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睿聽了蕊珠的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連帶鍾景明也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哈哈哈，這也不怪妳，元朗這傢伙長了一張不顯老的臉，所以看著跟他弟弟一個年紀，可是今年都已經二十八了。」
何蕊珠吃了一驚，連忙斟了一杯酒給鍾景明，道：「鍾三爺，勿怪。」
「好說。」
鍾景明也知道之自己生成什麼樣子，被誤會也是常有的事，並未因何蕊珠的唐突惱怒，接過她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久仰鍾三爺大名了，著實是沒想過能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您。先前一直聽說三爺寫的一手好書法，又畫得一手好丹青，尤其那蘭花可是一絕。」
「這可是真的，要不是生在督軍家，又生逢亂世，今日妳見的肯定不會是少校團長鍾景明，說不定啊，得是個大書畫家了。」
聞言，鍾景明只抿嘴笑了笑，謙虛道：「沒有的事，多是旁人謬讚了。」
鍾景明擅長水墨丹青，在書畫圈子裡頭是小有名氣的。不過他是督軍家的三公子，自小在行伍間長大，受周遭環境的影響，毅然決然的成為了軍人。
但或許是物以稀為貴，鍾景明所畫的水墨丹青雖然稱不上是稀世名作，但因為畫得不多，能得他一幅畫是件稀罕事情，加上督軍家的三公子光環，他的一幅畫可要價不斐。但這其中也多的事阿諛奉承之輩，所以鍾景明對這些讚許從來就是左耳進右耳出。
「我這話可出自楚先生嘴裡，可不能是謬讚。」何蕊珠掩嘴笑了笑。
她嘴裡的那位楚先生，這會兒可不是書寓裡頭的詞史了，那是真正的丹青名手，是位真正的大拿。如果何蕊珠的話是真的，這句稱讚的份量著實不輕。
不過鍾景明卻也只是淡淡的答道：「有楚先生這句話，看來等天下太平之後，我真的可以賣畫維生了。」他笑了一下，語氣倒是不卑不亢。
「可不是嗎？論書畫是好手，看人的眼光還好！若沒有他，今日怕也沒有慶祥班的莫紅鯉！」邱睿笑著攬住了鍾景明的肩膀，又問道：「不過說起你家的莫英，你跟他……？」
見邱睿挑眉看著他，看得鍾景明心裡一緊。
他確信邱睿不可能知道他和莫英昨天的事情，這件事情連許觀都不知道。雖然他在莫英房裡待了一夜不曾出來，家中的下人也沒有這麼多嘴，會將這種事情在外面亂傳。
再說了，他和莫英也不是那種姘頭的關係，昨天的事情不過就是個意外。
「我和阿英的關係你是清楚的，能有些什麼？」鍾景明笑著道，但語氣裡卻有幾分不自然。
「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其他人可搞不清楚。我可聽說了，你才回了松城就去聽莫英的戲，那麼多的賞銀，出手不是一般的大方啊，我還聽說了，你把莫英給帶回家了，都說鍾三爺這是要捧莫紅鯉，準備一擲千金！」
聽邱睿說得誇張鍾景明忍不住笑了起來，「哪有那麼誇張？我跟他之間哪有賞不賞的？再說了，我樂意。」
鍾景明知道自己對莫英有虧欠，而且把他從馬留村帶出來後，他就決定要照顧他。莫英是因為他才失去了家人，補償他這些物質的東西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雖說邱睿多少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不過鍾景明終究是離開松城太久了，現在莫英身邊的人太多、太雜，邱睿總覺得有些忌憚。但想著現在還有一個何蕊珠在一旁，有些事情不好提起，便只是笑了笑。
「你真是太疼他了，不過可惜囉，鳥兒終究要離巢的。」
「那就飛唄，就像他師父給他取得藝名一樣，鯉躍龍門。」
邱睿聽了一愣，這才想起莫英的藝名叫莫紅鯉，覺得有些好笑的的問道：「這名兒有這層意思？怎麼就偏是你看出了門道？」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鍾景明倒不怎麼在意，轉而問道：「話說回來，我今天主要是要跟你說件事，你也別想這是什麼差事，就當幫我一個忙，可以吧？」
聽到鍾景明又提起這件事，邱睿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本想張口蒙混過去，但看了鍾景明一眼，想了想像是終於放棄一樣問道：「怎麼？稷臨港口的那幾艘船啊？你就別指望我了，我可出不了什麼主意。」
「大老遠送你去讀皇家海軍學院，不就是指望你可以回來幫忙？如今是需要你的時候了，就幫個忙吧。」
「元朗，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懶得管那些。」邱睿搖了搖頭，也不等鍾景明回話，而是對著一旁的何蕊珠道：「再去唱兩段吧？我看《紅娘》挺好，就『我紅娘將說是一聲請』那一段吧。」
一聽邱睿又要蒙混過去，鍾景明又想開口，卻馬上被邱睿擋下。
接下來邱睿也一點都沒有要跟鍾景明說正事的意思，每當鍾景明一即起，又會被邱睿給蒙混過去，直到酒足飯飽，鍾景明也沒能再次跟他提起關於稷臨水軍事情。
雖說鍾景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狀況，但實際遇上了還是覺得很無奈。
「守和，你就不能好好聽我說一下嗎？」
邱睿知道鍾景明想問什麼，可是他是真的不想管這些麻煩事，他最初不進軍隊裡就是照些事情麻煩。
不過鍾景明都說了一晚上，邱睿若要當作沒聽到，也實在是太不把鍾景明當朋友看了。
他嘆了一口氣：「你能不跟我提那些事嗎？你明知道我最煩這些事了。」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看到有一群人從面前走了過去，仔細一看，其中一人竟然是莫英。
那一群都是男人，一看卻不像是莫英在慶祥班裡的師兄弟，一個個都西裝革履的樣子，看上去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不是達官貴人，至少也是有臉面的商賈。看著他們走動的方向，應該是要往常生坊裡面去。
莫英看到鍾景明站在那兒，動作一下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他做為一個伶人，還是私底下會做皮肉生意的伶人，跟著一群男人來到這種煙花之地還能是為什麼？在台上他還是松城馳名的名角兒，在這裡，他只不過就是這些男人的玩物而已。
莫英不想讓鍾景明看到這樣的自己，但很顯然，鍾景明已經看到他了，此時想要遮掩也來不及了。
「這是怎麼了？」邊上的人見莫英的反應有些奇怪便問道。
這個小鬍子、背頭，穿著高級西裝的男人叫胡自杰，是江南一帶有名的茶商，也是莫英的戲迷。不過實際上，他除了喜歡莫英的戲，對他更有著非分之想，與莫英私底下也有著肉體上的關係，當然，與莫英有肉體關係的也不只他一個就是了。
莫英並不想讓鍾景明看見自己，所以並沒有說話，但就算他不說話，他剛剛的表情也實在太不自然，胡自杰好奇的一轉頭就看到鍾景明了。
他挑了挑眉，臉上堆起了笑容道：「呦，這不是鍾三爺和邱九爺嗎？還真是湊巧啊。」
ns18.226.93.94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