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槍舌劍單挑全城媒體,防守滴水不漏,最後來一招地圖炮嘲諷拉滿,要是杜衡玩網遊,那肯定是個輸出+奶媽+坦克三位一體的妖魔鬼怪職業。
一眾警員和媒體張口結舌,個個活像被連珠炮發的衝擊波震成了植物人。
邵毅身在局中,自然不會想這些。
身為被杜衡施展大復活術原地拉起再一口奶滿的隊友,他只是愣愣地看著杜衡堅定的背影,連道謝也忘了,慌亂跳動的心臟被一點點地安撫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酸酸脹脹的感覺,漸漸擴散到整個胸腔,似乎還滲透到喉嚨眼睛鼻子。
他眼眶裡又酸又澀,抿緊了嘴唇,咬緊了牙關,幾經辛苦,才把那種奇異的感覺憋了回去,沒有表現出來。
杜衡吁出一口氣,轉過身來,用力一攬邵毅肩膀,把他拉得背對媒體,低聲在他耳邊說:「快走啦,等下他們回過神來,又要纏著你。This is way too much for you. Just take a rest, ok?(這對你來說太糟糕了。去歇一下吧?)」
邵毅被輕輕推了一把,才如夢初醒往外面走了兩步,同袍紛紛上前繼續維持秩序,並協助救護員上前急救並把人抬上擔架送院。
重案組隊長疑以膝壓導致犯人死亡這件事,與剛剛才略為降溫的#OldLivesMatter抗議相比,無疑給警方高層帶來更大的精神刺激。
邵毅一回到警務大樓,就被嚴明急召到27樓的總督察辦公室,整層27樓並上下樓層都聽得到嚴明暴跳如雷地拍桌子怒吼。
「邵毅!你怎麼總是給我惹麻煩?捅的馬蜂窩一個比一個大!我剛剛接到醫院消息,那個林天師死了!徹底沒氣了!」
邵毅聽得臉色發白,立正的身體晃了晃。
「那個#OldLivesMatter就算了,我順著民意去查,推廣一下關注獨居老人家居安全和防範詐騙什麼的還能補救一下,這個呢?直接被媒體拍到你壓著疑兇,疑兇當場暴斃,你知不知道這對我們警方來說是多麼可怕的事?」
「我……」
「不只局長和律政司高度關注,連立法會裡討論別的議題到一半,收到消息後都吵了起來,更別說網上瘋狂轉播評論了,民意風向要多糟有多糟!你就等著紀律聆訊然後被革職吧你!我還要去面對記者會和立法會緊急質詢動議!」
邵毅很難得沒跟他吵也沒忽悠他,低下了頭:「Sorry Sir. 我真的沒想過要傷害犯人,真的。希望你相信我,當時犯人突然猛烈掙扎並試圖逃逸,我只是用合理手段……」
「誰會聽你辯解?!外國活生生的例子,#BlackLivesMatter風波,警員壓頸導致疑犯窒息死亡,大眾一秒集體充氣脹成河豚!你現在還是光天化日之下被所有H城媒體拍到!」
嚴明雖然手又紅又痛,卻還在歇斯底里地把辦公桌拍得震天價響。
「媒體還挖出來,十二位死者之一是你手下那個女警的媽,事發當天你還抱過這個女警!甚麼為私情不惜公報私仇的輿論滿天飛,警隊風評受損,都是你害的!」
「總督察,我……」
「現在,我命令你馬上停職候查,收拾東西,回你的宿舍去!結果指出你過失殺人的話,你就等著在媒體面前鞠躬承認個人失德,『願意接受最嚴重的紀律懲處並承擔所有法律後果』吧!這鍋我們警方不背!」
邵毅恍恍惚惚地出了辦公室,恍恍惚惚地按了好幾次升降機樓層才按對了20樓,再恍恍惚惚地出了升降機,回到重案組辨公室。
他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沒什麼實感,心口卻又彷彿被一塊無形的巨石壓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邵隊!」
一開門,鄧仔就撲了上來,抱著他哭得稀哩嘩啦。
「這不公平!這不公平!你不就是正常抓捕逃犯嗎,外界怎麼可以這樣說你?不能忍!」
大D拉開鄧仔:「鄧仔你放手,別煩著邵隊了,邵隊他一回來就被召去總督察辦公室,那個草包肯定說了不少難聽的話,多半還當場讓他停職。」
「嗚嗚嗚……怎麼可以這樣?」
細D推著邵毅走向沙發,又把一隻冒著熱氣的馬克杯塞進他手裡。
