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證人 - 2-4 不要得罪醫生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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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2-4 不要得罪醫生

弄墨

Dec 8, 2021

1200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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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組會客室。

裡面坐著目擊趙小珍跳樓的街坊，是個在公園散步遛鳥的老伯，認識趙小珍，看到她在自己眼前慘死，驚得差點摔了鳥籠。

被重案組請到警務大樓時，他一直心疼地抱著鳥籠不肯撒手，手抖抖索索的，裡面的鷯哥在籠裡不滿地撲騰尖叫。

通常負責問話的阿玟狀態不好，和死者又是直系親屬，規定不能參與問話，雖多次情緒激動抗議，還是被邵毅勒令休假了，由決定立案調查的他帶著經驗較淺的女警Mandy來問。

此時此刻，邵毅總算親身體會到向老人問話有多難。

「老伯，剛剛在現場……」Mandy開口。

「我，我勿曉得啊！小珍伊是個好銀（好人），我，我老歡喜小珍，我也勿曉得伊為啥跳阿！」

Mandy：「……？？？」

這聽起來像她祖母講的老式上海話啊？

老伯：「囡囡（小姑娘），小虎子（小伙子），對勿起啊，但是呢，哎個，我勿是箇搭人（我不是這裡人），儂上海言話會得講𠲎？」

「儂上海言話會得講𠲎？儂上海言話會得講𠲎？」那隻鷯哥抖了抖黝亮的羽毛，神氣地挺著胸，直勾勾地盯著邵毅，在籠裡開始學舌，一臉嘲諷。「伊戇腦個樣子！伊戇腦個樣子！（你傻頭傻腦的樣子！）」

「……？？？」邵毅突然被一隻鷯哥嘲諷了，也和Mandy一樣一臉懵逼。「老伯，抱歉，我們聽不懂……」

老伯著急了起來，比劃著，上海話滔滔不絕。

「反正（總之），反正我是看小珍爬出來，坐辣欄杆埃面（坐在欄杆那邊），我急殺特（急死了），嚇殺特（嚇死了）……㑚還是不懂？急殺特偶里！急殺特偶里！（急死我了！）」

他緊張地抓起盤裡的餅乾啃了一大口，大概是嗆到了，又想起了趙小珍倒胃口的死狀，他開始捂著胸口狂咳，整張臉皮漲得赤紅，大有當場厥過去的趨勢。

那鷯哥也開始鬧騰：「急殺特偶里！嘎！嘎！」

「小虎子，咳咳，我，我勿適意（不舒服），要回臥裡廂（想回家）……咳、咳咳、嘔──」

Mandy驚得馬上抓起電話，要叫救護車。

邵毅也手忙腳亂地急救著，絕望地想：當真出師不利。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讓技術員Vincent編一個方言辨識翻譯程式？

「啊，讓開都讓開！還好我恰巧過來了，可以馬上救人。噎成這樣，拍背脊有什麼用？」

忙亂間，會客室的門忽然被誰一把推開，走進來一個老人。

其實說老也不太準確，只是以銀灰髮色和眼角嘴角細紋判斷的話，來人應該上年紀了，但是人沒拄拐，沒駝背，走路飛快，說話也毫不含糊。

這個人一陣風似的捲進來，搶過邵毅手裡的老人，輕車熟路地攔腰抱著，自己站到後方。

只見這人雙腳擺成弓箭步，前腳膝蓋置於老人胯下，上半身貼緊其背部，左手握拳，拳眼面向肚子，抵住肚臍上緣，右手握住擺好位置的左拳，然後雙手用力，向老人的後上方快速重複推擠。

「咳、嘔──」老人終於吐出了餅乾碎屑和一大口濃痰，粗聲喘息。

「行了沒事了，黃伯，嘸啥勿適意額了（沒什麼不舒服的了吧）？」

老人驚魂未定，望著救了他一命的人，忽地又激動地大叫了一聲。

「馮大夫！伊還寧得我？伊救過我家主婆（妻子），今朝又救了我！菩薩再世啊！我，我我我回臥裡廂就燒香！」

來人正是馮敬德，前東區醫院急症室名醫，杜衡的養父，已經七十有七，在四十七歲時退休，理由是轉職當爹養兒子，在東區醫院旁開了個小診所，只逢一三五在日間坐診三小時。

據說在幾年前，要是出現了東區醫院急症室醫生搞不定的緊急個案，急症室主任還會強行把馮敬德「請」過去救人。

老人黃伯激動得語無倫次，差點就要當場給馮敬德下跪。

馮敬德一副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樣，笑呵呵地扶著人阻止，就差沒手持拂塵撚鬚微笑了，可偏偏嘴裡的話又特別接地氣，用黃伯倍感親切的老式上海話噼哩啪啦地交談，發音流暢一字不差。

