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昆南自己可以不在意，但戲子的名聲本就不好聽了，被人見了這場面，再好的名聲也要一落千丈，到時可就真的只是一個尋常粉頭了。
敲了門後，外邊的人並沒有馬上進來，這顯然讓張昆南不是很高興。
他朝著門外不高興的吼道：「你是死了嗎？有事就趕緊給老子滾進來說話！磨磨蹭蹭的耽誤老子的大事！」
門外的人一聽張昆南的話急急忙忙地開了門進來，見被張昆南身影擋了大半的莫英，大概也猜到這位大爺說的大事到底是什麼了。偏偏他要說的話肯定能讓張昆南敗興，只能說是今天運氣不好，這差事落在了他的頭上，一會兒不知道會怎麼被罵個狗血淋頭。
見進來的人是自家的隨從，又看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張昆南又不滿的吼了他兩聲，那個隨從才唯唯諾諾的開了口。
「五少爺，川少爺那邊在春燕堂子那裏鬧了一點事，讓人喊您過去，您看這是……」
張昆南一聽皺起了眉頭，揮著手就要把隨從給趕出去，「誰知道張吉川那小子又幹了什麼狗屁倒灶的倒楣事，讓他自個兒給字個兒想辦法去，爺正忙著呢，沒空管他的破事。」張昆南邊說著邊在莫英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口中的張吉川算起來是張昆南的堂弟。
雖然張昆南嘴上對張吉川嫌棄的很，但這堂兄弟倆倒也是一個樣，平時根本就是玩在一塊兒的，都是愛好吃喝嫖賭的紈褲子弟。張昆南這般說張吉川，也只不過是烏鴉笑豬黑而已，自個兒手上的也不是什麼正經事。
但隨從分明見了張昆南不樂意的樣子，卻還是站在一旁，看上去有些猶豫。
見到隨從欲言又止的樣子，張昆南心底的火又上來了，對著隨從罵道：「怎麼？聽不懂人話是吧？你原話告訴張吉川就是了，知道了就趕緊滾，沒看爺正忙著呢嗎？會不會看人臉色？再不出去你連我張家的門也不用進了！」
面對張昆南的怒火，隨從卻還是站在原地，又猶豫了一會兒，才走到了張昆南身邊。
「少爺，川少爺可是哭著讓我們來請您過去的，否則給老爺知道了，可不是扒了川少爺的皮那麼簡單了，這……這次鬧出了人命啊！」
「什麼？」
這件事輕易不能讓人知道，隨從先前唯唯諾諾，大概也是顧忌著莫英的存在。不過他剛剛雖然說得很小聲，莫英卻被張昆南覽再懷裡，他耳力又好，還是給聽了個一清二楚
張昆南顯然也下的不輕，本以為只是張吉川跟人打架鬧事，或是調弄哪個妓女，戲弄良家姑娘之類的小事，卻沒想到張吉川竟是鬧出了人命，這確實不是張吉川一個人可以解決的。
早聽說這個張吉川是個比張昆南更渾不吝的傢伙，卻沒想到他竟真的能鬧出人命來，雖不知細節如何，但這也實在是太大膽了一點。也難怪隨從說這件事不能讓張傳青知道，張傳青一個警署署長，族中親戚卻鬧出了這樣的事，面子裡子全都掛不住。
可是自己捅了這麼大的婁子，竟然也沒打算自己想點辦法，這張川吉也真是不負自己這紈褲公子的名號。
聽到隨從的話後，張昆南也知道現在不是玩樂的時候，這下也沒有閒心管莫英如何了，趕緊跟著隨從離開。
「五公子慢走。」
見張昆南要走，莫英趕緊補上了這一句，不過張昆南並沒有什麼回應，顯然是沒有聽到的樣子。
被張川吉捅出的婁子一攔，莫英覺得張昆南大概很難記得要幫他調查馬留村的事了。
但莫英原本也不指望張昆南能記得，要不之後再跟張昆南提一提？不管怎麼說，張昆南要接觸軍方的事情，總是比莫英要容易那麼一點。
想著張昆南大概是已經走遠了，莫英一邊想著要不要再拜託張昆南一次，一邊走出了包廂。路上遇見了一個服務員，莫英叫住了他，跟他說要打包一份炒脆鱔。
炒脆鱔是甯於蓮要的，雖然也就是聽到張昆南把莫英叫到天香樓，隨口那麼一提。不過這倒也是剛好，今天不必被張昆南留下，既然如此就替甯於蓮打包一份回去，也算是盡盡做徒弟的孝心。
菜炒出來需要時間，莫英便在一旁等著。
離他最近的桌上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是相當不錯的料子，可是卻不像是個單純商人，倒像是洋行的買辦。
對方或許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莫英覺得這麼盯著人看有些失禮，便趕緊避開了眼神，卻反而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
那人看了一會兒，突然走到了莫英的面前。
「你是慶祥班的那位莫老闆吧？」
原來對方只是認得自己而已，這讓莫英稍稍鬆了一口氣，回道：「您好，我是莫英。」
「果然是啊！我就想應該沒有認錯人！我是您的戲迷，方才您進來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對了，我叫做卓文森，是英租界寶顧洋行的買辦。」
「您好。」莫英握了握卓文森的手。
莫英剛剛就猜到了這個人大概是個買辦，因此也沒有太驚訝，而且這裡與英租界離的相當近，會有英租界的買辦出現在這裡也是相當正常的一件事。
卓文森笑了笑，又道：「對了，您方才進來的時候，我也見到您了，您邊上的是張家的五公子吧？」
「是的。」
聽卓文森看到自己是跟著張昆南一塊兒進來，莫英不禁皺了皺眉。但不知道對方的目的，莫英也只是如常的回答他。
「哎呀，真沒想到莫老闆和張五公子這樣熟識，兩位的關係看起來不錯啊，這可也真是難得的交情，是吧？」卓文森問著，話語裡卻是要打探八卦的樣子。
聽出了卓文森的心思，莫英不是很高興，臉色一下不好看了起來，語氣冷冷的問道：「這跟先生您沒有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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