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寰 - 情障．喝火令（中）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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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情障．喝火令（中）

彼鴞KareFukurō

Sep 17, 2021

147

12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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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問謝智屏至此告段落，他諸多惡行，案狀皆有記錄，玄鍊和諭離瞭若指掌，與之費這般多話，不過為探知那郎中消息──命簿未錄此人，想見是下三界眾生，此案應其身分可大可小，須得仔細追查。

　　尋思著，諭離轉向另一者：「虞嫏嬛，光陰荏苒，妳亦動靜不少──胸懷乾坤，嫏嬛福地，此名取之得當，與其人吻合。」

　　「大人謬讚，妾身惶恐。妾身不過一介女兒，為掌握生機，僅能殫精竭慮，算盡機關夾縫求生，否則再遭人玩弄股掌，妾身不願重蹈覆轍。」虞嫏嬛目垂磚石，不卑不亢恭謹應答，「驚動二位大人，實屬意外，卻亦妾身祈求。」

　　「當年謝智屏為養鬼胎，使虞婉媚對妾身下情咒不只，甚而用咒藥滋養妾身血肉之軀，使妾身成為適合養育鬼胎之容器，以求萬無一失，豈料機緣巧合，反是趙娘子懷上鬼胎，妾身僥倖逃過，誕下平凡嬰孩。」

　　「然而妾身肉體已因這番滋養被重塑，即便身死，也變作厲鬼，無能流入輪迴。」她敘之簡短，「厲鬼」一稱太謙虛，虞嫏嬛實成一方之霸，統領荒墳眾鬼。

　　「因緣際會，妾身代為撫養天青孩兒，承繼趙娘子遺願，要謝智屏斷子絕孫。」言及斯，其眸中鄙夷一瞬狠厲，二位陰差洞隱燭微，俱未錯過。

　　這話是講給謝智屏聽，要讓其明白，其心中所愛，究竟存有多少恨意。

　　「那縮頭王八狡詐，福祿結界護身，妾身血債血償無法，唯有轉借他人手，故號令眾鬼鬧事伸冤，引異士警覺，進而深究，揭曉昔年往事。」

　　虞嫏嬛本不在降風地界，鞭長莫及，加之謝智屏有意提防，她因而壓迫當地血糊鬼行事。

　　此些血糊鬼本就生在降風，虞嫏嬛令之行動僅為求助伸冤，從未多害任何一條人命，此女果真正直，蒙受迫害多年，她依然遵循正法以圖公道。

　　「先後幾次未能得手，妾身不慎暴露蹤跡，讓謝智屏察覺天青存在，竟將天青從妾身身邊奪去，囚禁於這窄小的四方天，妾身一直等待良機，要在今日還以顏色！」

　　苦等非是無果，虞嫏嬛撞了大運，逮住兩名陰差，且是耐冬和無名。

　　前者滿腔熱血，擯斥不公不義，助女兒安身立命；後者術法高強，嚴守規矩，絕不容忍犯科違令。

　　「──大人！」虞嫏嬛怒喚，猛然抬首，直視諭離柳葉雙瞳，眼神炯炯灼人：「妾身欲告謝智屏與虞婉媚三罪！」

　　應她滔天殺意，此地陰氣漸聚，自結界裂口流入，隨著虞嫏嬛聲聲控訴，緩緩成形。

　　「其罪之一，圖謀不軌，使妾身與趙娘子意外懷胎，芳華驟逝。」

　　「其罪之二，製賣人藥，擴染萬人罪孽。」

　　「其罪之三，奪人子，使妾身母子分離，痛徹心扉！」

　　諸罪狀條列昭昭，虞嫏嬛聲嘶力竭，字字泣血。

　　「爾之遭遇怨懟，我等俱聞，誓將還爾公道。」望她愁眉淚眼銜恨，諭離心頭未忍，惻隱憐惜，但面容嚴依舊，言語堅定：「謝智屏和虞婉媚到底屬陽世活人，暫且弗能處置，待本差請示地府，再施刑決，在此之前，由陰差管束為先。」

