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余湘約的時間是午後,翌日,玄鍊仍是起了個大早,簡素打扮一番,伴銀粟去昨日打聽好位址的墳場。
銀粟在鄂縣居住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玄玉仁夥同官府在此開闢,墳地幾經遷移,即便過程再小心,可能還是難免錯置,也不知如今這墳塚裡頭躺著的,究竟還是不是銀粟父母,可是銀粟辨清那墓碑上的模糊字跡,仍是無有疑慮,眼圈一紅雙膝一跪拜道:「爹,娘,女兒不孝,現在才來看您們。」
見這情景,無影二人是唏噓,玄鍊則向前,用淨布抹拭碑上的青苔,邊慎重道:「伯父伯母,我姓玄,單名一個金字邊兒的鍊字,阿粟現在是我的女保鑣,咱們打京城一路走下來的,阿粟很好,沒有添麻煩,做事也勤懇,我很喜歡她,您們地下安眠,無須費心。」
而後幫著銀粟除去墳頭雜草,點上香燭好生祭拜,燒了一沓路上買的銀紙,玄鍊三人便走至遠處,讓銀粟好好和家人叨叨幾句體己話。
近半時辰過,見銀粟將淚痕抹去,叩首三拜、合掌三揖做禮,回歸玄鍊一行,他們才緩緩下山,回至余府。
小睡片刻補眠,玄鍊便被闖入臥室的余湘給搖醒,莫怪無影等三人,今日早起,玄鍊知道大夥兒都精神不濟,吩咐去歇下了,誰料睡過時辰,把午膳錯過不說,還讓余湘這小包子鑽了進來。
玄鍊迷濛地看著眼前無限放大的白饅頭,禁不住誘惑地出手掐了掐,覺得好生軟嫩,張嘴就要咬,幸虧無影阻止得及時,否則傳出去,可就要笑掉人家大牙。
被無痕從床上拖起來洗漱一番,玄鍊無奈地任余湘拉著,身後跟了無影三人,和余湘的服侍嬤嬤錢姥姥及丫頭二三位,一隊人乘上轎子,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路上,余湘很是興致高昂,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停,轎牆自是沒什麼隔音,偶爾還能聽到外邊隨侍的幾句答腔,玄鍊不禁笑道:「妳這般事事新奇,我都要以為妳從未出過門呢。」
余湘氣鼓鼓地:「姐姐妳才不懂呢!湘兒好久都沒有出來玩了。」
她挑眉:「哦?這是為何?」
「那是因為──」
「小姐、玄娘子,咱們到了。」外邊的錢姥姥出聲,打斷了余湘的話,既是突然,亦是剛好。
玄鍊先開轎簾,見余家之人皆面色奇怪,雖心有疑惑,但沒打算多管閒事,便神色如常地探出轎門,看清景色疑惑:「這是……?」
錢姥姥答道:「原先是要帶娘子和小姐遊覽山湖風光,畢竟這峒湖景致,堪稱鄂縣一絕,不巧稍早去打聽的時候,船家說今兒水上風大浪高,怕危險呢,所以改來咱城裡最熱鬧的北城區,過兩日待風浪平靜些,再觀湖景,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這下換玄氏一方面色古怪,說是稍早便打聽好的,怎麼出門時不說呢?倒像是強拉小姐出門似的。
玄鍊冷冷瞧了一眼,把那老奴才瞧得後背生汗,卻終究不想掃了余湘興致,輕啟胭唇:「就這樣罷。」
「多謝娘子。」錢姥姥幾不可見地顫道,又口中好言:「這北城街區,便要下轎徒步走走,方有意思。」
