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心遠想了一會兒,說道:「說起來,莫紅鯉和我元朗世侄有不小的淵源啊,正好,我家夫人也喜歡他的戲,既然這樣,不如就讓莫紅鯉唱吧?夫人覺得如何?」
「自然是好,紅鯉那伢年紀雖然不大,戲卻是真的好。」一旁的范夫人笑著回道。
「我夫人都那麼說了,那肯定是好,就他了。」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聽到范心遠的決定,宋華江心裡也稍稍鬆了一口氣。幸好他挑得是好說話的莫英,不是甯於蓮,否則宋華江還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華江到後台準備去了,前頭花廳裡的范心遠也招呼著賓客。
不過范心遠方才不知怎麼又說起莫英和鍾景明的關係,大夥兒似乎也聽進去了。但鍾景明和莫英之間的關係本就被流言傳的神神秘秘,即便有范心遠這句話也不算什麼,就只是讓傳言多了幾分真實性,兩人同居的原因似乎又更加齷齪了一點。
雖說兩人關係不尋常倒是真的。
「自那日與六郎因緣相見,行不安坐不寧情態纏綿。在潼台被賊擒性命好險,亂軍中多虧他救我回還。這樁事悶得我柔腸百轉,不知道他與我是否一般?」
新點的《狀元媒》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台。
莫英在松城的名號從不是浪得虛名,甫上台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莫英在《狀元媒》扮的是柴郡主,身著宮裝,頭頂鳳冠。莫英一抬手,眼波流轉間全是小女兒思念情郎的情態,既喜且愁。
宴會中還需與不少人寒暄交際,鍾景明本沒打算坐下聽戲,但不知不覺間卻停下了腳步,雙眼看著台上嬌俏的美人,聽著他柔美溫潤的嗓音,心裡的感覺說不清有多複雜。
說來可笑,一瞬間,他心裡甚至起了,「台上的人是誰?」這樣的疑惑。
他很早就認識莫英,可是這次回了松城後,鍾景明才發現自己好像一點也不曾了解他。
不過他可是害得莫英家破人亡的人,也就是莫英那時還不知道這些,若是他早一點知道這件事,一開始恐怕也不會對他這麼和顏悅色吧?
他能為莫英做的,也就是補償罷了。
戲台上的戲雖然是挺喜慶,但想到這些事,鍾景明卻感傷了起來。心中有事,讓他一直都沒法專心,只是跟著邊上的人拍手叫好而已,但讓他無法專心的也不僅僅是這件事。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能看到有士兵一直在花廳裡來回走動。但范心遠畢竟是四十一旅的旅長,是鍾昌澤的左膀右臂,屋裡有幾個士兵來去也算不上是什麼大事。
可是連鍾景時身邊的副官吳知新都來了好幾次,這事情就非同小可了。
被攪和的沒法耐下性子聽戲,鍾景明乾脆往鍾景時邊上靠了靠,問道:「二哥,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沒什麼。」鍾景時皺了皺眉回道,轉頭看了鍾景明一眼,見道他臉上明顯不信的神色,才解釋道:「外面有人帶著一群學生搗亂呢,估計是搞什麼抗議,亂七八糟的。」
「現在這些學生也真是很耐不住性子。」
「是啊,血氣方剛的年紀嘛,遊行什麼的也常見。不過,聽他們的意思,他們想反對的似乎是鍾家對的松城軍掌控,這搞得我們很難辦,那是怎麼做都得罪人的。」鍾景時的話剛說完,又見吳知新走到他邊上,附耳說了幾句。聽完吳知新的話,鍾景時看了不遠處的范心遠一眼說:「范叔那邊好像解決了,估計善後的工作累人的很。」
依著鍾景時原本的想法,再耐不住性子也得好聲好氣的把他們勸回去,畢竟他們是對松城軍有意見,如果他們的手段過於強硬,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可是范心遠卻這麼快就解決了這件事,這麼看來,用的大概不會是什麼柔和手段,開個幾槍是免不了的。不過,今天是他的壽宴,他大約也不想在這些瑣事上耗費心神。
但鍾家與松城軍雖然因為是野出身的軍閥,受到不少人的詬病,可是大都是名流圈子裡的人才會表現得這樣明顯,老百姓既便有怨念,從來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有這麼大的動靜倒是頭一遭。
這一次,還真是把動靜鬧得不小。
可是范心遠都已經出手平息這件事情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學生最容易被煽動,這說不上是什麼大事,不就是受了些洋人思想的影響嗎?」鍾景明說道。
鍾景時聽了點點頭,將目光放回了戲台上,卻還是眉頭深鎖,看樣子是在思考之後該怎麼收拾善後比較妥當。
「鍾上校?是鍾上校吧?」
好不容易才將注意放回了戲台上,鍾景明卻又突然被人叫住了。
鍾景明轉過頭一看,發現叫他的是個他沒什麼印象的中年婦人,婦人身邊帶著一個看上去大約二十二、三歲左右的姑娘,米白色的洋裝,頭上戴著一頂飾有蝴蝶結的玩偶帽。姑娘的氣質很出眾,但鍾景明對這個姑娘同樣沒什麼印象。
雖然不認識,但鍾景明還是對兩人笑了笑,禮貌的問道:「二位好,請問二位是?」
「哎呀,差點忘了介紹了。我是姜秘書長夫人的姊姊,我丈夫姓陳。」說完,陳夫人將身邊的姑娘往前推了推:「這是我外甥女,姜秘書長家的九姑娘。」
「鍾上校您好,我叫姜丹良。」
姜丹良上前一步,向鍾景明伸出了手。
方才看姜丹良站在陳夫人身邊的樣子,總覺得她應該是個性格內向的姑娘,不過看他這反應,倒也是個落落大方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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