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沒甚麼不能說的,是吧,雁子。」許雪仙看了鍾景明一眼,又道:「不過曼嫣的事情,你也要節哀啊,她的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唉,也是命薄啊。」
鍾安時也搭腔道:「是啊,三哥你也別太難過,曼嫣姐走了,大家也不開心的,不過都說這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嘛。」
兩人話中的黃曼嫣,是鍾景明的妻子,不過現在或許說是前妻比較恰當。前幾年鍾景明到重塘駐軍,黃曼嫣隨行,不過她的身子骨原來就弱,軍營裡雖有軍醫,但治療起來也不夠精細,駐地的環境又差,一個普通的風寒沒挺過去,就一命嗚呼了。就像許雪仙說的那樣,實在是命薄。
「沒什麼,不過就是緣分盡了。」
鍾景明只是淡淡地說道。很顯然,他對這件事倒不怎麼在意。
他自認與死去的髮妻沒有什麼夫妻情分,最多就是相敬如賓罷了,當然,這麼一個大活人死了,鍾景明心裡不可能不難過,不過卻也沒有到旁人一個字都提不得的程度。
「我就說三哥不會在意的。」鍾安時有些得意的看了鍾景時一眼。
鍾昌澤看了鍾景明一眼,也道:「這才多大點事兒?沒什麼好難過的。不過你這樣也不是個事,我看那市長秘書的女兒模樣挺周正,你要不看一下吧?要是不行,納個妾也好。」
聽到鍾昌澤提起這事,羅維嘉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我才想起這件事兒呢,我瞧過,那模樣真的是個好的,家世雖然不及曼嫣,但也不錯了。」
「既然姆媽都說好,那必然是不會差的。」鍾景明笑道。
「聽說她和你大嫂的妹妹認識,念瑤興許認識,要不向你大嫂打聽一下?」
「這樣的話,我抽空去看看大嫂,也看看成輝吧。來,姆媽,吃菜,是您喜歡的燴豆腐。」說著,鍾景明夾了一塊燴豆腐到羅維嘉的碗裡。
「是啊,吃飯吧。雁子,嘗嘗這個,是姆媽特意讓人做的鹿肉,說是能補氣血的,你可要多吃一點,體寒成這樣總是不行的。」
「謝謝姆媽。」
鍾景明對羅維嘉笑了笑,但轉頭就趁著羅維嘉不注意,把那些鹿肉都夾到了鍾安時的碗裡。
雖然他也知道姆媽是因為他身體不好才這麼費盡心思的,可是這些補血益氣的食材就好像是天生與他相沖似的,鍾景明無論如何就是吃不慣這些野味的氣味,也只能辜負羅維嘉的這一番心意了。
有了鍾景明出來打圓場,這一頓飯大家夥兒總是吃的順心多了。
飯後,鍾昌澤把兩個兒子都叫到了書房。
「雁子,你的傷養得怎麼樣了?」拿著旱菸抽了一口,一邊問道。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本就是皮肉傷,倒也沒什麼好擔心,只是,估計得把姆媽擔心壞了吧?」
「別提你姆媽了。」鍾昌澤撇了撇嘴,哼了一聲不屑的道:「就為了這點事情,扯著嗓子和我吵了一架,至於嗎?」
聽到鍾昌澤的話,鍾景明只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雖然他受的確實算不上什麼大傷,但天下父母心,母親對孩子尤其如此,羅維嘉會擔心鍾景明也無可厚非。尤其是鍾景時死在了戰場之後,羅維嘉就在這件事情上留下了陰影,會因為這種事情擔心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鍾景明本沒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些什麼,可是鍾景時卻皺起了眉頭。
「雁子今天遇到的事情,可不只是姆媽和不和您吵架的問題,雁子被人暗殺,這事情可大了。」
升遷也罷,被託付了重要任務也好,那些不過就是個由頭,鍾景明回到松城的原因,是因為暗殺。
堂堂松城督軍的三公子在重塘遭人暗殺,所幸鍾景明身旁的許觀機靈,只讓鍾景明稍微受了點皮肉傷,並沒有讓對方得逞,最終保住了小命,但這卻也是足以震動多方勢力的大事了。
巧的是,就在鍾景明被暗殺的前幾日,松城督軍的胞弟鍾昌傑家中突遭橫禍。一把大火將鍾昌傑一家三十餘口燒了個精光,竟無一人生還。對外只說是天乾物燥、流年不利,但即便如此也不該一家上下無人生還,稍微一想就知道,這絕不是單純天飛來橫禍。
而這兩起事件雖然的發生不在同一天,但這樣接近未免過於湊巧,兩人還都是鍾昌澤的至親,這必然是有人刻意為之,說不好,就是有人想要藉此滅了鍾氏一門。
他們認為,暗殺鍾景明的計畫失敗,對方必定會再尋機會下手,因此還是早早將鍾景明召回松城,至少身邊多幾雙眼睛看護著,肯定是比在重塘那種駐軍地稍稍穩妥一些。
鍾景明雖然覺得自己身上的傷沒甚麼,卻也曉得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他看向鍾昌澤和鍾景時,問道:「關於這件事,父親和二哥可有了什麼眉目。」
「能有什麼眉目?能這麼痛很咱們鍾家的,除了那施大鼻子還能有誰?」鍾昌澤將旱菸桿裡的煙灰給磕了出來,臉上露出了相當不屑的表情。
施大鼻子這個聽上去有幾分生動的蔑稱,指的是稷臨的督軍施泉光。
稷臨就在松城邊上,和松城之間隔著一條允江遙遙而望,而這條允江也恰好分開了鍾昌澤和施泉光兩位軍閥所分屬的南北不同派系,兩邊一直都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稷臨的土地富饒,物產豐富,生活上構不成什麼問題,要說缺點就是稷臨的範圍很小,而施泉光的野心卻很大。
他手下一共三省八師根本不夠他使喚,於是一心想要併吞松城這個北方隘口,期盼吞下松城這個隘口後,可以一舉併吞整個北方,做雄踞一方的大軍閥。因此,兩方一直以來發生過不少大大小小的戰爭。
當年的施泉光就是仗著自己手下的兵力多過松城,不斷的出兵挑釁,只是松城軍可是出了名的打仗不要命,一上了戰場一個個瘋狗似的,就憑一個稷臨根本打不贏他們。因此一場場仗打下來,施泉光也沒得什麼好處,反而是壯大了松城的勢力。
當然,施泉光並沒有放棄,大大小小的仗至今也沒消停過。兩邊打了那麼些年,八年前的那場戰爭可以說是雙方對峙這麼多年以來,規模最大,傷亡最慘重的一場了,鍾景秦就死在那場戰爭中。
不過殺人的子彈不長眼,鍾景秦只是死在了戰場上,說不上與稷臨有什麼關係,只不過就衝雙方多年來的對峙,若要說這件事情是施泉光的傑作,還真是不無可能。
突然想起這件事情,鍾景時微微皺了皺眉,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也不能說就是稷臨,咱們家坐在松城督軍的位置上,家大勢大,手上又有兵,跟咱們結仇的也不會只有那一個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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