余湘年紀小好哄,不疑有他,拍手接道:「是呢是呢,鍊姐姐,妳不是沒用午食嘛,等會湘兒就帶妳去這兒最好的館子,那裡的藕香排骨湯,可好喝了!排骨燉得又嫩又爛,娘親說是入口即化!」又湊上去對玄鍊吧唧一響,親了一大口,差點沒嚇死無影無痕,想不到有朝一日,也能瞧見小姐被人偷香。
這軟糯的觸感,令玄鍊一瞬怔然,回過神對其抿唇一晒,並不甚在意,後藉著無痕的手同余湘落了轎,無影和余家的丫頭們立即上前給二位主子打傘。
基本上,玄鍊都是給余湘隨心拉著走,這小娃兒,走沒幾步,心就奔騰得飛遠了,渾忘了說要帶玄鍊吃飯的事,好在天氣炎熱,玄鍊胃口不佳,亦沒有打攪余湘的興頭,於是一行人便跟著這麼走馬看花似地晃悠,只有行經古玩鋪子時,方能使玄鍊主動駐足。
除卻外貌古怪非常、抑或藏有物氣的玩意兒,她又找到些刻有鴟鴞紋之物,這批與先前於沔縣、辦何志堅之事那時找到的不一樣,年份僅三百餘載,且量多,刻紋完整清晰可見,注視著這些凶鳥,與那十數雙炯目相望,玄鍊彷彿瞧見那沉澱在歲月中,綿長的回憶與痕跡──
眼前忽地閃過戰場狼煙,荒火蔓生,亂蹄嘶鳴,旌旗摧折,哭嚎罵聲在耳邊遠遠近近,一名將士提著長刀駕馬飛馳得慢,將敵軍攔腰斬斷,大片的血花濺滿玄鍊視線,比永不停落的夕日還要鮮紅。
她所見,正如它們所見。
自幻象清醒,發現手中的一件金屬配飾,正倒映著她的一雙眼眸,眸中的風波混亂快速逃散。
此些反應已叫她習慣,或許,一切確如目蓮所說,她這個方死就沒剩多少記憶的枉死冤魂,尚有更深的、值得挖掘的前生過往,而那面總是隨著風煙飄盪的旌旗,和眼前的鴟鴞紋,便是指引她接觸前塵的線索。
其實玄鍊對自己前世是什麼身分、有什麼經歷,都不太在意,她就是好奇,據孟瑤所言,鴟鴞紋乃是千年前的商隊標誌,護佑漫漫足跡踏過千山萬水,既如此,又與那些烽火交戰場景有何干係?
此次她沒再將這些刻有鴟鴞紋之物全數帶走,僅僅挑揀一枚潔白通透刻紋清楚、隱隱散發靈氣的玉佩,她隱約覺著,接觸此些鴟鴞紋之物一年半載,它們的意義已然不再是其物本身,而是散落在何處,又這些地點,能構成一個關於什麼樣曾經的故事。
推敲著,玄鍊將那玉佩小心繫在腰帶的環扣上,與原先就綁在同處的玉珠飾串相互叮咚碰撞,極為動聽,亦襯得她此刻心情愉悅。
來到余湘言中所及的飯館,玄鍊終究盛情難卻,勉強吞下幾口連新鮮蓮藕都救不了的、油得發膩的排骨湯,最後還是無影偕同銀粟表演些花俏功夫,才把余湘的注意力引去,使其放過玄鍊亟欲反嘔的胃。
一頓飯用畢,眾人小作歇憩,又繼續逛去,這會已近夕暮,但是余湘瞥見廟口處的雜耍團和戲班子,愣是不願意走了,那些人在銅鑼鈸鼓的師傅搭配下,吊著嗓繞著圓場步,唱出一段又一段熱鬧的曲;台下亦不惶多讓,刀槍不入、吞劍噴火、遛狗耍猴,讓余湘看得那是目不轉睛,連連叫好,擲了好幾個賞錢,玄鍊在京郊時甚少出門,若是與殷月孟瑤一道,便多是庭園賞花、梨園看戲一類,如今這樣擠在人群之中,沒什麼規矩束縛,五花八門的反是新鮮。
兩位主子沒有移步的意思,其餘人也只有陪同待著,直到錢姥姥提醒時辰,余湘方依依不捨地被玄鍊哄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抄短道回至原先停轎的地方,轎輦已在彼處等候,正要入轎,卻感知到一股不祥的氣息,玄鍊立是攥緊眉心,張望目尋,就在長街盡頭處,望見還有另一頂陌生的轎子停佇,轎身的顏色宛若血跡發黑的紅,轎簾上繡著一朵一朵綻放的白花突兀,其後燃著烈烈夕照,讓玄鍊想起幻象中,長刀滴血的荒蠻。
