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鍊睡得深沉,一連四日未醒,是被困在夢境。
夢境紛亂不堪,狼煙四起,烽火連天,遮蔽玄鍊視線,她徘徊在逃不出的這裡,什麼都慌亂,什麼都看不見。
兵戎交錯、干戈不休,她恨金聲遲遲未振、恨戰鼓始終不停。
那裡有人哀嚎,玄鍊望去,好遠的地方,一名婦人跌得慘,把懷中襁褓壓疼了,襁褓的嬰孩露出臉面,哇哇地啼哭,婦人也在哭,她卑微地求助。
可是大夥都要逃,舉著倉皇的步伐,踩在無力的母子身上,少焉,連哭聲都聽不見了。
沉默叫玄鍊心惶,她發現自己好怕聽這些,比起不知何時才止歇的征亂,她更怕自己聽到生靈消逝的闃寂。
她渾身顫抖,淚流滿面,哭得喘不過氣,她想摀住耳朵,才見手上也持著兵刃,白光襲來,玄鍊舉刀格擋,矮身滑過劍刃,轉手刺入對方,「噗哧」沒入血肉的聲音好清晰,叫玄鍊不住瑟縮。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聽這些……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哭吼著,突然一片燃燒的旌旗飄落她眼前,她彎身將之拾起,旗面上的圖紋好熟悉,被火焰從一角蠶食著,她卻叫不出它的名。
野火蔓延,與橫流的鮮血交錯,不知幾時,淹過膝蓋的血泊無邊,凝固玄鍊的腳步,吸食她的氣力,讓她感到窒息,放眼望去,也無岸可上,昭示她終究要死在這裡。
玄鍊不服、她不甘心。
「報應、這是我的報應……怪我奢求!怪我妄想!」
「想告訴我這些?」
「……不是,這豈能是報應?這群殺千刀的狗賊,對我一次又一次剝奪……憑什麼?憑什麼!」
回應她的是槍尖銀光,玄鍊沒有閉眼,她迎面而上,畫面卻陡然一轉,明媚日光自窗外打入樓閣,薰風襲人,也把滿桌的書卷紙軸都吹落。
玄鍊擱下筆要撿,一名小丫鬟恰巧推門而入,前者見其懷中抱著一隻油光水滑的大黑貓,聽自己笑道:「何時養了這麼漂亮的傢伙?」
小丫鬟把貓抱緊,忙解釋道:「這、這貓前幾日撿的……原先養在別處,可是今日出門時,這孩子叫喚不停,只好帶過來,打擾小姐,望小姐恕罪。」
「兩隻貓兒,有甚罪?」玄鍊也不撿了,就坐進椅子裡,抓起筆,懶懶地在紙上一角勾勒出一張大貓臉。
「……兩?」小丫鬟奇怪,就玄鍊目光向後一看,方注意到自己後頭還跟了一隻虎斑小貓:「妳這孩子!怎麼也跑出來了!」
大黑貓從人懷中跳落,和小虎斑在攤了滿地的紙卷上踩了好幾個腳印。玄鍊看得有趣,就問:「沒想妳這麼受歡迎,不容易啊。叫什麼名?」
小丫鬟趕著貓收拾:「沒取呢,養著玩的,怕取了生感情。」
「不就是兩隻貓兒,我准了,別放出咱院子就好。」玄鍊筆端輕敲桌面,兩隻貓靈性,乖巧地跳上來,玄鍊撈來那隻小虎斑:「那妳就叫阿芷。」又看向坐得端莊的黑貓:「妳就叫……環環吧。」
茶水潺潺,熱煙裊裊,玄鍊循著聲音望去,見門外春和景明,風光旖旎。
而她坐在一處花園亭中,綠草如茵,鶯鶯燕燕熱鬧,丫鬟擺上茶點,玄鍊搓著杯緣開口:
「雲萼,知道我為何用花萼,替妳命名麼?」
丫鬟搖首,鬢邊的流蘇就晃,她把糕點輕放在玄鍊面前:「小姐請說。」
「花萼,用在保護花朵齊全。」玄鍊緩道,摘過伸入亭內的花葉,「我為寒緋櫻,妳便是那花萼,雖說我齊全不用妳來護,但那是妳職責,我們在同一棵樹上,花開得嬌豔,這棵樹才有價值,才能長存。」
