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景明見許觀出了門之後,轉過身看著那個姨太太,神色淡淡的問道:「妳姓楊吧?」見姨太太點了點頭,鍾景明又道:「楊小姐,我與二爺有要事相商,容不得外人在場。」
姨太太聽到鍾景明的話愣了一下,她看了曹問嵐一眼,曹問嵐像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一樣,也看向她。曹問嵐心裡正煩著呢,又不知道鍾景明到底要跟自己說些什麼,但鍾景明都那麼說了,他也只好讓姨太太趕緊離開。
看到曹問嵐的反應,姨太太有些不太高興,她看了鍾景明一眼,想了想還是離開了客廳。
「靜崇,坐下談談吧。」
見姨太太離開,鍾景明對著曹問嵐說道,臉上的表情稱得上是和善。
曹問嵐並沒有坐下,只是左顧右盼的顯得相當侷促。「關於納妾的事情,安月她……」
曹問嵐話還沒說完,鍾景明就先抬手打斷了他。
「我可什麼都還沒有說呢,怎麼這樣著急解釋啊?來,先坐下吧。」
可是曹問嵐卻也不知到底在忌憚些什麼,鍾景明好說歹說才好不容易願意坐下來,但一坐下來又想到沒給客人上茶,起身忙活了一陣才終於又坐了下來,也虧得鍾景明有這個耐心。
「聽說,她是城南楊氏胭脂的女兒?」
「是,叫楊思敏,是楊氏胭脂的么女,從前沒聽過楊家有這麼個么女,聽說是因為兒時跟著母親在國外的緣故,最近幾年才回國的。」曹問嵐跟倒豆子似的一口氣講了一串話,把臉都逼紅了,也不知他到底在緊張些什麼。
從今天一見面,曹問嵐就一直是這樣畏畏縮縮的樣子。若說是因為突然納妾,覺得對鍾家有愧而羞於面對鍾景明,這倒也不至於。雖然這樣的對待未免有些看不起鍾家,但鍾景時說的也有道理,在他們這些大家族之間,這確實說不上是大事。
而且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去的水,鍾安月一氣之下回了娘家,外人看來確實是下了曹問嵐的面子。
「安月的性子你也知道的,她就是被家裡給寵壞了,倒是麻煩你這樣遷就她。納妾的事情我們都可以理解,只是我很好奇,安月並非是沒有容人之量,何不與她商討一番?納的這樣突然,不免傷了兩家和氣。」
曹問嵐抬頭看了鍾景明一眼,垂下了眼睛不敢看著鍾景明。
他猶豫了半晌才磕磕絆絆的道:「三哥,其實這件事情也並非我所願的。」
「我想也是,不過究竟是怎樣的苦衷呢?安月畢竟是正妻,怎麼也該跟她說說才是吧?」
「……這事情是我家二老和大哥同意下來的,雖說我是次子,我自己不也不在乎孩子不孩子的,但我曹家總是要開枝散葉,我和安月只有一個曼芸也不是個辦法。所以並非是我執意虧待安月,還望……還望三哥理解。」
這次曹問嵐的話出口就順暢多了,彷彿是早就想好了這樣的內容,等著鍾景明來問他似的。
鍾景明當然知道曹問嵐不會虧待鍾安月,無論鍾安月是不是鍾家四小姐,曹問嵐都不會虧待了她。當初鍾安月會在一眾求親者中選擇曹問嵐,也是有原因的。
雖然曹問嵐不曾說過,但若不是因為體諒鍾安月嬌蠻的大小姐性格,怕她與自己的姆媽不合,曹問嵐大可繼續住在城北興隆里長安街的曹家老宅,又何必遠離市中心,與鍾安月搬到荒涼僻靜的城西?
這些心思,鍾景明看在眼裡,所以更加不懂,這樣的曹問嵐為何會不顧鍾安月反對的納妾,也聽出了曹問嵐只說了事實的十之二三。
「真的只是因為這樣?」
「是的,我也是不得已的,三哥該了解才是。」曹問嵐又緊張了起來。
縱然知道曹問嵐沒有說出全部的事實,但曹問嵐明顯是不願說,又或者該說是不敢說,鍾景明現在也沒法硬逼著他說出真相。
鍾景明嘆了口氣,無奈的道:「好吧,就先當是這樣了,不過之所以把安月嫁到你們曹家,說白了也是因為看中曹家的惠生銀行,盼著能與曹家親上加親,著實是不希望兩家因為這種事鬧得不愉快了。我今日來的突然,打擾了。」
說完,鍾景明微微欠身,起身往外走。
「三哥……」曹問嵐卻又突然叫住了鍾景明,猶豫了一會兒,他才語帶遲疑的的說:「三哥應該知道,自從我大哥回來之後,家裡基本上就是大哥在主事了,即便是我父親也只是偶爾過問幾句。」
鍾景明聽罷愣了一下。
這事鍾安月先前也曾與他說過,而且曹問宇在曹家主事,這在松城的名流之間也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真要說麻煩,就是當初結鍾家這門親家的時候,曹問宇就是十足十的不願意,這也是鍾安月嫁了曹家次子而非長子的其中一個原因。曹問嵐十分看不上鍾家,即便鍾家勢大,他也不願與軍閥之流為伍。
難道曹問嵐事想告訴他,這納妾的事情全是曹問宇的主意?可是就納個妾也沒有甚麼,而且楊思敏娘家即便是松城有名的胭脂商,與曹家、鍾家相比,卻也構不成甚麼威脅,就算是曹家要和楊家聯手,也難激起什麼水花,難不成曹問宇這麼做只是想膈應鍾家?
鍾景明想到這兒不禁皺了皺眉,但一時之間也沒有甚麼頭緒,只道了一聲:「好,我知道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不要緊的話後,鍾景明才套上大衣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看見站在門口生悶氣的鍾安月,還有一旁拿著件大衣卻不知該不該上前去的許觀。
鍾景明從許觀手裡接過了大衣,走到鍾安月身旁,將大衣披在她身上。「趕快進去吧,今天的天氣可冷,在這兒站著當心著了風寒。」
「三哥!」鍾安月轉過頭,看到鍾景明後,又看了看屋子的方向,臉上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只要那個女人不離開,我是不會回去的,見到他們我心裡就有氣!」
原本鍾安月只是生氣而已,這會兒倒把曹問嵐和楊思敏算做是一夥了。
「妳也是通情達理的,應該也想得到靜崇有自己的苦衷才是,何不先處著一段日子再說呢?不先相處看看,怎知那位楊小姐是不是個好相與的呢?」
「天知道那女人安得甚麼心?我怎麼忍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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