轎門旁,站著一名雙目無神、行為呆板的綠衣丫鬟,她機械地拉開轎簾,揉皺花骨潔白,伸出攙扶。
轎中先是摸出一隻纖細如枯爪的手,握住丫鬟僵在原處不動的胳膊,方小心地舉足踏出。
那是一位比余湘稍長幾歲的小女孩,約莫是六、七稚齡,怕不夠喜氣似的,穿著一身略顯俗氣的大紅衣裳,且不知為何,她雙眼也以紅布纏縛,看不清全貌,待到眺見她手裡還抓著一支鐵杖,才明白原來是個盲人。
可是,盲得極不自然。思及此,玄鍊的面色越發冷肅。
那女孩張開搽過胭脂的嘴,扭曲地笑了一笑,又朝他們揮揮手,餘光中,玄鍊注意著除了余湘,余家幾人皆是神情難看,錢姥姥更是粗魯地把玄鍊和余湘推塞進轎裡,還沒等人坐穩,便急急催促著起轎。
莫名趕回余宅,錢姥姥將他們暫留於外,吩咐僕役進屋裡拿東西,玄鍊暗示已然對自家小姐遭受怠慢而十分不滿的無影三人沉住氣,待僕役折返,見其手中捧的原來是袋粗鹽,錢姥姥接過,二話不說,就扯開袋口抓滿一手,大把大把地往人身上撒,弄得玄鍊覺著這空氣裡都是鹹苦苦的味,無影無痕氣極,連忙護住玄鍊,銀粟更是要衝上去推人阻止,卻瞥見玄鍊的一個眼神,勉強按捺下衝動。
灑完那一袋鹽,錢姥姥方請人進屋,口中忙向玄鍊幾人道歉賠不是。
「益州鄂縣皆不產鹽,鹽巴取得困難,價格也比其他州縣要貴一些,不知姥姥這……難道是什麼對待客人的方式?」無影順出玄鍊髮梢之間的鹽粒邊是不悅道;無痕撢著玄鍊衣裳,眼神更是兇惡三分,瞪得錢姥姥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玄鍊也不阻止他們行為,只眸色微冷,開口笑道:「道歉是一回事,這明白被人做了什麼妖,又是一回事了。」
錢姥姥支支吾吾,有口難言,可是抬眼窺視,便觸及玄鍊凌厲目光,不像會輕易放過的樣子,只有讓兩個丫頭先將余湘帶回院裡,又道:「……玄娘子還請隨我來。」
來至花叢隱蔽處,錢姥姥低首絞著衣襬道:「……娘子……老身也知道,您是咱余家貴客,但……老身……也是為您好啊……」
開口便稱自己是老身,還真以為她是能簡單打發的,玄鍊想著,眼眸微瞇道:「姥姥,咱都不是能隨意哄騙的小孩子年紀了。」先禮後兵,這第一句話,她說得還算客氣。
「您或許不知道……鹽……是能祛邪的……這個……」錢姥姥還想胡弄,卻覺周身溫度陡降,令她一個哆嗦反應過來,覷見幾人神色是越發冷淡,掙扎一番明白終是躲不過,心下一急索性破罐子摔碎,皺著一張老臉倒霉道:
「玄娘子、幾位……可都不能傳出去啊,奴婢已是年老,若叫人知道我告訴你們這些,一把年紀的可就被人趕出去了,唉,晦氣!就晦氣遇著那死丫頭……千萬、萬萬一句都不得說啊……」
眼前老者就差沒給他們跪下了,玄鍊幾人交換一番眼神,默默頷了首:「妳說吧。」
「……娘子可還記得方才回來時,那瞎眼的晦氣丫頭?穿得一身怨鬼紅衣的那個?」
玄鍊點頭,想到那人,連一雙菱唇都抿直了,下巴稜線繃得尖。
「那是咱縣裡……一戶季家的獨生女兒,名叫季芙……半多年前,咱二少爺去的時候……想必您也聽過,咱二少爺……是早夭……據說是、是與那晦氣丫頭有干係……您別那樣瞪、看我,我、我也只是聽來的……」
「妳家二少爺?余……鈐?她一多大年紀的女娃,能和余家二公子有甚干係?」縱然知曉那喚作季芙的女孩有古怪,她仍是故作懷疑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但夫人……夫人很是忌諱,您可真的別、別透出一個字兒啊……」
