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鍊和芷玥至今仍有聯繫,雖不頻繁,到底對朝暉境況不是一無所知。
朝暉來的魚雁會夾在宛州才產的烈酒裡,玄鍊便倒一盞飄香,無視喝一口就醉得亂七八糟的無痕,打開信箋,一行一行認真讀過。
率西城妖眾歸順芷玥的金鉤終是告辭天子妃,他在天子妃適應良好,只是瑀諳環之死對他打擊甚大,他說要暫別此地,去找一處只屬於妖族、沒有人叨擾的世外仙鄉,他對人的信任被摧毀徹底,需要很長的歲月修補。
玄氏與天子妃合作默契,朝暉商道越發壯大,朝廷隨之重視,著人勘查後著重開發,芷玥立下宏願,總有一日,那裡要跟京城一樣繁華。
相對朝暉城,玄鍊亦留心於陽綠萼,陽綠萼出城後就改名換姓,似乎想抹去過往痕跡,有玄氏照顧,路上沒受委屈,也不吃勞苦,卻改變頗多,想來其中轉折,許還是與半年前拜入清心觀有關。
清心觀人才濟濟,陽綠萼作為朝暉城唯一能出頭的異士,此時方知天高地厚,她過得並不如預期順利,因此急於求成。
玄鍊有把芷玥的忠告放在心底,陽綠萼太危險,她的一舉一動,玄鍊都密切關注,但玄鍊未曾將之告於芷玥,怕礙了其眼,遂自個兒揣著便罷。
聽聞陽綠萼更名青玉,在觀裡刻苦學習、勤奮用功,安分得不行,玄鍊就覺這事至此,差不多完了。
然而如今摸著那枚玄玉牌,玄鍊就禁不住地嘆:「鬆懈得太早,也還不算完。」
無痕把封存那對血沁玉鐲的匣子收入密室,無影過來攙玄鍊起身:「小姐打算怎麼辦?」
玄鍊看著那曬得滿院子的柿餅:「能怎辦?玄家人守諾,奉上玄玉牌登門拜訪者,即便是街頭長蛆生爛瘡的乞丐,咱都得好生相待,看著辦唄。」以不變應萬變,懶人的做法大抵如此,能沉住氣之人亦是,「今年潮氣重,讓蔡大娘和季叔看著點做,天色變了就挪個乾燥房間弄,別發霉了。」孟瑤就愛這些乾果甜食,做好了要給她送一籮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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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青玉再次來至玄府。
她過早來到,無影無痕好容易才把小姐從被窩挖出,季義琛報信時,玄鍊正坐在鏡子前打瞌睡,任憑無影擺弄她梳妝,半句話也聽不清楚。
「說是備了車轎,要帶您去山裡逛呢。」無影給玄鍊揀了一對秋楓金釵挽髮,嘴上叼著梳子,話說得含糊,玄鍊卻在恍惚中聽明白了。
「不知道又搞甚么蛾子,搗鼓這麼些天才來。」玉鐲上的煞氣長勢驚人,玄鍊下了數道封符也未能壓制,玄府滿屋子的人,玄鍊不愛這樣的東西留在此處,青玉分明能力不差,然而玄鍊等到近乎耐心全失,青玉方出現。
玄鍊實然極度不悅,尤其未能睡飽,她看甚都生厭,無影無痕謹小慎微,不自討沒趣。
青玉站立車馬旁等候,見到玄鍊身影,躬身作揖喚了聲「娘子」。
「來了?」玄鍊被無影帶路拉著,抬著眼皮睨向她。
不知西北的風土有何特別,青玉那一頭烏黑長髮微鬈,彷彿層層波浪,浪浪堆疊,似乎是因混有異族的血,其五官輪廓顯眼,那深邃的眉眼最能瞧出端倪。
「是,都查清楚了,略有路程,還請娘子上車,讓我細細道來。」說著,青玉撩開車簾,無影見小姐不反對,便扶她進車廂,又把裝著血沁玉鐲的匣子置於其身側,自己跟無痕坐去車轅。
