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刘聚林跟她说起了刚才看到残花手的事情,范玉萍却故意将话插开。当刘聚林的车开出两条街后,范玉萍突然让刘聚林停车,她下了车对刘聚林说:“你把车开到绍兴南路等我,我还有点私事要办!”说完就挥手示意让刘聚林开车。她先到医学院门口那家西药房买了一个口罩和一个注射器,然后她走进那家名叫江浙茶馆的店铺里,她先点了一壶茶和一碟花生坐在一个靠近窗户的角落里,楼上包间不时传来喧嚣的吵闹声,她轻轻走上楼隔着门刚好听见他们在讲今天在西药房的事情,一个声音说:“那汽车里的洋婆子还真漂亮啊......”另一个说:“那是医学院的老师,有机会我应该整一下她老公!”范玉萍听到这个声音知道是残花手的,她默默地离开了这里来到楼下的座位上拿起报纸来,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她通过跟踪了解残花手这帮人的生活习惯,他每天中午后必到这里来打牌,果然半小时后那个吊着残疾右臂的人下了楼走进厕所里,范玉萍赶紧起身跟了进去,在进厕所前她戴上了口罩,左手掏出手帕,右手拿出一个瓶子在手帕上滴了三滴后走进了男厕,残花手正用左手吃力地解开裤腰上的皮带,范玉萍来到他身后将手帕迅速地捂着他的口鼻,残花手用力地想挣脱,可是他的行动越来越迟缓,范玉萍用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注射器来,她抽进空气后将注射器的针头稳稳地扎进残花手脖子上的动脉血管里,然后用力将里面的空气推了进去,残花手慢慢从范玉萍的身上滑落下来,范玉萍捡起落着地上的手帕放进口袋里,转身出了男厕。
她戴着口罩走出了茶馆,走了一条街后叫上了一辆黄包车走了。这是范玉萍第一次杀人,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救人的医生杀起人来也显得那么得心应手。但对于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还是有些后怕。
刘聚林在绍兴南路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正不停地看着手表,这时他抬头看见范玉萍换了一套灰色呢子大衣向他的汽车走了过来,上了车后刘聚林问:“老同学,往哪走?”范玉萍淡淡地说:“去宝山!”汽车很快发动起来向着宝山的方向驶去。
刘聚林问范玉萍:”老同学,你不必担心我,我知道你怕连累我,你说的对,我现在突然感觉回到了当年,那时候我们多有激情,唉,现在啊,大家都油了,只有你呀范玉萍和当年一样,没变,你重新燃起了我们大家的激情!”范玉萍被他夸的都不好意思说:“你太过奖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也曾经懦弱,还是我妹妹帮我燃起了我的这点激情,她今年才十七岁,成天吵着闹着要去上战场,我为了阻止她,我当时还打了她一个耳光,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啊,你说吧,我一个读过大学的姐姐的还不如一个中学生的妹妹有见识,你说丢人吧?有些事总认为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太想理会,可一旦有一天事情总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刘聚林赞许地点了点头问:“你说的对!别说令妹还真的很勇敢!“范玉萍已经双眼含泪看着窗外说:’是的,她是一个非常勇敢的战士。”
刘聚林没有注意到他看着前方的路说:“所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你应该很久没接到她的信了吧!’范玉萍突然低下头哭了起来,刘聚林这时赶紧将汽车停下来看着范玉萍,然后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轻拍着范玉萍的背部。范玉萍突然停下哭泣,她快速地抹去脸上的眼泪说:“让你看笑话了,对不起!好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闯关。开车!”
接下来他们经过日本人设置的检查点,范玉萍用流利的日语应付过去,最后一次,对方一定要他们下车进行检查,范玉萍不动声色地递出证件,这是她昨天在虹口道场顺手偷来的,只见范玉萍从容地用日语回答了他们的询问,刘聚林紧张地握住方向盘,他准备随时闯关,可是接下来他看对方很快便给他们放行了,对方还不停地向范玉萍鞠躬,范玉萍连看都多看他一眼后进入车里朝刘聚林挥挥手,这时刘聚林才不慌不忙地启动汽车向前开去,路上刘聚林对着她翘起了拇指,刘聚林非常敬佩地看着范玉萍说:“老同学,我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你,你对于那些日本的质问你能如此冷静的处理,虽然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对于你的表现让我非常有安全感,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如此镇静地应对这些场面,说实话如果让我独自面对我是应付不过来的。”范玉萍叹了口气说:“刘聚林,有些事情是逼出来的,我在台湾的时候与这些日本人打了四年的交道,你说我能不了解他们吗?如果他们没有侵略我们,我何苦要用上这样的本领呢?说实话有还不如没有好!民国都成立二十六年了,我们人民的生活与清王朝时有多大的区别吗?自己人都不团结,今天不是你打我就是明天我打你,人家不欺负你才怪?不过现在大家总算明白了再不团结就要亡国灭种,我其实有点担心,将来哪一天日本人被赶跑了我们还会有今天这么团结吗?”说完范玉萍的眼神又充满了伤感,刘聚林永远也忘不了这种眼神,这种眼神让人心疼,让人由不得跟着她伤感起来。范玉萍叹了口气说:“我倒是希望我的日本话永远都派不上用场,所以刘主任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跟别人提及,这是我们的约定!”刘聚林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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