她追問:「那妳家的那位二公子,又是什麼樣的死狀?」
錢姥姥也沒空注意玄鍊為何要問這個問題,只見她神情認真,便不住開了口:「這……」又左右盼顧一番,方小聲道:「死得突然,是、是七竅流血,就是突然去了,著實很慘啊……小姐、咱家小姐也嚇著了,當時還去廟裡求了好幾碗符水……若非一時找不到柚葉,我哪敢拿鹽……」被無影瞪了一眼,她又默默收聲。
「妳當時也在場?」作為余湘之乳母,錢姥姥理應隨侍在側,見她小雞啄米似地點了頭,又問:「妳在場,又如何能不知道?」
錢姥姥以為玄鍊質疑她說詞有假,又著急解釋:「我……我確實知道二少爺死狀如何,但究竟與那季家丫頭有無干係,我是真不曉得,就是聽……就是聽夫人屋裡的人說、說那一家、那季家,尤其是那丫頭詭異……二少爺過世後,咱家就不與季家有來往,究竟怎麼一回事,咱們這些奴才就跟霧裡看花一樣,誰也不知啊!」
「二公子逝世到底與叫季芙的有甚連繫?」玄鍊是著實不解。
「哎!我、我……我是真不明白啊!娘子您相信我!我也只知道這樣了,都是聽人說的……二少爺、二少爺死的那樣慘,我自個兒心裡也怕呀!這事老爺夫人管得緊,誰敢議論呢!提都不能提啊!」
瞧她面色,不像有假,玄鍊便道:「行吧,我也不是有意要逼迫姥姥,但無緣無故地差點被鹽粒子淹死,我心裡也慌,姥姥莫見怪。」
「唉唷,我也真是怕人家說的,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錢姥姥真是愁眉苦臉,「不過娘子,這事您可就真的別說出去啊,我一把年紀了……」
「明白的,姥姥。」她出言打斷,「此事妳知我知,天知地知便罷,妳我二人不說,沒有第三人知曉。」又補道:「妳放心,我這兒的人都是一個樣,有耳沒嘴。」
到這地步,錢姥姥也只有相信她的說辭,觀望外邊無人,便躡手躡腳緊張兮兮地先離開了。
玄鍊一夥則是分道揚鑣,越發往花壇草木叢中去,玄鍊負手信步前頭啟口:
「此事,你們怎麼看?」
無影笑道:「小姐,您怎反問我們呢,我們才要問您呢。」
「也是。」玄鍊一哂,又道:「說實話,若只是聽她這樣講,我倒還不覺有什麼,就是有人喪子心痛,又有人疑神疑鬼,還有人道聽塗說罷了。」踏上造景石橋,又道:「可伯母不知是什麼別樣的直覺,那叫季芙的小女娃,確實有其怪異之處。」
無影立是追問:「什麼怪異之處?因她眼瞎?」
「不只。」她搖首,「估計她是……眼瞎,而不盲,她還朝咱揮手呢,她並非是以肉眼視物,眼下也說不清……另外,魂魄的氣息也不對。」
「是像之前那樣的妖怪?」
「不、不是,她是人沒錯,但似乎多了什麼,總之,其魂魄之間,有幾道氣息相互衝突,若要查清,可能還須請調陰差,或再接近試探一番,不過若她無隨意生事,咱們也可放著就是了。」
「小姐的意思是,二公子的死,與那季芙無關?」若有關,憑玄鍊的性子,是絕無可能放過,至少不會這樣散漫。
「不曉得。」她聳肩,沒有弄清楚的事,她不想妄下斷言,「咱也歇一歇吧,這天熱的,我懶得動彈,我問問能否調幾些人來,讓他們處理便是。」說著轉過身,卻見銀粟也在,似乎一直跟在最後頭,銀粟此人本就沒什麼存在感,適才錢姥姥舉動突然,竟叫玄鍊也忘了這茬。
見玄鍊神情莫名,無影無痕也看去,亦是一愣。
「阿粟,妳怎麼……」在這?
