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城電競行業起步慢,人才不多,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巫蔚,領著原先水平只屬中上的本地戰隊ACE橫掃國際獎項;讓H城沾了光,成功爭取首辦決賽。
政府高層都緊張得不得了,就指望巫蔚退役前趕緊帶著ACE在主場裡奪冠,好歹留個輝煌的里程碑。
然而人就這樣不見了,只剩一隻斷手?
距離晚上八點的決賽只剩下18個小時,各地的電競迷大概有1/3都是衝著Fearless來的。
本地選手意外失蹤,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無法出戰,這已經糟透了;要是人間蒸發後連屍體都找不回來,莫名其妙只剩隻斷手,H城可就真的顏面掃地了!
總督察嚴明在電話裡幾乎用吼的向重案組下了死令。
「20個小時內必須破案,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主心骨邵毅不在,重案組裡頗為慌亂,只能先由最資深的阿玟和細D一同盤問頭號嫌犯Andrew,再作下一步決定。
Andrew的PTSD緩和後,在問話室裡很合作,一五一十地交代當日行程,解釋為什麼要危險駕駛、持刀砸玻璃闖進深夜無人的商場裡,還拿著隻斷手。
據他供稱,他約了兒子巫蔚,在決賽綵排後下午三點碰面,在咖啡屋裡喝杯咖啡閒聊幾句,之後就各自離開了。
直到晚上,他的失眠症發作,睡不著,出了家門駕著車在街上逛,結果有人打破了他的車窗,丟了一張字條,隨即逃之夭夭。
兩名刑警雖然能聽懂英語,但一到溝通環節,就各種er er umm umm,磕磕絆絆。
「Er…This one?(呃……這個?)」
阿玟指了指搜身所得的字條,Andrew點頭。
字條上用尺子寫了方方正正的一句:「Save your son if you can.(有本事救兒子)」,附著地址和一個號碼01,正是那個舊商場。
Andrew說,他一下子就緊張不已,駕車趕過去,打破玻璃門闖進商場裡找兒子,找完1樓,找店名或號碼包括01的店舖,最後在商場的隨身物品寄放櫃裡找到了01號櫃子裡的斷手。
然後就被趕來的警方包圍了,再度導致他神經緊張,和警方對峙,從受害人變成了頭號嫌疑人。
「所以你就為了救兒子──啊不不不,又忘記你聽不懂H城話──A-And this one?Why?(那,那這個呢?為什麼?)」細D推出Andrew的那把手術刀。
「For self-defence. If Hecticity allows citizens to carry a gun, I'd immediately get one. (自衛用的。如果H城容許市民佩槍,我一定第一時間弄一把。)」
隨身帶著手術刀……自衛???
兩人滿頭問號,看了看Andrew的精神科和臨床心理評估,俱是半信半疑。
病歷上明晃晃地寫著,鮮血、巨響、殘肢等等,都有機會令他回憶起戰爭和死亡,誘發被害妄想──心理問題是否真的足以解釋這一連串過激反應,並且判斷他根本不可能傷害兒子?
但是,他都能勝任公眾殮房法醫的工作了,PTSD到底還存不存在?
