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家就看见郑玉香回来,郑玉香关心地问:“闺女,你昨晚睡得怎样?吃了东西没有?”荷花故意伸个懒腰说:“师娘,我昨天晚上等了你一夜,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蒸了红薯在锅里,你要是饿了就去吃。”郑玉香不住地点头说:“还是我闺女好晓得疼我,跟那些臭道士打了一夜的字牌(字牌:流行于湖南地区的一种纸牌),一个屁都没给我吃!老娘吃饱了晚上一定要把钱搞回来。”荷花说:“怎么?你晚上还要出去啊?外面太乱了我一个人呆子屋里害怕呀,要不你还是带上我吧?”
郑玉香听完连连摇头说;“你一个女孩家家去不合适,老实说你呆在家里安全些,我跟观里打过招呼了,你放心,这里蛮安全的,你要乖啊,等我多赢一点钱回来给你买新衣服。”荷花连忙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嘴上极不情愿地答应下来。可心里却是窃喜起来。
戊时已过,荷花假装犯困早早便脱衣上床睡觉,郑玉香看她入睡以后就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荷花赶紧爬起来穿上衣服将郑玉香的细软放进包袱跟了出去,她跑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郑玉香的背影,于是借助两旁的树木悄悄地跟着,大约跟了四,五里路,走过一片竹林前面就是非常狭窄的一条蜿蜒曲折的由大青石铺着的小道,郑玉香又继续走了一刻多钟才来到一间孤立农舍旁,郑玉香先是左右观察了一下后便轻轻敲门,门迅速打开后郑玉香进去门又被迅速关上。荷花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地方地处非常隐秘,周围都是竹林,附近也没有其他人住户。这一看就不像是打牌的地方,郑玉香又如此谨慎,看来是来见一个神秘人物,原本荷花是准备马上逃走,但郑玉香的举动勾起了荷花强烈的好奇心,荷花轻轻踩着脚下的泥土,一边走一边用竹枝扫清自己留下的脚印,她想钻到房屋后面去偷听一下,可摸到房子后面发现那是一处断崖,看样子房主早就考虑到这点。经过查探她发现断崖壁上长了几棵碗口大小的竹子,一般成年人怕很难承受这个重量,哪怕承受的起也没有这样的胆量,小荷花好歹也是练家子,她轻轻放下包袱一跃就攀爬上去了,荷花轻轻倒挂在竹竿上,仍旧看不到里面的人影,但声音倒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哦,她已经睡着了,诶,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是郑玉香的声音,“急什么,现在下面(南方)的情况很复杂,现在他们在争权夺利,我想让你们呆在这里更安全些!”咦,这不是秦壶的声音吗?他怎么在这里?那腊梅师姐呢?
接着听见郑玉香说:“你打算让我们就这么干等着?早晓得还不如呆在龙山呢,这么个鬼地方?我们郑家的分堂都没有,也不晓得你是怎么想到,还要等多久?总不能呆上一两年吧?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哼!亏你想得出来,时间一长荷花难免不会怀疑的。”
秦壶笑了笑说:“呵呵,香儿,你晓得这地方是什么地方?说出来你都不信,你家老五郑之贵就在这里造过反,好端端的一个人才不学好,可惜咯。”郑玉香明显很吃惊:“什么?你说我五哥在这里?那他现在人呢?”秦壶说:“走了,你父亲临终前再三交代要我找到他,原本堂里的继承是交给他的,可惜啊,我就说呢,难怪他出来后便从不跟郑家联络了。”郑玉香说:“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到这里做什么?”秦壶说:“还能做什么,跟着一群乱党在这里搞暴动,造反啊(湘南暴动),前段时间他人还在这里,后来去了江西了,你说我能上哪找他去?”郑玉香说:“那我五哥不会有事吧?”秦壶说:“我哪晓得,应该没事,不说他了,你刚才说到郑家分堂,老二他们在分堂里还不晓得安插了多少耳目,就是因为郑家没有设分堂在这里我们才更安心,现在是非常时期,人心难测啊,你怎么晓得郑家就没有人家的耳目呢?退后是为了前进做准备,一旦事成后面的好处是你想都不敢想的!”