　　「不……」虞嫏嬛全身一僵，巨大的失望迅速侵占她心頭，她額角炸出青筋，血紅飛速遍染雙目，只見她驟然起身，用盡全力忿聲怒吼：「不！」

　　「此事必得在今日做個了斷！」

　　其聲拔高，似強石入水，激起漣漪陣陣，撞得人警惕。

　　陰風流捲，院落草木蕭蕭又靜止，沉澱出肅殺。

　　「虞嫏嬛……」玄鍊舉步，側身護在諭離跟前。

　　「謝智屏和虞婉媚二者害人無數，妾身願承殺人重罪，但求手刃仇敵──眾鬼聽令！」

　　「虞──」

　　受虞嫏嬛召集，鬼群遽然衝進結界，人群尖叫，與神號鬼哭混雜，群魔亂舞，遮蔽眾人視線，隔開了玄鍊與諭離，前者未來得及抓住伊人，掌中空蕩使她頓時心慌撩亂，莫措手足。

　　「……諭！」

　　虞嫏嬛姣好容顏眨眼變作青面獠牙，只聽她厲聲尖叫：「天青！你要替生娘了卻遺願，殺了畜生崽子！殺了謝霽雪！」她就要謝智屏痛、要他也嚐嚐子息遭人算計傷害的痛苦！

　　聞言諭離抬首張望，不知何時，謝霽雪已被鬼魅抓來，飄立在半空動彈不得，他張嘴卻喑啞不能呼救，睜大的雙眼瞬間被驚恐佔據。

　　「義母！血緣護咒，我傷不了謝家人！」乍接指令，謝天青反而無助，聽來甚是著急。

　　不見其人，卻聞其聲，妖鬼嚎哭嘈雜，諭離邊招架厲鬼侵襲，邊找尋謝天青身影。

　　「傻孩子！義母多年探聽，那畜生把護咒就刻在你神牌上！而今神牌已毀，只要抹消護咒刻痕，長年訴願即了，你便也就此逍遙！」虞嫏嬛鬼氣大振，縱身飛向祠堂：「孩兒莫憂，義母助你！」

　　「無名，妳攔虞嫏嬛！我搶謝霽雪！」情勢危急，諭離分身乏術，只得分頭行動，即便玄鍊沒有回音，但諭離對她滿懷信任，無名不會讓她失望，因她從未駁過她期望。

　　玄鍊聽聲辨位，在虞嫏嬛觸及神牌前施術擊落之：「站住！」

　　「大人！何以偏幫衣冠狗彘！」虞嫏嬛勉強避過，踉蹌墜地，她惱怒忿懣地瞪著玄鍊：「您不是陰差麼！您不是相助我等冤魂麼！」

　　「正因身為陰差，更該遵其法度，否則這世道，豈要越發混濁不堪？」玄鍊指尖微動，三兩侍神便飛去撿拾神牌，剩餘者則攻向虞嫏嬛，以及趕來助陣的謝天青。

　　玄鍊嘴角噙著笑，眼底凍若冰寒：「你倒自個兒找上門來，姑且說是孝順，可不辨是非，又孰忠孰奸？」

　　青黑血痕蔓延謝天青面頰，一雙眼瞳為深稠墨色佔據，頃刻間他鬼氣大漲，朝她揮出數道風刀：「若是非忠奸能單以法度判定，此世間，就沒那樣多愚民昏君！」

　　刃光銳利，玄鍊衣衫被割裂一角，登時眉頭緊擰，見靈牌收拾完畢，便欲抽身而去。

　　凡人殼身與陰差魂力牴觸，適才她強迫使用黑鍊，魂力損耗極大，眼下著實不宜久戰。玄鍊遂操縱侍神擾亂敵者，少焉白紙紛飛，場面愈發混亂。

　　「把神牌交出來！莫再束縛我兒！」虞嫏嬛一爪拂開之，凌空追上。

　　玄鍊深知要釜底抽薪，速戰速決，然而事態突發，她們隨口召喚人馬便匆匆趕至，且適逢諭離這批陰差休假，援軍能否趕到尚屬未知數。

　　千思百慮轉過，玄鍊指尖凝聚術法，站定腳步：「束縛他者……」

　　她回頭猛力一擊。

　　「──正是妳！」

　　聞言，謝天青奔赴救援的腳步驀然停頓。

　　虞嫏嬛猛地被掀翻，狠狠撞在牆面。

　　此招玄鍊蓄滿了力氣，她胸口起伏、大喘著氣道：「趙心兒縱有遺願，亦未嘗加諸愛子……虞嫏嬛妳放肆！趙心兒孤魂至閻羅殿前伸冤時有言，一是詛咒謝家斷子絕孫，二是祈願她兒平和安生，對謝家，她只求天有報應，妳卻矇騙以全己私慾，汝當知羞！」