Andrew不但是目前已知最後接觸巫蔚的人,一連串心理問題也很可疑。
易怒、有暴力傾向、和家人關係極差……
問到和兒子的關係如何時,Andrew沉默了好一陣子,臉上浮現一抹苦澀的笑。
「I must admit that I'm not a good father…(我必須承認,我不是個好爸爸……)」
越戰結束後,Andrew不用再在槍炮中出生入死,調回美國,在山姆·休士頓堡陸軍醫院裡當醫生,經人介紹結了婚,生了兒子Waylon。
可是回歸文明社會竟讓這位軍醫無所適從,PTSD引起的情緒問題終於爆發,被迫提早了好幾年退伍,跟妻兒移民到H城,找份閒職養病。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的暴力傾向漸漸顯露出來,怠忽職守,酗酒夜歸,一回家就打體格比他嬌小得多的亞裔妻子,連只有幾歲的Waylon都不放過。
他知道自己狀態不對勁,但無論怎麼看醫生,怎麼輔導,病情多年來還是反反覆覆,跟家人的關係惡劣無比。
Waylon開始逃家逃學,要是沒法在同學家留宿,寧願睡天橋底或者快餐店都不願意回家;後來開始長個子,更會到一些小店舖裡做未成年黑工,賺一點飯錢,其餘時間一直泡在網吧裡,把網吧當成家,再也不提自己的本名,只叫巫蔚。
Andrew很生氣,好幾次找到兒子,掐了幾架,不歡而散。
巫蔚最後一次與Andrew見面,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他那天滿18歲成年,接受電競戰隊ACE的邀請,成為後備隊員,直接搬到俱樂部宿舍裡住。
Andrew跟兒子隔了四十年的代溝,根本不怎麼懂電競,也不懂兒子這幾年已經在業餘玩家之中小有名氣,吸引戰隊伸出橄欖枝;他只知道,兒子不打算讀大學,也不找他眼中的正當工作。
一個保家衛國、救急扶危的軍醫,曾經冒死衝進駁火區救人,榮獲總統授勳,怎麼會生了個不成器的兒子,只會逃學,甚至玩物喪志自毀前途?
當時他看著兒子一頭邋遢泡麵髮型、掛著兩個黑眼圈,一副沒出息的模樣,怒從心起,伸手就是一摑。
巫蔚也旋即摑回去。
「I don't think an old sot, sicko and despicable wretch like you was in the position to talk at me!(你這老酒鬼、精神病、可憐蟲,沒有資格教訓我!)」
巫蔚用英語狠狠擲下這麼一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再也沒有回家。
Andrew遭到兒子鄙夷,傷透了自尊心,卻也自知理虧,為了證明自己有資格帶兒子「重回正軌」,拿出了打仗時的硬漢脾氣,咬緊牙關戒了酒,堅持覆診,在學校裡盡責地當保健室醫生和足球教練。
他好幾次想聯絡ACE戰隊找兒子,卻都被掛了電話,唯一想出來的方法,就是「知己知彼」,下載讓兒子為之廢寢忘食的邪惡玩意兒,再入場看兒子出戰的電競比賽,遠遠地看一看這到底算哪門子的運動競技,以便日後有理有據地跟兒子辯駁。
然而,一入坑,就回不去了,變成了活躍玩家並兒子的迷弟──不,迷爹。
「……不是吧?你,玩電玩,看電競比賽???」阿玟和細D異口同聲地大叫,瞪得眼珠子幾乎掉了出來。
他們倆模樣過於震驚,不是英語Andrew也懂了。
已屆花甲之齡的老父親不好意思地乾咳了兩聲,報上了ID和職業。
WaylonMyBoy(我兒Waylon),狂戰士,更為人所知的是生活職業武器鍛造師,在拍賣行裡一放自家研發的裝備,就會被財雄勢大的戰隊以天價哄搶,卻唯獨贈送ACE戰隊一套極品弓箭、短劍、披風軟甲、一隻SSS稀有度的蒼鷹,說是給偶像的禮物。
要不是阿玟和細D牢記著自己的本職是刑警,差點就想無條件放人,再獻上膝蓋,誠心拜上幾拜:大佬,不好意思多有得罪,既是有緣相會,能不能加個好友,也送我一套裝備?
「Reacquainting my son like this is unlike anything I've ever felt. It's like…being close to some kinda greatness.(這樣重新認識我兒子,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感覺就像……接近某種偉大的傑作。)」
Andrew說著說著,笑容垮下去了,紅著眼睛懇求兩名刑警。
「After so many years, Waylon is finally willing to grab a coffee with me from time to time. I'd never want to hurt him twice. My son must be alive somewhere──please save him!(這麼多年,Waylon終於肯和我偶爾喝杯咖啡,我絕對不想傷害他第二次。我兒子一定還在某個地方活著──求你們快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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