「不久我就要入那地方。」花瓣在她掌心被揉爛,滴出汁液,「我只帶妳,因我信不過其他人。」
丫鬟往地上重重一跪:「雲萼是小姐的奴,謹聽小姐吩咐,為小姐粉身碎骨,肝腦塗地都願意。」
「妳是奴,卻遠比奴重要。」玄鍊說得慎重,探手要去扶人。
可是剛觸到胳膊,她就醒了。
眼前是熟悉的帳頂,掛著玄玉仁給繫上的平安符,而今身處她的妍玉軒,她很安全。
也不知是什麼時辰,光線大好,刺進玄鍊眼裡,她掙扎著坐起身,音熾月的手法細膩,人殼子被掩飾得完好無缺,實際她傷勢未癒,只是肉眼看不見。
蹣跚地走到門旁,玄鍊將之推開,寒風扶面,帶著冰涼的濕氣,入目皚皚,竟是下了雪。
玄鍊不知自己昏厥後,洛華就下了今歲第一場雪,冬日的熹微攀在簷角,亦未能融化凝結的冰晶些許。
「嘶──」好冷。好在玄玉仁出門趕今年最後一趟商,無影得照顧病中的無痕,否則她傷重至此,連脊椎骨都斷了又接,殼身更是破損,根本無從隱瞞。
先前因青玉一事,玄鍊進京一趟找容隱相談,容隱說她今年尚有一劫,且是血光之災,這半仙,而今來看是一如既往,一雙招子毒辣得不行。
「好疼啊……」
可是醒來沒有半個人。
玄鍊又覺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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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瑤察覺異樣,不顧一群奴僕呼喊,提起裙襬就奔向妍玉軒,撐在院門揩汗勻氣時,只見伊人身披大氅,攏著衣袖倚在屋門邊。
──憔悴的眉眼還透著虛弱,面色也那樣蒼白,可是望見自己,怎麼都先勾起笑來。
思及那傷痕累累是因自己所致,孟瑤就更難過了,鼻尖一酸,淚水當即奪眶而出,狠狠地砸在地上,燙化一地冰雪。
玄鍊原先望著枝頭潔白出神,但火紅的小狐狸闖進來那樣強勢,霎時就把她拉回人間。她瞅著小狐狸的臉色也不好,眼下居然生出烏青,想來自己昏睡這幾日,真真讓人擔心壞了。就打趣道:「甭哭太多,知道妳有良心,一兩滴便足矣。」
轉眼又讓孟瑤破涕為笑。
殷月腳步沒有孟瑤穩當,在濕滑的雪地跑不起來,半晌後才悠悠踱到,正巧見孟瑤強硬地把玄鍊壓回床上,被子也蓋得嚴嚴實實,一絲縫隙都不露。
玄鍊笑喊求饒:「別啊姑奶奶,我都躺多久了,悶到要長菇了,妳讓我下地走走吧!喂別偷摸我鎖骨,我要叫了啊!」
「壓得好,妳最好再多躺幾日。」殷月自己搬了椅子,坐在床邊,「妳睡了四日才醒,醒是醒了,然而傷勢過重,連帶發了兩天熱,還要將養好些時候。阿瑤,快下來,小心又把人壓壞了,費我多少心思才修好的她。」
聞言,孟瑤渾身一僵,連忙收好手腳,就坐在床沿。
「月大人,我哪招您惹您了這是,何以對我施這般酷刑。」玄鍊眼帶哀怨,理好衣襟:「這幾日睡得沉,家裡可還好吧?」
「都用侍神瞞過去,妳習性簡單,又有我和阿瑤,不過若再久些,我怕那季義琛就要起疑。」
「季叔心細,可惜我福大命大,否則該被抓現行。」
「呸呸呸!說甚呢!」孟瑤氣得要擰她,臨頭一怔又收手,捏著被子罵:「我們差點去鬼門關接妳了!」