　　「……」謝天青震驚地望去，虞嫏嬛伏地，窘迫地暴露曦光下，越顯薄弱透明，「義母……此話當真？」

　　「……呸！」虞嫏嬛吃力地用胳膊支撐起身，「我兒莫聽其語，盡是一派胡言、空口白話……妳這該死的……」

　　玄鍊不置可否，僅是居高臨下俯視之。

　　趙心兒至閻羅殿前喊冤，句句記錄在列，然而此說辭有否──玄鍊唇角輕勾──她豈知？

　　那份記錄於她倆趕來前一刻，方送到諭離手上，兩人都未能拆開瞧一眼，玄鍊確實是空口胡言。

　　與此同時，謝天青忽然反掐脖頸，雙膝「咚」一聲跪地，慘白的臉盡是痛苦，他費力抬眼，怒瞪玄鍊，見那雙桃花眸子裡，勝券在握的從容盡顯。

　　──總算趕上了。玄鍊嘴角上揚，指揮侍神壓制謝天青。

　　「天青……妳做什麼！」義子狀態詭異，虞嫏嬛慌張不已，她視謝天青為親生，是真真愛護之。

　　「他鬼胎未成，趙心兒形骸留在亂葬崗以助其吸收陰氣、培養鬼身，破綻這般明顯，爾等俱是妖魔鬼怪，妳當真以為我會毫無後手，任人擺布宰割？」人事多變，她非是算無遺策，故而總是備有退路。

　　遠在城外荒墳，眾陰差起開棺槨，用黑鍊將鬼胎母體牢牢綑縛，透過母體打擊謝天青，效果立竿見影。

　　諭離早將陰差分作兩隊，分別前往謝府和荒墳，情況如斯，想來是後者隊伍先至。

　　「妳這狗官！」虞嫏嬛咬牙切齒，摳在地上的指甲斷裂，她似不感疼痛，眼眸竟淌出鮮血，仰天咆嘯：

　　「──荒墳鬼！」

　　充斥謝府的亂葬崗厲鬼們聽她號令，倏然拋開各自任務，謝霽雪突失支持而下墜，諭離趕忙飛身接住他，平復驚悸之餘，二人雙雙抬首望去，見祠堂前空曠，眾鬼井然有序地齊聚環飛，籠罩將明天色，剎那陰風陣陣，唯聞它們鼓譟湧動，凝成一顆灰黑氣息交雜的靈丸，虞嫏嬛迅猛躍起，大張鬼口，將之吞下。

　　玄鍊大感事不對勁，連忙奔向諭離，收回侍神織成防壁，遮護眾凡俗者。

　　空中虞嫏嬛摀著心口、瞪大的雙目誇張地凸出，周身綻出暗光，整個人若篩糠般顫抖。

　　「──我虞嫏嬛自問一生無愧天地、無愧世間任何一者，不論生前死後俱守規如一！妾身迂迴布局多年，只為求得一個公道，為何──為何都要負妾身！妾身究竟做錯什麼，究竟因何要受此苦痛！」

　　只見她拱聳背脊，逐漸壯大巨碩、不復人形，諭離神態凜若冰霜、她斂容屏氣，瞅那陰影擴大未止，遂於四角打出數道封符，佐以黑鍊，試圖牽制虞嫏嬛情況。

　　玄鍊與她默契猶在，便是當機立斷、咬破指尖──陰差血煞氣甚重，她欲用之畫符起陣。

　　「爾……狼狽為奸……上下相護……辜負我願、辜負妾身……誠然訴冤……」虞嫏嬛柔美嗓音陡轉沙啞粗礪，迴盪沉沉洪音，曾經容顏變得那樣可怖，她黑髮披散，獠牙長過下顎，臉蛋硬似白殼，生滿條條裂痕，一對眼眶血淚不停，流淌過十七載，隨她的憤恨從未乾涸。

　　「回答妾身……老天……妾身緣何受此……無妄之災……」

　　此景駭然，有人手足發麻、呆若木雞，有人抱頭躲避、四處逃竄，虞嫏嬛看了甚覺礙眼，揚起大掌，便要揮落。

　　「螻蟻之輩……早該如此……」

　　「嘖！」諭離只得分心出手，未料虞嫏嬛意不在此，鬼掌一轉，竟是拍向諭離。

　　後者防備不及，僅堪堪舉臂防禦，諭離瞬間被拍飛，撞得磚牆凹陷，生生嘔出鮮血。

　　「諭離！」玄鍊眥目欲裂，憤怒地轉向虞嫏嬛，不顧身軀綻放渾身解數：

　　「──妳這該死的！」

　　玄鍊周遭爆出無數黑鍊，繞住虞嫏嬛四肢，拉扯她趴伏在地，玄鍊手上飛快掐訣，轉眼便設好陣法，只見那巨劍成形，炸出燦然金光。

　　虞嫏嬛五體投地，在玄鍊盛怒操使下，她使勁掙扎無果，厲聲嘶吼：

　　「執念可解，何不成佛？執念不解，甘墮為魔！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妾身愚蠢！竟信任爾等能維護妾身！爾是天道鷹犬、冷血不堪！」

　　「世道生靈皆存執念！」玄鍊怒然巨吼，「誰都要血債血償，冤冤相報何時了，難道要殺謝霽雪，是欺負他無娘親、無人為其討公道麼！滾了一身泥，自甘墮落，與謝智屏有何不同！」