銀粟眼神猛然低垂,有些緊張地開口:「小姐您放心,我也是小姐您的人,都是……都是有耳沒嘴的。」銀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能察覺玄鍊對她的防備,方才錢姥姥說出這麼多要密,她也在心裡權衡多時,但沒找到機會離開,遂就一直聽完了全程,即便方才玄鍊提及陰差,她也全盤接下,不覺荒謬。
四人間,頃刻無話,銀粟愈發忐忑,心下思索不斷,驀然急中生智:「小姐身側,不聽不看不外傳,日夜平安!這……乃無影所說,我一直牢記在心。」
「……」她答得認真,反使玄鍊一時啞口無言,「妳……對,妳說的沒錯,妳……當沒聽到就是。」不知如何解釋,玄鍊遂放棄之,她原沒想要讓銀粟這麼早就知曉此些事,甚而完全不讓她有所接觸,畢竟這些事情,沒有機緣的凡人少沾染為好,可如今既知道了,那便知道吧。
左右……知道,不代表會招惹那些東西和緣分。
這世上想問道求仙的人太多了,即便是強求,即便最後有所牽扯者,並不一定是他們原先所期望的事物。
然而經過幾月相處,銀粟的口風牢靠,做人腳踏實地,行事不致莽撞,確實不讓玄鍊擔心。
正想著如何講下去,突有另一聲道:
「玄妹妹,怎的在這?」望過去,原來是余銘,他鼻翼微張微闔,像在勻著氣息。
「銘哥哥。」她喚一聲,又道:「瞅著園林景致好,便走走看看。」又見他衣袍沾有髒土,仔細打量一番,連雙手上也是,指甲縫裡都卡著不少泥,遂掩笑問道:「哥哥這是怎麼了?」
他趕緊將手藏到身後,面有赧色:「讓妹妹見笑了,適才……聽下人說妳們回府,便去湘兒那瞧一眼,腳下沒注意,摔了一跤。」
「前邊就是湘兒院子?」玄鍊微微踮起腳尖,朝余銘身後望去,沒想他們主僕四人這樣隨意亂逛,是已繞了一大圈。
余銘否認:「不,還要再些距離,這兒是母親和湘兒院子之間的小園子。」
「這樣啊,那咱還是回頭好了。」省得冒犯。玄鍊便要折返:「銘哥哥你也快些去換件衣裳吧,等會兒就要晚膳了。」
「好,那待會用膳的時候再見吧。」
二人暫且別過,玄鍊沿著余銘指給她的小徑行回客院,路上,無影湊近她,附耳低聲:
「怎麼辦啊小姐,阿粟她……」
「無事,阿粟她這人……夠安分,也不拘小節,當初爹爹執意讓我選人,我偏挑中了她,也並非全然隨意。」玄鍊側著眸回道,又言:「不過她若是想在意這些個細節,咱也有的是辦法,讓她不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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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悄悄話
總之順利地(?)推上碩士了。
辛苦惹辛苦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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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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