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你會等我。」我率先開口。
「怎麼可能?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我之前那麼對你,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我低著頭,這樣就不必判讀他臉上的表情:「我簡直是把你的心意踩在地上踐踏。」
「那和今天的事是兩回事,就算你在感情上拋棄我一千次,我也不會在你身陷險境時袖手旁觀。」他聽起來很懊惱:「如果我也是聖職者,你就不必孤軍奮戰。你今天對付那個怪物時,我希望可以給你幫助,而不是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被動地等待,甚至……甚至連其他巫師給你的幫助都更大!」
「你不需要為此責怪自己,雷克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你是個獵人,這個世界需要很多獵人來維持秩序,聖職者和獵人必須各司其職,審判所才能維持運轉。」身體裡一些未痊癒的傷正隱隱的痛著,我應該優先去處理,可我不想放棄和雷克斯相處的機會,一秒都不想。
「獵人能做到的事,聖職者一樣可以,做的更多更好。」
「好吧,你說的沒錯。」
他苦笑:「這種時候你不是該說些『不,獵人和聖職者各司其職』之類的話嗎?」
我努力地笑,希望他的心情能變得好一點:「聖職者的數量很少,實際上審判所能運轉大部分靠的還是獵人,而獵人是比聖職者還勇敢的存在。」
「怎麼說?」
「你想想,遇到超自然生物的時候,聖職者可以使用聖力來對抗,但獵人卻只能使用聖物和各式附加聖力的器具。從力量上來說,獵人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儘管如此,我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獵人退縮,甚至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聽說過有獵人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其他人。獵人們是最能展現出人類精神的人,聖職者已經和巫師有點像了……但獵人們各個都是凡人,他們只比普通人多受了一點訓練,卻要承擔起沉重的任務,與巫師、吸血鬼和狼人們站在對立面、承受壓力……」
「我懂你的意思了。」他把食指抵在我的唇上:「好了,別再說了,你很累了。」
「你不該碰我。」我扭開頭,後退,離開他的身邊:「雷克斯,我們……我們只能是朋友,不該表現得過於親密。」
「關於這點,我也想過了,柔伊。」他說:「然後我發現,我放不下你。」
「給我放下。」
「你無權對我的心下令,柔伊。」他落寞的笑了:「我不會越過那條界線……我願意以朋友的身分守候,就算你喜歡的是別人、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沒關係……但請不要趕我走,讓我留下來。」
「不,雷克斯,我不能那麼做,那樣是在玩弄你。」
「那就玩弄吧,總好過隔絕我,讓我成天擔憂你的安危。」
「我是聖職者,雷克斯,我師承使徒。」
「在聖保羅時每天都半死不活的人是誰?聖職者也需要團隊合作、也需要其他人的協助,連使徒也無法獨自一人完成所有事情。」
說點惡毒的話他就會走了,可惜,我無力也不願意去爭辯。
「別離我太近,雷克斯。」我做出最後的警告:「你會後悔。」
「我誠懇地希望那天不會到來。」
泡沫總有一天會破,我能做的就是延緩泡沫破裂的時間。
我們兩人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在寂靜的湖畔,猶如鞭炮同時炸開。我掏出手機,走到離雷克斯較遠的地方,接聽我那隨心所欲的導師的電話。
「約瑟?真是意外,你居然會主動打給我。」
「那是因為你在今天之內接連遇見了兩位使徒!」他聽起來有點生氣:「柔伊,好好躲起來有這麼困難嗎?」
「我既然成為了正式聖職者,就必須做聖職者的工作。」雷克斯也在接電話,應該沒時間聽我說什麼,但以防萬一我還是施了個小小的隔音咒,並走到更遠的地方:「使徒彼得為什麼沒殺我?馬太說他不會放過我,而且審判所會對他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