青玉本是自己駕車來著,但眼下要和玄鍊相談,就朝少年倆說:「有勞二位小哥。」
無影問:「什麼方向?」
青玉指著貼在兩匹馬額上的符咒:「牠們知道,自尋路去。」後抬腳進入廂內。
無痕揚鞭一揮,狀馬嘶鳴拉扯韁繩,鐵蹄踢躂,帶起車輪轆轆,轔轔行往山道。
沿途風景轉換,青玉陸續言道:
「孫氏尋上清心觀時,鐲子戴在身上已逾半月,孫氏其父孫大霸又是更早前得之,事過境遷,找到源頭便費了些時間。」
「如娘子所述,這對鐲子與死喪有關,其原主乃是具無名女屍,孫大霸自別縣回京,打山路而過時撞見,在京城六十里外的毅恆山。」
毅恆山,位在洛州西處,玄府在洛城南邊郊野,青玉為掩人耳目不取道京中,入山到達目的地約莫要小半時辰。
「那女子是個十六姑娘,死狀悽慘,衣衫被扯爛,袒胸露腹於天,肚皮上一道刀口自胸部劃至下身,深可見骨,當地山賊猖狂,這位姑娘許是不幸遭遇。」如此慘案,怪不得致這名少女成為怨氣之主,引發孫氏諸多不幸。
「天氣猶熱,屍身腐爛極快,我帶了仵作查看,仵作說她被人玷汙,下身骯髒一蹋糊塗,其舌面斷裂,應是不堪受辱,絕望自盡;我原想透過屍身召回魂魄相問,然而她怨氣深重,連身旁地皮都被汙染,我不敢擅自面見其魂,只知道這些。」
「孫大霸見到屍身時,血跡已乾,但屍體猶稱完好,尚未腐敗,孫大霸雖一時害怕,但後來心生貪念,就把屍身上的玉鐲取下來,後來便送給孫氏配戴。」
而今玉鐲雖已被取下,但玉鐲早就認得孫氏,凶狠煞氣纏著人不放,青玉對此束手無策,孫氏依舊過得不安生。
玄鍊聽罷,啟口問道:「孫氏情況何如?」
青玉答說:「越發不好,短短幾天之內便尋我多次。」辨識著外頭景色又道:「我把屍體移到了別處,是間破茅草屋,荒僻又不乾淨,全勝在隱蔽,要委屈娘子了。」
玄鍊得到需要知道的,便不再出言,可是青玉一直盯著她,她又嘖一聲,不耐煩地開口:「做甚?」
車輪軋過落葉織成的黃毯,輾出聲響,細碎清脆。
廂外無影無痕聽到這動靜,不自覺地打了哆嗦,小姐這豈止是不高興,是極度不爽!
無影捏著嗓子:「你說這青玉姑娘生得也是平頭整臉,好端端地幹嘛就要惹小姐!」
無痕一手釣著鞭子,一手抱膝縮在轅上,只是給了兄弟冷冷一眼:誰知道,活膩了肯定!又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行經田野,結實的稻穗低頭,風吹過,席捲疊疊金浪。
廂中,青玉道出所想:「妳是陰差,玉鐲上的氣息這樣明顯,妳隨便就能找到那姑娘的屍身,何以要我大費周章?」
玄鍊在窗側支起胳膊,撐著頰邊噙著輕蔑笑意:「玄玉牌是給妳一條門路,不是讓我為妳奴僕,我早跟妳說過,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已經沒人捧著妳了。」
人家不客氣,青玉便也不再假裝禮敬:「妳就不怕我花費時間過長,招致其他災害?忒沒有責任心了。」
「那姑娘怨氣作怪是欲報仇,山賊害她、孫大霸落井下石,若遭受報復,俱是活該,我為何要管?人死得慘痛,若論整起事件,我只可憐這位姑娘。入清心觀是要濟世救民,妳的慈悲心呢?」玄鍊把一雙桃花眸子瞇得危險,語氣慢條斯理,卻字字句句都是警告:「陰差行事循規蹈矩,我不會為妳越雷池半步,我看得是玄玉牌,是我自個兒給自個兒的承諾,不是妳的面子,妳當初說玉鐲有問題,我就只處理玉鐲。」佔她便宜?休想。