(注:湘南暴动 1928年1月中,中共将领朱德、陈毅率领南昌起事军余部二千余人,从粤北转至湘南宜章县境。此前,中共湘南特委已于1927年12月6日制定《湘南暴动计划》。故此朱德得知宜章县城的守卫军力量空虚,就提出了智取宜章的方案。伪装成国民革命军第16军140团团副的身份,率领一支先遣队进驻宜章,稳住宜章的政府高层后,大部队随即跟进。为了不让国民政府要人逃脱,朱德要胡少海以“宴请桑梓父老”为名,对准备捉拿的人都送去请柬,并在宴前设下埋伏,以便一网打尽。
2月21日下午,胡少海带领先遣队开进宜章县城。22日下午,朱德、陈毅率余部开进宜章县城。宴会在县参议会里举行。酒过三巡,朱德落杯为号,起事军一拥而入,枪口对准国民政府的县长、官员及当地士绅。与此同时,陈毅、王尔琢指挥起事军,迅速占领了驻在当地东山养正书院的团防局和警察局,俘虏400余人。 然后,朱德下令放出被捕的人众,并开仓把粮食分予当地工农群众。
国民政府得悉此讯后,遂命令独立第三师师长许克祥“即日进剿,不得有误”。许受命后立即带着全师人马,从广东乐昌日夜兼程北上,欲平定湘南的暴动。朱德即率领部队秘密撤出宜章县城,隐蔽在乡间,与当地农民配合,坪石一战,以少胜多,击溃了许克祥的兵力。随后重占宜章,成立了宜章县苏维埃政府。
在此期间,安仁、茶陵、桂东、汝城、临武、嘉禾、桂阳、常宁、衡阳县大部地区的农民,也纷纷举行起事,起事军占领湘南十多个县,广泛鼓动工农群众,建立红色政权,工农革命军很快发展到1万余人。3月中旬,湘南特委在永兴县太平楼召开湘南工农兵代表大会,成立了湘南苏维埃政府。
焦土战略
3月下旬,国民政府湘粤两省军队7个师从南北西三面联合进攻湘南地区。在“使小资产变为无产,然后强迫他们革命”的口号影响下,湘南特委提出了“焦土战略”,硬性推行焚烧湘粤大道两侧30里内房屋和烧毁郴州等县城的决定,以使敌军进入湘南后无房可住,无法立足。指示下达后,遭到朱德、陈毅等党员干部的抵制。为此,陈佑魁领导的湘南特委召开特委会议,决定将焚烧范围缩小至湘粤大道两侧各5里,并向各级干部施加压力,强令执行,没有商量余地。一些干部开始在大道旁烧毁少数房屋。
郴州事件
消息传到郴州,立即遭到大部分群众的强烈反对。3月21日,中共郴州县委在县城城隍庙召开群众大会,县委书记夏明震向群众做解释工作。会前群众自发“赞成烧房子的站一边,不赞成烧房子的站一边”,大多数老百姓都站到了不赞成烧房子的一边。夏明震上台发言,代表县委解释“坚壁清野”的理由,引起会场一阵骚动。妇女干部何善玉也上台讲话,阐明县委的苦衷,台下群众却表现出极度的愤怒。台下有人叫喊:“烧房子就是不行!”“杀死他们!”,几名群众手舞大刀蹿上台去,将台上夏明震等9名党政军领导干部砍死,引发台下群众使用大刀、梭镖、锄头等械斗,当场死伤200余人。县城内的县总工会、共青团训练班、少先队等机关团体也遭到冲击,县委机关也被洗劫一空。
22日上午,在城内寿福殿召开了反共大会,成立了“反共总队”。郴县县委、区党组织仍然支持中共的农军、赤卫队和工人进行武装反击,郴州城内陷入混战。特委派陈毅率两个连前往平乱,同时向周围数县发出通知,调动部队,前往郴州,平定了郴县动乱。
陈毅不久被任命为郴县县委书记,湖南省委及湘南特委也调整了特委书记陈佑魁的工作。陈毅再次在城隍庙召开群众大会,首先代表县委作公开检讨,承认烧毁大路两侧房子的决定是错误的,指出所谓的“焦土战略”也是极其荒谬可笑的;同时宣布在以后的工作中,不准烧房子,不准乱搬家,不准乱造谣,不准乱起哄等,党群关系得到缓解。此次群众性事件被称为“反白事件”或“郴州事件”。至此暴动起义军无法再呆在湘南转移至江西吉安的井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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