「因為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那樣做……就在剛才,我和審判所的所長促膝長談,討論該怎麼處置你這個留著女巫血液的聖職者。」
「嗚喔。」來到最糟糕的情況了:「然後呢?我該開始逃跑了嗎?你是不是要親自把我帶回去宰了來對審判所證明你的忠誠?」
「如果在半個月前,裡頭幾個守舊派的老頭真的會命令我這樣做,我當然會拒絕,然後其他聖職者就會基於人道主義代替我做這件事。不過這半個月裡發生了一些大事,你是個女巫的事已經無關緊要,甚至可以說是……優勢。」
「不知道為什麼,從你的口中聽見優勢這兩個字讓我好害怕。」
「詳細的情形派過去的人會告訴你,不過我先說,你不會喜歡你即將遭遇的事。」
「連使徒多馬都覺得棘手的狀況,太好了。」我嘆息:「你說會有人被派過來,誰會被派過來?」
「你對他們很熟悉,巴爾薩斯和安格,就我了解,他們最近升遷的速度非常快,他們各自的家族都在背後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協助,有勢力龐大的家族做靠山真好啊……」
「你不是應該當我的靠山嗎?」
「我已經是了,孩子,沒看到我想辦法派你認識的人過去對你宣布壞消息嗎?」
「你應該讓壞消息直接消失吧!」
「大部分時候我很樂意替你解決小麻煩,但某些事就連我也無能為力。無論你信不信,柔伊,我還是會替你著想的,畢竟你是我唯一的學生,值得擁有一些小小特權。但這次不同,你必須接受這件事,因為你是個聖職者,為了保護普通人,你必須承擔痛苦。」
「等等,為了保護普通人承擔痛苦?這句話聽起來不像你?而且你還特意提到我身為女巫是優勢──」
「是的,審判所打算利用你的女巫能力,而不是為此懲罰你。」
「審判所利用我的……巫術?」
「對。」他道:「所長本人親口說的,你不需要再擔心被聖職者追獵,當然,這絕不是要你四處大聲嚷嚷你是女巫,事實上除了最高層,你是女巫這件事沒多少人知道,連巴爾薩斯和安格兩人都是,雖然巴爾薩斯那顆過分聰明的腦袋可能早就發現了……」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等著他們的。」我掛上電話,轉身時,雷克斯也把手機收回了口袋。
他的眼神覆上一層陰霾:「安格和巴爾薩斯要來了。」
「他們聯絡你了?」我看他眼神猜測:「剛才是安格打來的?」
「是啊,那傢伙要我找時間帶他們遊覽這間學校和瑞士。」
「什麼意思?他們要待下來?」
他看著我,微微點頭。
「他們過來代替你的職位,柔伊,安格說你隨時會離開。」
是的,這該死的任務啊。
「剛才約瑟通知我,上頭有些工作要交給我,所以我會走。」
「什麼時候?」
「這件事要問巴爾薩斯和安格,消息由他們來通知。」我想到了地獄破口和惡魔,我的任務和它們有關吧,我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
雷克斯看起來更不高興了:「也就是說,他們來了以後,你隨時會離開。」
「對。」
不得不說,與其待在雷克斯身邊,或許過去面對審判所的聖職者和未知的任務會更輕鬆──不需要面對他的情感、不需要面對該死的罪惡感。
「我該走了。」
「等等!」他出聲喊道。
我回身,卻見他的眼中一片驚惶。
「怎麼了?」
「不,沒事。」他說:「你一定很累了,快點回去休息吧。」
我微微點頭,安靜地離開。
渾渾噩噩的走回宿舍房間,遺落在岩洞中的行李已經擺在門前了,大概是被當成貨運系統的博思科送回來的吧。我蹲下,翻找著行李,我的衣服、隨身用品和雜物都在,可包包看起來被碰過。
我的手往下伸,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玻璃瓶,沉甸甸的,玻璃瓶裡裝了王慕成調製的液體,治療了我的神奇液體。
「為什麼?」我低語著:「你不是應該把我鎖在玻璃溫室裡當狗養嗎?」
我相信過的事實是真的嗎?被火焰燒死的瘋女人難道不存在?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MDeGOQqnC
使徒不殺我,我離開了岩窟,王啓恩也沒有催動心之種。
爸替我立下的世界觀和他種下的事實之果正慢慢的凋落。
「我看過的那場大火不是幻覺。」我說服自己:「對我來說,他們一樣是壞人,我被種下了心之種……他們是壞人。」
如果王家其實沒那麼壞,那我顛沛流離的人生算什麼?那些膽戰心驚的夜晚、刻骨銘心的寂寞、故作沒事的堅強和顫抖不已的恐懼都算什麼?如果王家沒有爸描述的可怕,那我們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搬家?為什麼要用假名輾轉在好幾個國家間、搞得我連本來的身分都消失了?
