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這就回去了？」
「時間晚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聽到鍾景時要走，一直杵在屏風後的莫英一時之間有些進退兩難。雖然聽到他們兄弟倆的對話是個意外，可是在這兒聽了這麼久也有些說不太過去，而且他似乎是聽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也不好讓他們發現自己偷聽了牆角。
幸好他兒時在鍾景明屋裡住過一段時間，那時老喜歡在屋裡上竄下跳的，因此對屋裡很熟悉，於是趕緊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等到鍾景時和鍾景明走出客廳後，莫英才從自己躲藏的地方走了出來，上了二樓。
但走著走著他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腦中回想起鍾景時和鍾景明方才的對話，只覺得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很想問問鍾景明，剛剛說的那些可是真的？馬留村的滅村到底有什麼隱情？會不會兇手其實根本就是鍾景時，而鍾景明不過就是出來頂罪的而已？
莫英太想問了，但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開口鍾景明不就知道自己剛剛在聽牆角了嗎？無論怎麼說，聽牆角這種事情還是不太道德的，不管對方談論的是什麼，這都不太合適。
但莫英又覺得鍾景明口中的隱情，說不定就是鍾景明跟馬留村的滅村沒有關係。又或是說，莫英希望鍾景明所謂的隱情是這個，這是他一直以來都希望發生的事情。
他真的不希望中景明是兇手，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鍾景明是下令屠村的人，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向鍾景明復仇的。
莫英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鍾景明都送完了鍾景時，他還站在那兒。
鍾景明沒想到會在屋裡看見莫英，一看到他愣了愣才露出了一抹微笑，問道：「你甚麼時候回來的？我都沒看見你進門。」
「剛剛才回來的，估計你沒看見。」莫英回答的有些磕磕絆絆。
他抬頭看了不遠處的鍾景明一眼，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鍾景明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想起他剛剛那番對話，真是越看越不像是能夠下屠村命令的人。
真的不是他吧？
想著這樣的可能性，莫英的嘴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但他也很害怕，他怕是自己誤解了鍾景明話中的意思，到頭來只是空歡喜一場。
「景明……」
聽到莫英突然叫了自己的名，鍾景明愣了愣。
這些日子莫英要不是生疏的管他叫三爺，就是連名帶姓的叫他，突然又沒大沒小的叫了他的名，鍾景明竟是覺得有些親切。
莫英向前走了幾步，又離鍾景明更近了一些。他不敢靠得太近，一方面是突然覺得自己先前的行徑有些過火，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害怕鍾景明又要告訴他自己便是兇手。
「你能不能跟我說說，當年村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英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的小心翼翼。
才跟鍾景時聊完了馬留村的事，回頭就見到了莫英，還突然又向他問起馬留村的事情，鍾景明有點懷疑他是不是聽到自己和鍾景時的對話？客廳是通往二樓的必經之地，鍾景明又才在大門送走了鍾景時，莫英到底是何時進屋的？
這件事值得懷疑，但鍾景明卻不想懷疑莫英。
他頓了頓，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不是問過我很多次了嗎？」鍾景明想了想又道：「這種事也不可能昨天是今天就不是了啊。」
鍾景明不懂莫英為何一再問他這個問題？莫英這麼恨自己，難道他還期望聽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嗎？可是這件事並不是跟鍾景明一點關係都沒有，鍾景明並不想規避自己的責任。
「是真的嗎？你跟我說個實話，好嗎？」莫英又道。
真要說起來，馬留村的滅村該是鍾景秦的責任，畢竟那時是鍾景秦代替鍾景明駐守在馬留村，整支隊伍都是鍾景秦的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責任本該歸咎到鍾景秦身上才是，但鍾景明卻不這麼覺得。
他相信鍾景秦不會造反，那麼，只要他當時不把駐守馬留村的任務交給鍾景秦，或許馬留村就不會滅村，鍾景秦也不會死了。
鍾景明一直都覺得，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責任。
他不知道是什麼使得莫英突然不相信傳聞，又問了他一次，不過鍾景明心裡多少有些欣慰，至少，莫英對他還是信任的吧？
只是他覺得馬留村滅村有他的責任，但他卻不知該如何向莫英解釋其中的緣由，他看了莫英一眼，嘆了口氣道：「你不也一直覺得我是兇手嗎？我確實也是，無論如何，我在馬留村滅村這件事上要負最大的責任。」
「你不要騙我。」
莫英有點激動地往前了幾步，緊緊抓住了鍾景明，好像只要這樣他就能抓住最後的希望。
可是，看到鍾景明的眼神毫不避諱的落在自己身上，莫英雖然看出了鍾景明的猶豫，卻也看得出他沒有說謊，他所說的一切，那些自己並不想相信的事情，全都是真的。
見到鍾景明這麼肯定的答案，莫英掩飾不住自己臉上的失望。
但他總覺得不是的，鍾景明是他見過最溫文爾雅的人，即便帶兵打仗也從不趕盡殺絕，還是那個救了他一命的人。聽到鍾景明方才與鍾景時的對話，莫英實在很難相信鍾景明下得了那樣的狠手。
或許鍾景明是在騙他，只是，鍾景明為什麼要欺騙他？
難不成鍾景明就想看著他困在仇恨之中，苦苦掙扎的樣子嗎？鍾景明是不是根本不知道，這樣對他來說有多麼的痛苦？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偏偏得是你？你不應該是那個兇手才對啊？」
感覺到莫英的情緒不太對勁，手上又抓的死緊，讓鍾景明突然想起了莫英侵犯自己的那一晚，心裡突然有些後怕，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避開莫英的碰觸。
莫英注意到了鍾景明的小動作，皺著眉問道：「怎麼？你很害怕我嗎？」
確實，畢竟有那樣的經驗，在這樣的情況下鍾景明很難不想起來，可是卻也不願莫英覺得受傷，只好維持了表面上的鎮定。
「阿英，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先放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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