　　應其斥言，巨劍利光落下，破開虞嫏嬛背脊，她痛得仰頸狂嚎，大量鬼魂自那傷口洩漏，爭先恐後地伸長爛皮骨臂、扒著裂縫衝天而出，卻又被劍陣刀光釘射於地。

　　「賤人──啊啊啊──」

　　虞嫏嬛恨意未曾泯滅，她是傷痕累累而猶在奮力抵抗的困獸，被逼至絕境，卻從未要屈服，即便玉石俱焚，她亦決心燃燒己身心魄，只要能送仇人墮入煉獄深淵。

　　縱使變作魍魎怪物，妍媸醜惡不辨，亦在所無惜。

　　「在哪──」

　　她要復仇。

　　「虞婉媚──謝智屏──」

　　然後撫平喧囂已久的狂躁，找回出逃累年的安寧。

　　「出來──！」

　　一聲比一聲尖銳，似要戳穿名為痛苦的裹布，尋到徬徨迷失在冤仇的自己。

　　──她不要這份難堪終古。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姐姐！」

　　一道呼喚高聲刺出，那般懷念熟悉，一瞬穿破虞嫏嬛五感渾沌，使之驟然清醒，打斷眾人舉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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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芽蘗．華胥引

#2 芽蘗．喬里哈（上）

#3 芽蘗．喬里哈（下）

#4 芽蘗．齊濫觴（上）

#5 芽蘗．齊濫觴（下）

#6 芽蘗．鈴語響（上）

#7 芽蘗．鈴語響（中）

#8 芽蘗．鈴語響（下）

#9 芽蘗．案款狀（上）

#10 芽蘗．案款狀（中）

#11 芽蘗．案款狀（下）

#12 芽蘗．獸面紋（上）

#13 芽蘗．獸面紋（中）

#14 芽蘗．獸面紋（下）

#15 芽蘗．端陽思

#16 短篇．吃飯的時候就該好好吃飯

#17 玉碎．青玉案

#18 玉碎．朽逢春（上）

#19 玉碎．朽逢春（中）

#20 玉碎．朽逢春（下）

#21 玉碎．藏貓兒（上）

#22 玉碎．藏貓兒（中）

#23 玉碎．藏貓兒（下）

#24 玉碎．葬瑕玉（上）

#25 玉碎．葬瑕玉（中）

#26 玉碎．葬瑕玉（下）

#27 玉碎．匣中劍（上）

#28 玉碎．匣中劍（中）

#29 玉碎．匣中劍（下）

#30 玉碎．帷裡燈（上）

#31 玉碎．帷裡燈（中）

#32 玉碎．帷裡燈（下）

#33 玉碎．路迷茫

#34 短篇．冬日的被窩會長貓

#35 番外．性別不是問題（上）

#36 番外．性別不是問題（中）

#37 番外．性別不是問題（下）

#38 情障．瘧子鬼

#39 情障．照殿紅（上）

#40 情障．照殿紅（中）

#41 情障．照殿紅（下）

#42 情障．人蔘果（上）

#43 情障．人蔘果（中）

#44 情障．人蔘果（下）

#45 情障．風月債（上）

#46 情障．風月債（中）

#47 情障．風月債（下）

#48 情障．喝火令（上）

#49 情障．喝火令（中）

#50 情障．喝火令（下）

#51 情障．指路仙（上）

#52 情障．指路仙（中）

#53 情障．指路仙（下）

#54 情障．猿鶴羞（上）

#55 情障．猿鶴羞（中）

#56 情障．猿鶴羞（下）

#57 情障．歸自謠

#58 短篇．我家養了一雙惡犬

#59 巫蠱．賀新郎

#60 巫蠱．並行計（上）

#61 巫蠱．並行計（中）

#62 巫蠱．並行計（下）

#63 巫蠱．詭同行（上）

#64 巫蠱．詭同行（中）

#65 巫蠱．詭同行（下）

#66 巫蠱．仇口兒（上）

#67 巫蠱．仇口兒（中）

#68 巫蠱．仇口兒（下）

#69 巫蠱．賓主歡（上）

#70 巫蠱．賓主歡（中）

#71 賀圖．新年快樂

#72 巫蠱．賓主歡（下）

#73 巫蠱．破心鎖（上）

#74 巫蠱．破心鎖（中）

#75 巫蠱．破心鎖（下）

#76 巫蠱．驚鹿守（上）

#77 巫蠱．驚鹿守（中）

#78 巫蠱．驚鹿守（下）

#79 巫蠱．醒鴞陵

#80 短篇．金絲化作桃花蜜

#81 番外．做人不可以亂放閃（上）

#82 番外．做人不可以亂放閃（中）

#83 番外．做人不可以亂放閃（下）

#84 中秋番外．吃月餅就是要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