青玉弗能動搖她,只有暫且偃旗息鼓,雙方便陷入沉默,直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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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楓木層層,像惹了一場大火,紅得過分美麗,妖冶不似自然。
抬首一看,隱藏景色之下的確是間破茅屋,門板爛得只剩一處大方口子,望見裡頭雜草叢生,反是房樑的茅蓬稀疏,頭頂天光大把大把灑落,偏還長在這樣的荒郊野地,莫說是人,可能連鬼都不願到此一遊,難怪青玉選在此處。
無影攙小姐下車,無痕在玄鍊給的錦囊中翻找出避蟲符,取火摺子點燃,確認屋內乾淨無虞,玄鍊才在青玉帶領下舉足踏入。
可才靠近,一股濃重的酸腐異臭撲鼻而來,叫眾人一陣反胃作嘔,連忙遮覆口鼻阻擋那難以言喻的氣味。
「什麼味!鼻子都要爛掉了!」無影只覺早飯擠在喉頭,差一股勁兒就要嘔吐,緊緊捏住鼻翼再說不出半句話,眼角餘光瞥見角落的爛屍,終是煞白了臉色,再強忍不住地和無痕相扶著,磕磕絆絆躲出一里之外,拿出腰間香囊湊在鼻尖不斷大口呼吸。
也不怪他倆,這尚未退去炎熱的時節,這女屍暴露荒野近一月,屍身形容本就可怖,而今更是腐爛,流汁化水,白骨可見,發酸的惡臭漫延整間朽屋,淡然如無痕也支撐不住,青玉神色如常,想來是先服過防範之物。
玄鍊拿香帕掩在鼻尖,壓著噁心湊近細觀,這姑娘死狀慘然姑且不論,玄鍊看的非是肉身形骸,而是魂氣與其餘留之意念,距其死去已然這麼長時間,玄鍊早前確認過,這位少女姓盛,魂魄業已被陰差接引,現下身在閻羅殿前漫長隊列,等待審判,再度輪迴來世,彌留人間的,徒剩一股怨念。
不過據那名陰差所言,盛姑娘恨意強烈,因為斷了舌頭,冤情都說不清楚,嬌俏面容上流的都是血淚,她情況特殊可憐,極可能取得回陽世報仇的機會。
若真能返上人間,憑她狠戾,定能攪出一方腥風血雨。
查看間,玄鍊驟然擰眉──此具屍首過分乾淨,竟半點氣息不存。
依陰差轉述,盛姑娘的恨意肯定無法自然消逝,先不說氣息消散需要費上多少時間,現在她還能透過玉鐲對孫氏作亂──且慢,孫氏?
玄鍊打開匣子,只見那玉鐲晶瑩,不見穢色。
「早就轉移了……」玄鍊低喃著後退一步,忙轉向青玉問道:「孫氏父女在哪?」
見其疾言厲色,青玉不敢輕忽,立刻答道:「孫氏從我囑咐,現在和孫大霸同處,在京城東郊。」
「她的怨氣已然離開原身,八成去找怨主了。」玄鍊打出淨火符燒毀屍體,揚手召來微風,將骨灰收入錦袋。
「怨主?」青玉蹙眉不解,「妳是說那些山賊?」
「不,她魂魄不在陽間,沒那樣大能耐,目前是透過玉鐲積累的怨念行事,誰碰過玉鐲,她就找誰。」玄鍊和青玉都能壓制怨念自保,這份怨能找的,只有孫氏父女。
「不好!」青玉想通其中關竅,四人立是飛馳奔赴東郊。
縱使已用最短時間趕至孫大霸住處,他們終究慢了一步,弄裡的民屋伴隨一聲尖叫,傳出異樣動靜惹人不安,屋外群眾包圍嘈雜,卻無一人敢貿然進入,待玄鍊一行破門直闖,方窺見內裡情況。
室內擺設離離落落、東倒西歪,還未再瞧清更多,無痕就「砰!」地關上門,與無影把著門風,隔絕外人視線。
孫大霸倒在地上哀號,他一個身形胖碩的莽漢,衣衫被刀尖劃裂,大肚腩上淌著血,傷痕或輕或重遍布周身上下,還有力氣呼喊,想來大抵無礙。