「真是差點,軀殼都被打出裂痕,妳當時還想動用離魂術,我問過目蓮,他說魂魄若無損傷,便大抵無礙……我也檢查不出異樣,福大命大,說得亦無錯。」殷月指使侍神煮茶:「可還是要休養,不能輕忽,我和阿瑤就在玄府陪妳,能待多久是多久,留意情況。」
玄鍊也想喝茶,孟瑤卻遞給她白水:「妳喝茶就不睡,壞習慣。」
「喝濃茶才不睡,月她只喝淡茶,能不睡甚!」玄鍊微嗔,又哭笑不得地抗議:「妳們這是苛待病患!」
三人都笑,可是笑著笑著,歡聲漸止,連笑容也掛不住。
「那……之後呢?林世才呢?」玄鍊把茶杯捧在掌心,試圖感受熱度。
那二人默默無語,相互對視交換眼神,最後由殷月說:「我沒攔住那魔,林家二十多口連同兩名差役都死得乾淨,魂魄也被奪去,加之傷了一個妳……滿盤皆輸,小鍊,我們輸得徹底,很徹底。」
「若非阿瑤在其中轉圜,這事在地府那頭過不了關,我們會連後盾都失去,好在臨近年關繁忙,地府無暇理會……阿瑤抹去我們在場痕跡,稱自己路過,看見是夜叉襲擊,才找無任何魂魄──但妳知道,那不是夜叉,我們行在陰差道上引領人魂,經歷過狩獵陰差的大案,不只一次面對,最清楚夜叉模樣。」
「排除一個身分,倒也不算毫無所獲。」白水嚐來都苦澀,玄鍊強顏歡笑。
「我遣侍神去大理寺找過,林世才說的琉璃瓶子亦無見,那魔做事周全,足夠小心。」
「而林世才,他已墮為魔,不屬人間,自也不入輪迴,死了便歸於天地山水,與魂飛魄散無異。」
──確實輸得徹底。玄鍊也沉默,指尖摳著瓷器的光潔,滑溜溜地,思索不出話頭。
她不敢問「怎麼辦?」,她怕回答中,有任何一個否定的詞眼。
「……小鍊。」孟瑤輕喚,玄鍊才發現她低著頭,語帶泣音,肩膀忍著一抖一抖。
「我們、我們……不做這事了,好不好?好痛……看妳身上那麼多傷……好多血,我好痛……妳一定更痛……我不要妳痛……」可若停留在此涉足,傷痛將難免。
「不做……了麼?」夢雪瑤從來都胡鬧,聽她這般言語,玄鍊本該欣然,而今卻悵惘。
連殷月都意外:「我以為妳會替小鍊討回這筆帳。」
孟瑤抬首,已然哭成一張小花臉:「我不學無術……我何德何能……我不敢啊……」
「阿瑤……」玄鍊忙要安慰,殷月卻驟然起身,把茶盞摔在地上,滿臉怒色:
「妳到底在說甚?此次小鍊差點沒命,那魔在我手裡逃之夭夭,把妳弄成這般頹喪的死樣子,妳竟能算了?」
「哭唧唧的幹甚!從前妳就愛胡鬧,給我和小鍊惹了多少麻煩,忍耐這麼些日子也罷,要胡鬧就胡鬧到底,眼下竟能吐出一句『算了』,這豈還是那不可一世的夢雪瑤?咱們一朝受創,這日子可否走出陰影好好過下去,就觀能否跨得過這檻,甭跟我輕易言棄,我音熾月嚥不下這口氣!」
殷月克己守禮,向來矜持隱忍,孟瑤從沒見她這等模樣,嚇得都忘了哭:「小月……」
她脾氣還沒發完:「叫甚!妳給我振作點!被打了不會反擊麼?哭有甚屁用!追查此事因妳而起,妳卻毫無責任心,妳焉能對得起咱們!」
「──咳!咳咳……」
玄鍊一連串咳嗽來得及時,把二人注意都引去,孟瑤倒茶,殷月給人拍背順氣。
「沒、咳、沒事……一時、岔了氣……」
殷月理理衣裙,重新入座,拿過新茶自飲消氣;孟瑤小媳婦似地垂頭坐在一邊,大氣不敢喘一聲。
半晌,殷月才又開口:「總之做事半途而廢,還是這等鳥事半途而廢,我不幹。」
孟瑤哪還有膽子說反對,縮著狐狸尾巴點頭如搗蒜。
玄鍊命侍神收拾地上狼藉,也道:「事已至此,說撤手也太晚,我與那魔正面交鋒,早已被人盯上,龜縮只是被動,無濟於事,倒不如和他拚搏,我們求的是安穩,非是苟且偷生。」