他們不是好人……他們可是把母親逼瘋、又強迫亂倫的家族。
他們只是還沒對我下手而已。
「他們是壞人。」我呢喃:「他們是……壞人。」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06IbWrHrr
我回到房間,決定不再理會心底的難受。
第二天,巴爾薩斯和安格就到了。
「你們的年紀已經大到不能稱之為轉校生了。」在小型會議室的牆邊,我聽見艾咪略顯絕望的聲音:「我要怎麼和學校解釋?之前收下薩伊已經是例外,要再為你們兩個破例……」
「女士,你應該也明白現在的情勢。」一個溫柔但堅定的聲音說道:「這也是為了學生們著想,我們要時時刻刻待在他們身邊。」
「事情就是這樣啦,老師。」另一個聲音道:「嘿,雷克斯,我們不去認識一下你的同學們嗎?好久沒見柔伊了,不知道這次她的妝會怎麼畫。」
第三個聲音──雷克斯冷淡地說:「她已經不化妝了。」
我的衣襬被扯了扯,轉頭,看到偷偷跟在我背後的黛西和博思科用好奇的眼神看著我,黛西的嘴型說著「原來你會化妝啊」。我不想談起那段黑歷史,於是假裝看不懂她的意思,繼續把耳朵貼在牆上,偷聽牆壁另一邊的對話。
溫柔聲音道:「沒有別的管道了,否則我們也不會想回來……念高中。」
「柔伊就算了,好歹年紀還在高中生範圍,但你們三個──」
「簽下去就是了,這間學校有接受我們審判所的資助,你們無權拒絕。」另一個聲音不耐煩地說:「如果需要更多,馬蒂諾家也可以捐,這樣總行了吧。」
安格那「有錢是老大」的發言讓我感到無奈,該怎麼說……果然是他。
「不,慈悲不需要馬蒂諾家的贊助。」艾咪急急忙忙地說。
「我們會保證學生們的安全。」
「柔伊和薩伊來的時候也說過同樣的話,審判所就不找其他的藉口嗎?」我竟從艾咪的聲音裡聽見一絲悲憤和淒涼。
對面一時無語,我和雷克斯來了之後引發的事件比之前多多了。
「算了。」艾咪又說,她聽起來沒什麼力氣:「我會讓你們以學生的身分進來的,但既然要用學生的身分,就請你們好好當個高中生,別惹事生非。」
「謝謝,那麼就請你在這裡簽字。」
博思科輕輕地拍手,我們三人就被轉移回了班上。
「所以怎麼樣怎麼樣!」一回到教室,喬蒂和卡蘿拉就興奮的迎了上來:「他們兩個人是不是要轉進來了?」
「目前看來,他們會轉入這個班級。」黛西答道:「雖然艾咪感覺起來很不高興,但她最終會妥協的。」
卡蘿拉瞪大眼,聲音尖銳地喊道:「太好了!」
「什麼太好,你忘記要轉進來的兩個人一個是聖職者另一個是獵人了嗎?」華萊士不滿地說道。
「你不懂!」向來文靜的喬蒂激烈的反駁:「你知道要轉進來的是誰嗎?是巴爾薩斯.約恩松!去年在聖職者的夢中情人排行榜上排行第二的男人!」
我不禁好奇地問:「什麼排行榜?」
「我們私下會蒐集獵人的資訊舉行投票,選出最理想的夢中情人。」卡蘿拉把她的手機遞到我面前:「看,這是綜合九百七十九位女巫、狼人和聖職者投票的結果──排行第二名的就是巴爾薩斯,暱稱是『北歐精靈』。看看他那頭宛如星光染過的銀髮、湛藍深邃的雙眸,還有脫下衣服後意外結實的肌肉……年輕、強大、帥氣,真是極品啊!」
「北歐──」看到巴爾薩斯赤裸上身的照片,我震驚地問道:「你們怎麼能弄到他的照片!不,有誰敢拍這種照片啊!」
那可是巴爾薩斯欸!人間行走的天使!以他的形象,怎麼可能放任自己的照片在網路上流傳?