「……行，我懂黃伯的意思了，等下給你們說說他都看到了什麼，趕緊讓他回去休息吧。要是還有其他的目擊證人，我也可以幫忙溝通一下。」

他頓了一頓，掰著手指頭數數：「除了廣東話和上海話之外，潮州話、閩南話、客家話我也能聽能說，英語德語也沒問題，日語會一點，至於印度人的印地語和巴基斯坦人的烏爾都語，只會聽不會說。」

從小到大都是個中庸小透明的Mandy嘴巴張成了一個O字，羨慕極了。

啊，多麼熟悉，是被學霸徹底輾壓的酸爽感覺……

這「馮大夫」到底是何方神聖？

「啊！」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尖叫起來。「之前那套熱播的電視劇《妙手神醫》，我可喜歡看了，聽我媽說是由一位東區醫院急症室馮醫生的故事改編的！她在我小時候炒菜時失手被油燙到，整隻手都是燎泡，也是這位馮醫生急救的！」

「啊，之前的確有一位編劇特地來找我訪談，我還沒看這套電視劇呢。」馮敬德略略思考了一下。「炒菜燙到？我印象中有好幾十位女病人都是這樣進急症的……」

「喜歡燙個80年代包租婆鬈髮，一張大餅臉加厚嘴唇，鼻子扁，還長滿雀斑的矮胖師奶！」

Mandy的媽媽要是在現場，聽這話一定被氣個半死。

「啊～萬太太是吧？H城人不都說，人長得圓才有福氣嘛！我對她髮型的印象很深刻。我真是老啦，她的女兒也竟然長這麼大了，還進了重案組。幸會幸會。」

「原來你真是那位馮醫生！記性真好！老了也這麼帥，你年輕時一定像那部電視劇的男主那麼帥氣！」

邵毅愣愣地看著認親現場，突然想到了，似乎自己也該上前「認個親」。

作為杜衡的室友，還是跟他養父打個招呼比較好吧？

一說曹操，曹操就到。

杜衡抱著檔案經過會客室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家乾爹笑逐顏開，兩手握著邵毅的手使勁地晃，一個勁兒地誇這位小邵隊長一表人才，年輕有為，不愧是「老頑童」周老隊長天天掛在嘴邊的優秀契仔。

還以慈祥到讓Mandy露出腐女の笑容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

「我老頭子這就把我家不肖兒子交給小邵隊長你照顧了。杜衡那小子自小頑劣，同居一定帶給你不少麻煩了吧？」

「沒有沒有，哪有麻煩，杜法醫的個人習慣和生活品味都很好……」

「別老誇他！小邵隊長你請多多包容才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講過他身世？嗯？他肯說，實在太好了！」

馮敬德面露喜色，神秘兮兮地湊到邵毅耳邊嘀咕。

「我剛收養他那會，他整天把自己關在黑漆漆的睡房裡，不愛玩不愛笑，不肯跟我說話，整整一年才肯叫我爸爸……我跟你說啊，還有一次，他把小機器人大卸八塊研究了半天，卻又眼巴巴地望著弄壞了的玩具，抽抽搭搭地哭了半天……」

活脫脫一個即將嫁女兒的嘮叨老丈人。

最無語的是，邵毅竟然很認真地邊聽邊點頭。

「老不修！」杜衡崩潰地衝進來，阻止馮敬德把他小時候的糗事全抖出來。「你沒事幹是吧？去跟那位周老隊長飲茶聊天打羽毛球啊，來重案組幹嘛？你是怎麼摸進警務大樓的？」

「臭小子，什麼『摸進來』，把你爹當賊了？」

馮敬德白他一眼。

「小邵隊長給老頑童發了訊息，講了一下一系列奇怪的自殺案，老頑童叫我幫忙看一眼。本來樓下警衛攔住我，可是O記（三合會調查科）的小齊看到就放行了。我拿著他那張隊長卡一路通行，多好多有出息的一小伙子！」

邵毅愕然：小齊？三合會調查科？

這小齊誰啊，安全意識怎這麼低，隨便就把卡借出來了？

等等……隊長卡？？？

小齊──雖然在馮敬德嘴裡是個「小伙子」，然而本人已經接近50，是三合會調查科的隊長齊連山，據說是反間諜出身，頗有些匪氣，冒著槍林彈雨一路走到了如今位置。

可就連這一位，也對馮敬德畢恭畢敬。

他在浴血槍戰後，曾用手槍指嚇馮敬德「救不了也要救」他的同袍，馮敬德卻鎮定得像個沒事人似的，嫌棄地回了一句「收起手槍，礙著我救人了」，隨後開刀取出了傷者頭顱裡的兩顆子彈，把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在那個年代簡直是H城的醫學奇跡。