孫氏臂膀高舉,柔荑纖纖,卻緊握匕首爆出青筋,血染了刺目,那抹腥色延伸其皓腕,沾惹怨念邪氣成形的手鐲,使其光泛殷紅,更顯妖異。
孫氏神色驚惶、滿臉淚痕,姣好面容被濺上斑斑紅跡,她喘著氣累喊「快逃」,卻言行相悖又朝孫大霸刺去。
青玉攔在其前,雙手凝出術法捉住她手腕、扭轉刀尖,玄鍊指尖一道白芒射出,試圖打掉匕首卻徒勞無功,遂又大喝一聲發號施令:「鬆手!」
青玉不疑有他,鬆開掌心的瞬間,玄鍊召出陰差黑鍊向橫一甩,纏上孫氏腕骨,亦綁縛那形似手鐲的怨念。
亡者的怨忿在陰差束縛下仍死命掙扎,但暫且失去控制孫氏之能,使其驟然脫力,十指鬆動、匕首落地「鏘啷」一響,嬌弱身形隨之癱軟。
青玉足尖踢開刀刃兇光,大退一步穩道:「二位,久等了。」
「青、青玉娘子!」孫氏認清來人,蒼白的臉上浮出劫後餘生的喜色,「這是怎回事!」
無影自無痕懷中摸出金創藥,打開瓶塞走至孫大霸身邊,好看的面容上毫無波瀾,澆花似地將藥粉灑落,粉末觸及傷口,讓他又是「唉唷唷」叫個不停。
孫氏方注意到餘者,看向青玉、眼裡滿是慌張:「那又是誰!」
青玉略是蹙眉:「乃我請來的高人,莫要大驚小怪,在高人面前失禮。」
嚇得孫氏摀嘴收聲,孫大霸也不敢再叫喚。
青玉這才向玄鍊欠身請道:「娘子。」
玄鍊瞥她一眼,對孫氏父女嚴肅沉聲:「首尾青玉已向我述之明白,玉鐲本就屬靈性之物,死物又非死物。原主盛姑娘死得慘,怨怒難平,受其感應,它亦轉變凶厲,而令尊之舉,不啻落井下石,因此為人遷怒。」
「事已至此,你們自討苦吃,難辭其咎,既有錯在先,就得好生賠禮道歉,否則即便取下鐲子,妳也依舊不得安寧,結果如何,可想而之。」說著玄鍊扯動黑鍊細察:「還好,不算太晚,若拖得久些,待這惡念侵占妳身,妳便與行屍走肉無異……這東西極其記仇,它正實行報復,殺害盛姑娘者乃毅恆山山賊,令尊不過取走身外之物,它都要使妳行凶殺之舉,等到妳肉身被佔據,它又如何呢?」
孫氏一雙眼珠子亂顫,渾身哆嗦地搖頭。
「它要報仇、盛姑娘要報仇啊……」玄鍊吐氣如蘭地輕呵,「至時妳便喪心病狂,身闖賊窟險境,即便他人舉刀相向,妳亦無所畏懼,勢不可擋──直到妳這軀殼破爛,再無所用。」
孫氏嗚咽一聲,淚水滾滾而出,她生得俏,狀如梨花帶雨,可惜激不起玄鍊心中半點漣漪。
「道歉的事兒等會說,先把這邪氣拔除為重。」滿地混亂,玄鍊瞅著疲憊,遂隨心累嘆,邊向青玉吩咐:「去把外面的人都散了,妳在清心觀,總有學到些正規法術吧?」此處平民聚集,殷月和孟瑤所設結界延伸覆蓋,若擅用妖法,必然引起注意。見其神色躊躇,似有不甘,玄鍊也不介意直言:「別打著偷師的主意,我這身由來特別,非是人人學得起。」
聞言青玉臉色驟變,扭頭出去不說,還「碰!」一響甩上門,房樑灰塵都被震下些許,惹得無痕連打幾個噴嚏。
「乖,把桌子扶起來,我要用。」玄鍊踮著腳給他捏捏鼻尖止癢,後者聽話,即刻動作;玄鍊左手空著,自腰間乾坤囊摸索符咒,共四張遞給無影:「貼上。」
無影跟著小姐侍候許久,認得這是四方鎮煞符,便跟著無痕去布置,整齊地貼在桌面四位。
玄鍊還不放心,靈機一動,要無影尋出四根白燭點在屋宇四角,形成簡易結界,避免事發意外。
右手攥著陰差黑鍊,玄鍊只能動口指示,場地就緒,她讓無痕打開那方裝著玉鐲的匣子,將適才收集的盛姑娘灰骨倒入,置於桌面中央。
「來,把手扶在匣子兩邊。」玄鍊下頷一抬,朝孫氏道,又側向孫大霸:「你來扶她,站得起來吧?」
