌控。
「局長他知道,可是他說:『就算案情很嚴重,警方又能做什麼?』我們現在公開片段,引起公眾恐慌嗎?開記者會,說在H城某個角落裡發生了人吃人事件嗎?發短訊告通知市民,『趕緊躲在家裡,因為你隨時會被抓去當白老鼠』嗎?」
「至少我們得加強防備!難道我們只能坐以待斃,等新一輪受害者出現?」
「你們連他們是誰,在哪犯案,都還沒查出來!暗網能追蹤到IP位址嗎?不能啊!就算真的有下一次襲擊,那地點呢?目標受害人呢?要怎麼佈防?難不成全城戒嚴嗎?」
「至少在各大隧道設臨時截查關卡,防止他們駕車跨區亂竄!然後聯絡電力公司,查每一區裡用電量異常高的建築物,尤其是廢棄建築物和郊區別墅,收窄範圍──」
嚴明火冒三丈,用力戳著邵毅制服上的肩章,厲聲警告他。
「為了幾個行蹤不明的逃犯設關卡攔人,大堵車你負得起責任?還搞有錢人的別墅?H城不、能、亂!局長也是這麼想的!邵毅,記住你的本份,也拜託有點政治觸覺!」
「本份?恐怕忘記本份的是你們!你們當的是警察,還是政客?人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他們各執己見,正吵得不可開交,Vincent忽地來電。
「邵隊,趕緊回來!這下麻煩了,那幾個瘋子現在又在白房間裡開直播!冷凍密室裡除了一個男人和一個看起來像保姆的女人、還有十多個穿幼兒園校服的小孩!裡面完全沒有食物或任何能保暖的東西!」
「他們挾持了保姆車?」邵毅大驚。「趕緊去查,是哪家幼兒園的保姆車?有沒有報過警?」
「跟分局那邊確認過了,一小時前有個報警電話,裡面的人很著急地喂了一聲正要說話就斷線了,東區杏林邨的春暉幼兒園也剛剛報了警,說他們的下午班保姆車失去聯絡!」
邵毅再度像抓小雞一樣抓著嚴明:「你看!你們整天抱著僥倖心態,這不就出事了?我不管你們高層怎麼想的,趕緊給我臨時指揮權,我聯絡飛虎隊共同營救人質!」
案情之嚴峻,遠超重案組想像。
邵毅看著大投映幕上的直播,恨得咬牙切齒,一時之間卻無法可施。
那個全白的密室裡,擠著整整十六個人質,當中十四個都是幼兒園學童,只穿了不甚厚實的校服和外套,哭著叫爸爸媽媽。
兇手不光凍人餓人,還往挑了一個長得最軟糯可愛的雙馬尾小女孩,往她身上打了死結綁了炸彈,倒計時尚餘五小時,又把一個傳呼裝置塞到兩個成年人質手裡。
兩個成年人質必須在炸彈炸死前作出決定──是要同歸於盡,抑或叫兇手進來,把小女孩連著炸彈帶出去「處理掉」。
那個暗網直播下有幾行血紅的多國語言說明文字,寫著:
【免費觀看,拋棄虛偽的道德,一同狂歡!】
【歡迎截圖並錄屏轉播到公開媒體上!】
【每1000觀看人次/每10個媒體轉播,冷凍密室裡的溫度就下調1℃!】
「那小女孩的炸彈上有一支溫度計,現在顯示室溫25度,可是以網絡傳播之快,還有那計時炸彈……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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