「你們這是打算通敵了嗎?真是可悲。」安蘇雅悅耳的聲音說著尖銳的話語:「果然,非人類就是如此的……低賤。」
「要我在你漂亮的臉頰上留下爪痕嗎?」華萊士道:「我不介意讓自己的爪子染上你那骯髒惡臭的血液。」
「你敢就試試看啊。」安蘇雅輕蔑地說。
我連忙起身攔到他們兩人之間,不能再讓艾咪頭痛了。
我瞪著安蘇雅道:「安蘇雅,現在雷克斯不在,要是真的起衝突,我可不一定保得了你。」
「你對工作的認真程度從來就不及他,我很高興保護我的人是他而不是……你!」她的紅唇輕啟:「要說和敵人私通,你也不遑多讓。」
我沉下聲音:「別做出虛無的指控,安蘇雅,否則連你那個紅衣主教叔父也保不了你!」
她退縮了一下,但馬上又強裝鎮定:「虛無的指控?你自己解釋,為什麼和這群非人走得這麼近?之前舉行校外活動時也是,所有人裡,就你住在王家專用的樓層,其他人就算了,但你可是個聖職者!」
「只不過是房間沒了,所以才臨時安排的。」坐在教室角落靜靜看書的王元旭加入了這場對話:「不要含沙射影,安蘇雅。」
「噢,還懂得替她說話了?」安蘇雅挑眉道:「明明之前最反對聖職者轉來的人是你,怎麼現在變了?你們關係進展的速度是否太快了些?」
「可能是我們發現了比彼此更討人厭的存在,因為某人的關係,連聖職者都顯得平易近人了。」王元旭不急不徐的說道:「我懶得影射了,直接說,這間教室最討人厭的就是你,如果一開始你就不在這間教室,那麼審判所就不會派人來。別說什麼派聖職者是為了種族融合和避免爭端的鬼話,我們都知道,審判所的人會進來就是因為你!」
「哈,別講得你們一點錯都沒有。」安蘇雅趾高氣昂:「你們從頭到尾都排斥我們這些人類!不過無所謂,反正我們本來就天差地別,我們是神以自己形象創造的造物、而你們不過是撒旦捏製出的仿製品,還仿得很糟糕!」
這女人怎麼有辦法臉不紅、氣不喘的大肆宣揚自己種族歧視的觀點?她厚顏無恥的程度一再讓我跌破眼鏡,能活到今天真是老天保佑。
華萊士顯然坐不住了,他猛然從座位上站起朝安蘇雅揮拳,我在安蘇雅驚嚇的眼神中擋下這一拳。
「你別攔著我,柔伊,我今天一定要教訓她。」他咬著牙道:「如果你是照著神的形象做的,那神一定是個混帳!」
我只能說:「華萊士,別讓我難做人。」
我也想撕爛她的嘴,扯著她的頭髮往牆上撞,但礙於身分和職務,我連這麼說的資格都沒有。華萊士看起來不想聽我的話,但這時,接近教室的腳步聲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艾咪來了。」華萊士坐回自己的位置:「等著吧,安蘇雅,你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看來不是今天。」說著,安蘇雅離開了。
教室門打開時,我正好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艾咪進來時看起來垂頭喪氣的,她身後的雷克斯則面無表情,但我能從他緊握的拳頭看出他的不滿。
誰會讓雷克斯不滿?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各位同學,對,你們大概都猜到了,我們又有轉學生。」艾咪的語氣聽起來有氣無力:「同學們,讓我幫你們介紹巴爾薩斯和安格。我想各位同學或多或少都了解他們的身分還有他們來學校的目的,所以,我們就直接上課吧。」
她已經連介紹學生的心情都沒有了,好端端的一個班級莫名被塞進一堆目的不是上學、年紀也不適合上學的學生,她的教師夢想必受到了嚴重打擊。
班上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晰,在這股不自然的安靜裡,他們走了進來。
巴爾薩斯的容貌奪去了所有人的呼吸。
震撼,只有震撼可以形容看見他的感受。
如一片完美的雪花。
上次見到他時,他還稚氣未脫,可這次的他已徹底成長,記憶中那舉手投足從容自在的少年成了青年,無論是氣質或面容都轉變得更加成熟。
我恍惚想起了另一個美少年、那個和我的交集很久以前就已經淡去的吸血鬼,不知道克里斯.愛默森和巴爾薩斯哪個人長得更好看一些。
在巴爾薩斯之後走進來的安格就……沒什麼人在意了,儘管如此,我還是注意到他長高了不少,雖然只到巴爾薩斯的肩膀,但應該是比我高了,上次看到他時,他的身高還比我矮一點。
「總之,讓我們開始今天的課程吧。」艾咪深吸了口氣,回復以往那個專業的老師:「今天,我們要來探討的是……」
經過我的身旁時,巴爾薩斯輕輕按住我的肩膀,傾下身在我的耳朵旁講:「等會兒下課時我在外面等你。」
「好久不見。」我一邊攤開課本一邊講:「我也很高興看到你。」
巴爾薩斯背後的安格輕輕笑了聲,他也成長了不少,至少整個人看起來沉穩多了。
喬蒂快速抬頭瞄了巴爾薩斯,又馬上低下頭去,她的耳尖紅通通的。
如果他們真的想要種族融合,一開始就該派巴爾薩斯過來,在那張全種族性別年紀通殺的臉面前,誰還管得了什麼是人不是人的?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wcI7K7Rfr
但一想到巴爾薩斯要傳遞的訊息,焦慮就徹底粉碎了那張臉帶來的喜悅。
我繼續翻課本,無視台上艾咪的聲音。我不知道自己該期待下課鐘聲的來臨抑或者請求此刻延續到永恆。時間不等人,從來就不等,在焦慮灼燒著我的胸口時,下課鐘聲敲響了。巴爾薩斯和安格都離開了教室,我頂著所有人的目光,默默地跟上他們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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