「破事一堆,邵隊辛苦了。來來來坐沙發這邊,喝杯熱檸蜜定驚。」
阿玟也提早結束休假回來了,上前歉疚地對邵毅說:「抱歉邵隊,那天我壞事了,被媒體拍到,現在拿來大造文章……H城雖說是先進城市,可風氣有時又出奇地保守,我大大咧咧慣了,和男同事在外面相處時分寸把握不好……」
「阿玟,不是你的錯。」邵毅坐在沙發上,歎了口氣。「對了,阿玟,你聽過你母親的電話錄音沒有?」
「邵隊,你怎麼在這時候還在關心別人?」阿玟也歎氣。「剛回來就聽了。我那傻老母……」
原來,趙小珍覺得對不起女兒,想用種金把當年女兒留給她的養老費賺回來,當作嫁妝還她。
「她甚至沒想過賺大錢,只想回本,這樣就心甘情願跳樓了!事到如今,我跟她之間還能有什麼心結?」
大D煞有介事地插科打諢:「不過啊,過了這麼多年,她怎麼還想著讓阿玟嫁人?讓一個男人婆嫁人欸哈哈哈!欸,邵隊,不笑一下嗎?這不好笑?」
細D配合地附和著孿生哥哥乾笑了幾聲,又用手肘撞了撞KK示意他接力,結果一堆假笑聲稀稀落落地響起來,聽起來特別尷尬。
邵毅看到所有下屬都圍在他面前,個個笑容僵硬神態拘謹,如臨大敵地盯著他,忽然覺得有點古怪。
這一個個下屬行為如此詭異,沒心沒肺的畫風怎麼說變就變?
他被停職這件事,好像對他們打擊有點大啊?
他強顏歡笑,想反過來安慰他們:「你們這是都怎麼了?暫時停職而已,你們──」
在一輪交換眼色推撞手肘過後,KK終於站出來,吞吞吐吐地坦白。
「呃,呃,杜法醫去解剖室之前,再三吩咐,要我們好好看著你,他怕你想不開……他,他說,不想還沒解剖完那神棍,就接到你的屍體,所以務必要確認你沒什麼想不開的念頭,我們才能放你回去宿舍。他還要我們轉告你,他解剖,你放心。」
女警Mandy強忍淚水,在女警群組裡瘋狂打字,以證「雙手清白」。
Mandy:這該死的偉大的愛情!
CS Chan:?
Mandy:嗷!邵隊和杜法醫他們是真的是真的!你們看到杜法醫在林宅門口力戰傳媒的影片沒有?剛剛還在我們組裡霸總模式全開,吩咐我們照顧好邵隊!我好了!也站穩CP了!杜法醫絕對是上面那個!護妻狂魔!
CS Chan:……
Christie:@Mandy可我怎麼聽一個同屆師兄說,疑犯在現場臥室掙脫控制,試圖用玻璃瓶傷人,是你們邵隊撲過去掩護杜法醫的?
Mandy:???!!!!!!【表情包:此時應有十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我站反了嗎?不對不對,難道是強強互攻這麼刺激?
與此同時,H城大大小小的學生群組、女同事群組、閨蜜群組、師奶群組、腐女群組,甚至老奶奶群組,也通通炸開了鍋。
比起膝壓事件本身,他們似乎更愛看邵毅制服犯人時帥氣的動作表情。
有網友用這次的膝壓圖P成電影封面,再找出之前與的士司機楊素添打鬥的影片,剪輯配樂,製作之精緻,氣勢之恢宏,堪比動作類年度大片Trailer。
也有疑似女性網友發貼文,用目測+人體工學計算出邵毅身高三圍屬於男性黃金比例身形,畫了幅裸體圖,連OO粗長度都推算出來了,一堆人在留言裡無下限地高呼「老公」。
不止「女友粉」,那些視邵毅為心肝寶貝的「媽媽粉」、「奶奶粉」,看到他在鏡頭前幾度欲哭未哭的一對大狗狗眼睛,更是心疼得大叫「我兒子/乖孫是無辜的」。
而表現同樣出色的杜衡,雖然當時由頭到腳套著淺藍色保護服,臉也被口罩蓋了大半,可是聲音清朗悅耳,吸引了一些聲控。
他自曝是雨夜屠夫的兒子,卻沒有像一般大反派套路般揣著童年陰影逐漸變態,而是成了法醫協助警方,這樣一個反差人設也毫無預兆地爆紅了。
一堆人強行用Gxxgle大神之力搜出他的照片和學歷,連顏控和腐女也徹底淪陷,視邵杜兩人為新一年伊始的最佳夫夫,尖叫著舔屏吃狗糧,創立了邵杜兩人的CP專頁,還有寫手和畫手坐言起行,瘋狂出產有如人肉打印機。
這該死的偉大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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