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回到飯廳時,一大家子的人幾乎已經來齊了,幾個媳婦、孩子甚至鍾昌澤的幾個姨太太都到齊了,大家都規矩地坐著,只偶爾小聲的交談幾句,等著開飯。
聽見有人進門,大夥兒紛紛轉過頭。見到鍾景明走進了飯廳裡,一個身穿洋裝的姑娘伢突然就蹦了起來,沒一會兒就竄到了鍾景明面前,高興地抱住他。
「三哥!你可回來了!」
「好久不見了,安時。」
姑娘伢是鍾景明一母同胞的妹妹鍾安時。
一旁鍾景時看到鍾安時對著鍾景明撒嬌的樣子,一貫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不過他沒多說什麼,自逕走到飯桌上,坐在了鍾安月左邊的位置上。鍾安月右側坐的是許雪仙,而鍾景時左側坐的則是妻子盛采南。
盛采南看到丈夫坐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只是不鹹不淡的問候了幾句,夫妻倆之間就沒有什麼對話了,邊上鍾安月的話都比盛采南的要多一點,兩人生疏的不像是夫妻。
鍾景時深知妻子的性格,也不自討沒趣。
邊上的羅維嘉見鍾安時一直賴在鍾景明身邊,皺著眉出聲訓道:「安時,都多大的人了,別沒規矩的賴在你三哥身上,快下來。」
「沒事的姆媽,我和安時太久沒見了。」鍾景明笑道。
鍾景明喜歡孩子,對家裡的幼弟幼妹一向都是疼愛有加。但也不知道是因為兩人相差的歲數比較大,還是因為血緣的關係,對鍾安時一直都是格外的疼愛。
不過鍾安時今年都已經十六歲了,怎麼也該算是個大姑娘,確實也不好總這麼黏著鍾景明。
於是鍾景明很快的讓鍾安時放開了他,然後帶她上了飯桌。他自己坐在了羅維嘉身邊,讓鍾安月坐到了自己另一側的位置上。
見到這景象,坐在兩人斜對面的鍾安關倒是有些不樂意了。
「四姨娘,我也想和三哥坐在一起!」
聽到鍾安關的這番話,鍾安關身邊的四姨太盧照晴顯得有些慌張。她連忙讓鍾安關閉上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羅維嘉和許雪仙,見她們二人都沒說些什麼,盧照晴這才稍稍安下了心。
她對著鍾安關稍稍皺了皺眉頭,小聲地道:「在這兒乖乖坐著,吃飽了再跟三少爺說話不好嗎?」
面對盧照晴好聲好氣的安撫,鍾安關一開始還是不太高興,哄了好一段時間,總算是肯乖乖的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讓盧照晴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七小姐鍾安關雖說是盧照晴親生的,小小年紀也不知脾氣究竟像誰?和膽小怕事的盧照晴完全不同,可鬧騰的很。這小祖宗若是執意鬧起來,盧照晴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收場才好。
一群人總算安頓好,飯廳裡又走進了一個人,眾人見到他紛紛打了招呼。來人是松城督軍,也是這個家的男主人鍾昌澤。
鍾昌澤今年五十五了,中年發福的有些嚴重,唇上留著一撇八字鬍,身上穿著件蝦青色的寬鬆長袍,看上去像倒是個慈祥中年人的模樣。不過他可是堂堂的松城督軍,雖說這松城的地也大不到哪裡去,但怎麼也是通往北方的隘口,能在這裡守上這麼些年,那也不能真的是個慈眉善目的。
他在主位上落座,往飯廳裡頭看了一圈,見一大家子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點點頭讓下人們把菜給送了上來。
邊上著菜,鍾昌澤頗慈祥的對著鍾景明問道:「雁子,回來啦?這一路可好?」他邊說著,下意識地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板指。
這玉板指據說大有來頭,聽人說是以前宮裡用的東西,但同樣是宮裡用的東西,究竟是前朝宮裡流出來的,還是有人從墓裡頭給盜出來的,這可就說不準了。
「一切都好,父親。」鍾景明回道。
「今天咱們一大家子雖是簡單吃個便飯,權當是給你接風洗塵了,你可別嫌棄啊。」
「怎麼會嫌棄?馮媽手藝好,而且能在家吃飯,一家團聚,那再好不過了。」
「說起這個。」鍾景時皺著眉看了飯廳一圈問道:「元雄那小子怎麼沒有過來?棕叔,沒人告訴五少爺今天在家裡吃飯嗎?」
站在一旁的簡棕趕緊上前,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困擾:「這個……五少爺下午出門之前,確實是差人告訴他了,也說五少爺應了知道……」
經鍾景時和簡棕這麼一說,大家夥兒才發現鍾家七個兄弟姐妹中,確實是少了一個人。連幾個媳婦都出現在了飯廳,卻獨獨五少爺鍾景漢沒在飯廳裡頭,從剛剛就一直不見人影,就算是在房裡,那也早該出現了。
那聲知道,怕是應得極為敷衍。
「那個混小子,估計又爛在哪家堂子裡了。」鍾昌澤不滿地哼了一聲。
見鍾昌澤這麼說,五少奶奶張向翠咬了咬唇,將一邊站著的丫環給叫到身邊,低聲說道:「趕緊的,無論你家五少爺在哪裡,讓人去把他給逮回來。」
「不用了。」張向翠的話剛說完,鍾昌澤就接著道:「老五那個沒出息的混小子,讓他沒出息去,成天醉在女人堆裡頭,哪天得個髒病,死在了女人肚皮上自己都不知道!」
鍾昌澤的話說得難聽,一下子把飯桌上的氣氛弄得特別尷尬,張向翠也覺得無地自容,一個勁的用手指角著衣襬。她身為鍾景漢的妻子,也沒能勸住他,鍾昌澤或羅維嘉真的要怪罪,她一個做媳婦的可沒有餘地反駁。
只是,好不容易一家人一起吃頓飯,誰也不想讓氣氛變成這個樣子,雖然大家都想著打圓場,卻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出來觸霉頭,最後還是好脾氣的鍾景明率先開了口。
「這麼說來,也沒有見到大嫂呢。」
鍾景明知道鍾景漢紈褲子弟的放浪個性是沒藥醫的,因此乾脆岔開了話題。
經鍾景明這麼一提,大家才發現大媳婦宋念瑤也不在席間。她最重視親戚間的走動,往常若有這樣的宴席,她必然是會出現的。
「原本是要過來的,但說是成輝著了風寒,發了高燒,你大嫂放心不下,就在家裡照顧他,沒過來了。」話中的成輝是鍾景秦和宋念瑤的兒子。
話說完,羅維嘉的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情緒也低落了不少。
雖說這大媳婦是好的,但只要說起宋念瑤,羅維嘉馬上就會想起死去的大兒子鍾景秦,只要想起鍾景秦慘死在戰場上的樣子,羅維嘉什麼好心情都沒了。
鍾景明注意到姆媽低落的情緒,笑著轉移話題道:「這麼說來,今天見不到我大哥家的兩個姪兒了吧?」
「三哥這麼喜歡孩子,該自己生啊。」鍾安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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