果然老話說得好，得罪誰都不要得罪醫生，尤其是本事很大的醫生。

不過杜衡可不怕得罪他老子，不樂意地一撇嘴，就想趕客。

「十二老人案不是有我在查嗎？我搞得定。七十七的人還來回奔波？去去去，趕緊回家養老去！」

馮敬德告訴他：「我打電話問過老陳，他說驗過就真的仔細驗過了，你大可放心。」

「那位陳老法醫……你信他？」杜衡詫異。

「你別輕看他。當然，最好也別亂打聽他的過去，人家這些年來過得很不容易。」

這上一輩的人，怎有這麼多關係和秘密？

杜衡翻了翻白眼，心裡吐槽。

馮敬德又說：「我以前在急症室蠻常接觸老人的，來看看你拍的解剖片子，說不定在法醫角度以外有些發現。」

「好吧。」杜衡帶馮敬德到座位的電腦旁邊，打開解剖照片，一張張讓他看。

馮敬德瞇著眼，看得很認真。

「解剖得很仔細，我也看不出死者外表有什麼異常，的確是跳樓自殺，除了那個笑容有些怪異。死者的指甲、血液、尿液、胃液和呼吸道組織──」

「當然都驗了。」杜衡歎氣。「完全沒有任何過敏、中毒、或者攝入可疑藥物的痕跡。我甚至猜測過，面露笑容會不會是因為冬天受寒出現幻覺，可她根本沒有凍死或凍至瀕死的表裡徵狀。」

邵毅心一沉。

不僅杜衡，連馮敬德也說無異常的話，該怎麼辦？難道這笑容真是某種無法解釋的超自然現象？

卻聽馮敬德再點滑鼠翻動了幾張，忽然頓住了。

「等等。開顱這張和MRI掃瞄。死者是不是有輕度額顳葉認知障礙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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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散、秋殘

又沒睡的椴生

茶茶風信子

綠木柚子(ゆず)

And 43 More

沉默的證人

書籤!

目錄

#2 1-2 妨礙風化

#4 1-4 一屍兩命

#5 1-5 口才了得的杜法醫

#6 1-6 嫌疑人都有誰

#7 1-7 Bloody hell！

#8 1-8 工業手套

#9 1-9 Dark Matter一樣的男朋友

#10 1-10 雨夜屠夫

#11 1-11 WE1314

#12 1-12 誰對誰錯誰無辜

#13 2-1 物似主人形

#14 2-2 十二個笑著自殺的老人

#15 2-3 這樣的她

#16 2-4 不要得罪醫生

#17 2-5 Dementia

#19 2-7 意外收穫

#20 2-8 #OldLivesMatter

#21 2-9 迷信的神棍

#22 2-10 攬炒

#23 2-11 這該死的偉大的愛情！

#24 2-12 謎の群眾力量

#25 3-1 新成員

#26 3-2 失蹤人口

#27 3-3 多種聯合死因？

#28 3-4 忽然好想他

#29 3-5 神秘得令人煩憂

#30 3-6 John！You idiot！

#31 3-7 無法想像

#32 3-8 人性實驗

#34 3-10 情勢急轉直下

#35 3-11 別小看技術宅啊

#36 3-12 一線之差，一念之差

#37 4-1 天降情敵

#38 4-2 爛桃花

#39 4-3 來自地獄的料理

#40 4-4 Midnight Blues

#41 4-5 貴圈真亂（R18注意）

#42 4-6 杜法醫出事了

#43 4-7 衡衡·Francis·Mortis

#44 4-8 全力追查

#45 4-9 獵人與獵物

#46 4-10 完美（R18注意）

#47 4-11 小警官，你好啊

#48 4-12 自由

#49 5-1 見家長引發的血案（少量R18注意）

#50 5-2 巴打大發現

#51 5-3 泥炭鞣屍

#52 5-4 家長，又見家長

#53 5-5 吃荔枝吃出事

#54 5-6 另一半（少量R18注意）

#55 5-7 突破口

#56 5-8 天橋底的啞華

#57 5-9 誰在說謊

#58 5-10 說真話的證據和證人

#59 5-11 羅生門

#60 5-12 榮光加身

#61 6-1 一物降一物（R18注意）

#62 6-2 浪漫與激情

#63 6-3 直播調查

#64 6-4 自殺或他殺

#65 6-5 美女本質上和一坨屎沒分別

#66 6-6 Whatever remains, must be the truth

#67 6-7 三邊不討好

#68 6-8 杜法醫喝醉了

#69 6-9 深♂層按摩（R18注意）

#70 6-10 We’ve got it all wrong!