「是、是……」孫大霸四肢並用爬起,小心地把女兒攙至桌旁。
孫氏哭得妝都花了,卻死咬著唇、大氣不敢喘一口,就是淚眼哀怨,覷著玄鍊不放。
玄鍊沒心情安慰她,用這副軀殼操使陰差用物極耗心力,僅能草草丟了句:「撐住,別讓奪去了心神。」隨即鬆開黑鍊。
「唔!」鬆開剎那,孫氏魂魄一震,感受強烈寒意從手腕蔓延而上,盛姑娘的淒厲慘叫劃開束縛,在空間震盪,她霎時渾身冷汗,瞇著眼一看,那怨念脫離桎梏,血霧形成的鐲子就解開化作長繩狀,彷若一條毒蛇,緩緩纏住她的臂膀,要鑽向她的心口。
孫氏恐懼極了,只想鬆手逃離,恰在這時,一道略帶稚嫩的女聲傳來:「別怕,抓緊,我在這,不會讓妳有事。」
孫氏神智恍然清醒,縱使全身顫抖得厲害,她後槽牙一咬,緊閉雙眼不看,十指用力幾乎要嵌進木頭裡。
玄鍊方凝神唸咒,其幽深綿長,薄弱卻又勾魂攝魄,迷惑了怨念血霧,往木匣靠近。
它欲回到玉鐲裡,卻發現被玄鍊處理過的玉鐲冰冷不復,反是溫潤含光、隱隱生輝,遂轉而靠近那堆骨灰,與之親暱融為一體。
就是此刻,玄鍊手上掐訣,大喝一字「收!」,四角符紙乍起,飛來壓制血霧,四散屋內的邪氣旋即爭先恐後收束匣中,緊跟著「定!」字訣一出,血霧尖叫一聲倏然爆開,卻是最後一搏,與玄鍊陰差煞氣相撞,只有破裂消散,歸於沉寂──與此同時,匣內「叮咚」清脆音響,那玉鐲夾在對峙中,承受不住兩廂角力斷裂,斷面整齊,宛若刀切。
玄鍊將之拾起,反覆檢查一番,半晌才道:「成了。」
孫氏心上大石一鬆,虛脫癱倒在地,勉強被孫大霸接住,還是滿臉涕淚不止。
玄鍊也有些腿軟,手搭在無痕胳膊上狀作無恙,偏首和無影說:「燭火熄了,把青玉叫進來。」
不過片刻,青玉推門而入:「都乾淨了。」講的是外面,亦是裡邊。
「尚有後續。」玄鍊道,「你們父女招惹亡魂,適才說要道歉,就替這位盛姑娘立個牌位,日夜進香祈求原諒吧,她若感受你們誠心,自然放過你們。」
孫大霸哆嗦地翹起指尖:「那那那……請、請問仙子……這、這骨灰,還有玉鐲呢?」
「你們負責安葬,誦經法事道場隨意,重點是誠心,唯在入土為安時,那玉鐲要用紅紙包妥一同下葬,玉是有靈性之物,想必毋須我再提醒。」見孫氏二人點頭如搗蒜,玄鍊轉向青玉:「就這樣了,妳好好收尾吧,該怎麼辦,妳應該清楚。」
青玉拱手一揖,敬了最後一禮:「多謝娘子。」
「不謝。」玄鍊嘴上客氣,實則坦然受之,「妳我至此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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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悄悄話
我:我今天寫了一段,無影要從無痕懷中拿東西,無影摸無痕胸(?
蓉:我也想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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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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