「妳這麼說,我就放心,這事我只怕委屈妳。」殷月說著舉盞。
玄鍊輕輕和她碰杯:「妳我之間,談何委不委屈。」
「說到魔,」殷月低飲一口,「妳與他對峙,可有獲知甚線索?」
「那魔──」玄鍊張嘴就要答,腦中卻倏然浮現那雙蛇瞳──飽含震驚和悲喜──鬼使神差地,她改口:「沒有,我……未曾發現。」
發覺殷月那對秀眉不解地上挑,目光亦愈發凌厲,玄鍊接續補充:「那魔道行高深,說是我追上他,不若說他設伏逮我,他意圖抓取我魂魄,情急下我在身邊引爆符咒,故而……故而傷得重些。」一席話半真半假,她說得鎮定,「我到底修行尚淺,弗能看破其真容,同林世才所述,面目模糊。」
「沒事沒事,話本裡都說看了賊人真面目都要死,妳這不是萬幸嘛。」孟瑤慰道。
「真是……可惜了。」殷月放下杯盞,「不過阿瑤說得對,人沒事即是萬幸,再無奢求。」她笑若故往,叫人安心。
隨後孟瑤轉了話題,三人小聊片刻,見玄鍊面露疲態,另二人便囑咐她好好歇息,相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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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月和孟瑤陪了玄鍊半月時光,孟瑤會玩,殷月主意新奇,這段日子裡,玄府天天都熱鬧。
那天孟瑤說要堆雪人,拉了一票玄府家僕在雪天裡玩得不亦樂乎。
殷月碰不了寒物,玄鍊身子尚未好全,季義琛就讓人搬了桌椅在廊下,供二位小姐遠處同歡。
廊下還供著火爐,殷月暖得舒坦,裹著獸裘半瞇著鳳眸說:「其實關於魔族,也不算再無頭緒,陳家藏的是誰尚未知曉,那張黑符也還收在我手上,等這陣子風波過了,魔族鬆下戒心,便是重啟調查之時。」
她倆分別著藕荷和丁香色,在霜景中,像兩朵忘了時節的嬌客。
玄鍊啜著薑茶,視線在孟瑤身上:「妳當時怎麼不說?我瞧阿瑤失落好久,妳還兇成那般,把人都嚇壞了。」
孟瑤堆好雪人,在那頭獻寶似地吆喝:「快看啊!我堆得好不好?」
「事情要辦下去,要給人教訓,還得替妳出口氣,妳在別人手下受傷,我不高興。」殷月表面平靜,實則心疼極了,「這事先別提醒她,她若忘了也罷,橫豎我留意著,這狐狸崽子鬧事鬧習慣了,得長記性。」
孟瑤見沒人理她,就跑過來:「在講甚呢,喊這樣大聲都不管。」
「沒事。」兩人異口同聲。玄鍊緩了緩,笑說:「確實是有事。」
殷月側眼瞧她,怕她陽奉陰違,眼神怪兇的。
玄鍊瞅著殷月笑,手上拿杯遞向孟瑤:「說妳雪人堆得好看,在想用什麼法術留久一些。瞧妳手都凍紅了,快握杯茶暖暖,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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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尾時候,孟、殷二家還是把自家姑娘請回去了,此時玄鍊的傷病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她的殼身由目蓮尊者打造,實則恢復得比舊疾難癒的無痕更快,那日她去探望,正好見那小子剛睡醒,還頂著鳥窩頭模樣,害她笑了許久。