#71 6-11 復仇

#72 6-12 一群刁民

#73 7-1 EOD來搶劫

#74 7-2 Vincent的秘密

#75 7-3 檔案室的不速之客

#76 7-4 Such brutality

#77 7-5 時間是最可怕的幫兇

#78 7-6 師兄弟

#79 7-7 清官難斷家務事

#80 7-8 日記‧照片‧小白鼠

#81 7- 9 奇葩演習（少量R18注意）

#82 7-10 逆轉

#83 7-11 Chimera

#84 7-12 遵了情義，忘了自己

#85 8-1 杜法醫從不遲到

#86 8-2 風雨欲來

#87 8-3 另有別情

#89 8-5 你才西你全家都西

#91 8-7 新目標？

#92 8-8 正當自衛

#93 8-9 寄生蟲

#94 8-10 破綻出現了

#95 8-11 復仇女神的末路

#96 8-12 熱烈地彈琴熱烈地唱

#97 9-1 雨夜探戈

#98 9-2 盛放的女人香

#100 9-4 纓紅宴

#101 9-5 變天了

#102 9-6 雨夜屠夫的原罪

#103 9-7 這傢伙有病

#104 9-8 正主現身

#105 9-9 小惡魔如何變成小哭包

#106 9-10 Semper fidelis

#107 9-11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108 9-12 襲警（R18注意）

#109 10-1 沒羞沒臊（R18注意）

#110 10-2 進了假的心理諮詢診所（R18注意）

#111 10-3 這一行最忌立flag

#112 10-4 雙蛋黃

#113 10-5 騙子

#114 10-6 塑料愛情

#115 10-7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116 10-8 尋釁滋事

#119 10-11 第三人不對勁

#120 10-12 虧大了！

#121 10-13【隱藏結局】All that Glitters IS Gold

#122 11-1 升降機裡的男人

#123 11-2 岳父考槍Time

#124 11-3 白鴿眼岳母

#125 11-4 A PLUS

#126 11-5 我覺得這個人相當可疑

#127 11-6 分道揚鑣

#128 11-7 真的……出事了？

#129 11-8 一屍化雙屍

#130 11-9 一切推翻重來

#131 11-10 沒有線索，也是線索！

#132 11-11 無間地獄

#133 11-12 邵Sir你是個好隊長

#134 12-1 老軍醫無所畏懼

#135 12-2 情人任務

#136 12-3 Things we do for love

#137 12-4 翻車（R18注意）

#138 12-5 禍不單行

#139 12-6 高度危險人物出現？

#140 12-7 父與子

#141 12-8 電競王者之手

#142 12-9 法醫科的猛鬼二三事

#143 12-10 高處不勝寒

#144 12-11 Our poor victim might…

#145 12-12 深藏不露

#146 13-1 下水道驚魂

#147 13-2 重案組の魔法師

#148 13-3 疑幻似真

#149 13-4 急急急

#150 13-5 誰都不像兇手？

#151 13-6 有進展又好像沒進展

#152 13-7 一手策劃的詭計

#153 13-8 峰迴路轉

#154 13-9 來者不善

#155 13-10 杜法醫不對勁

#156 13-11 孤狼

#157 13-12 越獄風雲

#158 14-1 不明勢力

#159 14-2 案件又來了

#160 14-3 縫合怪

#161 14-4 有殺氣！

#162 14-5 邵Sir以下犯上？

#163 14-6 生命的重量

#164 14-7 個心都離一離吖

#165 14-8 邵Sir的goodbye kiss

#166 14-9 杜法醫當不了法醫了

#167 14-10 Move on

#168 14-11 這可惡的差別待遇！

#169 14-12 邵Sir不想當警察了

#170 14-13 昔日烈火鮮血

#171 14-14 心之所向

#172 14-15 這世界真難懂

#173 14-16 必須振作！

#174 14-17 地獄裡唯一的光

#175 14-18 淋浴間風波

#176 14-19 交付（R18注意）

#177 14-20 小人魚．大花瓶．大怪物

#178 14-21 拼起來，拼完整

#179 14-22 無畏

#180 14-23 撞邪的宿舍

#181 14-24 無形的大屠殺

#182 14-25 仆街

#183 14-26 Action！

#184 14-27 不講武德

#185 14-28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186 14-29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187 14-30 沉默的證人

#189 番外1 - 四腳獸與兩腳獸（R18注意）

#190 番外2 - Happy F♂cking-time's Day（R18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