玄鍊來得太早,無痕藥尚未喝,見小姐來到,原先獨立的人反而不願乖乖喝藥,仗著自己是病患,就要玄鍊喂,像從前甫入玄家那樣。
玄鍊哄了半天也沒用,她心中無奈,可是人是自己慣出來的,如今苦果都只能自己吞。
無影拿糖水回來見到此景,就滿嘴碎唸:「多大的人,喝藥還要哄,丟死人了噻!」又仰頭「咕嘟」把那糖水灌了,抹著嘴道:「還叫我去討啥糖水,今日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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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還在下,都說瑞雪兆豐年,然而豐年來前,漫天飛雪就先壓壞玄府庭前的梅,好在殷月製的冷梅香送到,沒讓今冬少一味。
歲末了,玄鍊和無痕的病都起色,妍玉軒的大門重開,玄玉仁也回府,此時最忙,然而再忙,他都要回家陪女兒一塊過節。
玄鍊特地穿了件紅裳,映在臉面上,看著氣色好,掩飾她傷勢初癒的蒼白。
女兒一向素淡,玄玉仁自是意外:「今夕何夕,少見妳這般惹眼。」
「年末了,喜氣。」玄鍊推託,腦中一轉,又補一句:「主要是想迎接爹爹。」
玄玉仁聽了高興,晚間洗塵宴時多吃了幾杯酒,早早由大蜂扶回屋裡。
家中氣氛極好,一切似都回歸正軌。
然而不久噩耗傳來。陳氏當家、工部尚書陳添明暴斃家中,陳府中,魔族的痕跡被抹得乾淨,連掌握手中的最後一條明確線索也斷了。
臨近年關,死的又是朝中大員,京城一片動盪,皇上下令徹查,殷月為此忙碌得緊,之後便再無音信,幾日後孟瑤才傳遞消息,說陳添明死的時機太巧,殷月懷疑是魔族警覺,欲斬尾求生,果斷捨棄了這枚棋子。
工部尚書驟逝,部內混亂,殷家一脈要趁機把先前暗中蒐集、工部底下貪墨修繕河道公款的證據丟出,在年前清一清朝中汙穢,殷二爺殷致深一直在等待適當的破口,陳添明的死是意料之外,卻是絕佳時機,工部一亂,就容易露出馬腳來;孟瑤母親齊溫寧的娘家齊氏同為簪纓名門、書香世家,齊溫寧胞弟齊溫容乃當今宰輔,對貪官汙吏身痛欲絕,若見苗頭,絕無可能放過,這事還得鬧上好一陣。
太子側妃徐氏的父親徐庸乃工部侍郎,為接替尚書之位的有力人選,眼下正是上位之時,這下都要動員起來;宮中陳寧妃聽聞胞兄變故,當場昏厥,膝下二位公主已在跟前侍奉陪伴,徐庸庶妹徐瑾妃有孕新寵,兩廂勢力爭鬥,也是一番風雨,京城這個年,恐怕不好過。
孟瑤也沒閒著,殷月與她分析情勢,魔族斷尾求生是避免衝突,躲躲藏藏與其習性相悖,故推測魔族尚有計畫,而在下次他們出頭前,孟瑤得夥同京城仙神加緊做好防護,順帶清理埋藏城中的妖鬼,以防腹背受敵,同時便於日後應對。
信紙最末,孟瑤問今年城內元宵燈會,玄小娘子來否?
角落畫上的小赤狐豎耳翹尾,一雙狐狸眼彎彎,像極了孟瑤滿心期盼的神情,看得玄鍊會心一笑。
於是她抽出信紙,答了一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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