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景明這才發現了邊上的胡自杰，但鍾景明並不認識他。雖然不認識，但看著這陣勢，以及昨夜發生的事，鍾景明大約也能猜道他和莫英的關係，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原來松城商會的胡先生。」邱睿交友廣闊，手上的多的是來自四面八方的消息，會認識胡自杰也不奇怪。他給鍾景明介紹道：「元朗你待在外頭太久大概不知道吧？這位是胡自杰胡先生，是從江南來的茶商，他經手的茶葉我喝過，可好了。」說著，邱入率先伸出手示好。
胡自杰忙不迭地也上前握了他的手，笑道：「多蒙邱九爺照顧胡某的生意，我那兒剛來了一批陳年的銀針白毫，冬日喝最好，下次讓人給您拿去？」
「務必。對了，比起我，你該認識一下這位才是。」
邱睿往旁邊一讓，指了指身旁的鍾景明。
鍾景明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麼架子，聽邱睿這麼說，馬上向對方伸出了手，滿臉和善的樣子。見鍾景明先示好，胡自杰趕緊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畢竟是鍾家的三公子，任誰都會覺得打好關係是件好事。
但鍾景明臉上雖然是挺親切的樣子，卻因為想道胡自杰和莫英之間的關係，心裡不免對這個人有些牴觸。
要他說，莫英就不該跟這種人待在一塊兒，乾脆就不唱戲了也行，難道鍾景明還能養不起一個莫英不成？
可是鍾景明又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突然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莫英才好。或許這也是莫英自己的選擇吧？他也確實沒有什麼立場對著莫英說三道四，而且莫英大概也不會希望他在這兒多說些什麼吧。
注意到鍾景明的眼神一直看著自己，莫英也有些不自在，但他也不想讓旁邊的男人們注意到鍾景明盯著自己，只好勉強自己笑了一下。
「三爺好。」
聽到這麼生疏的稱呼，鍾景明大概也能感覺到莫英不想跟自己有過多的交集，也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些什麼。
不過繼續待在這裡，莫英也實在有些不太自在。雖然那天蕭紅萬說的話是有點過頭了，無論他跟這些男人們是怎樣的關係，即便不是姘頭，也不是相好，但這些男人和鍾景明之間的關係不可能會和睦的。
鍾昌澤雖然是松城督軍，手上有兵有權，各方勢力都巴不得與他攀上關係，可是在這麼多想要攀附的人當中，總是會有人會看他不順眼，莫英身邊的這些人就是其中一群，即使面上阿諛奉承，他們心裡也是看不上鍾家的。
莫英突然低聲附在胡自杰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胡自杰露出了一個不壞好意的笑容。
他又堆起了笑容，有些抱歉的道：「我們幾個一會兒談點生意，鍾三爺、邱九爺，失陪了。」
他們幾個遇上本就是巧合，鍾景明和邱睿也沒想多聊，便讓他們離開了。
一群人紛紛打過招呼後離開，往常生坊裡頭走去。雖說酒桌上談生意也是有的，但鍾景明還是有些擔心的多看了莫英一眼，卻在人群中看到胡自杰的手攬上的莫英的腰，讓他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或許在戲班生存就是這麼一回事，但鍾景明卻不願意莫英沾染這些，況且有他在呢，莫英也沒有必要去沾染那些聲色，甚至是做皮肉生意。
或許，回頭該跟莫英談談這件事吧？
鍾景明正思考著，邱睿從一邊遞了一支菸給他，見他接過後自己又另外拿出了一根點燃。
「孩子大啦，跟你不親了。」邱睿吸了一口菸笑道。
「那是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跟親不親的有什麼關係？」鍾景明自己點燃香菸後，有些不太高興的說道。
可是莫英確實是變得太多了，這到底是因為鍾景明的關係？還是因為環境的關係？戲班畢竟就是個這樣的地方，誰不把戲子當下九流，將他們當成會唱戲的的娼妓，狎暱之事屢見不鮮，在這樣的地方成長起來的莫英，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才把這樣的事當作平常。
要是兒時那個單純的莫英，又怎麼可能做出褻弄他的事情？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鍾景明還是感到一陣惡寒，他寧願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場惡夢，但隱隱作痛的後庭告訴他，昨天確實是被莫英侵犯了。
回頭是該說說莫英，至少別讓他這麼作賤自己，無論他是因為什麼目的，錢也好，名也好，怎麼也不想想還有自己可以讓他依靠呢？莫英若是願意提出要求，鍾景明自然不會拒絕。
至於莫英侵犯他的事情，鍾景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或許昨天也是個意外也說不定，剛才看著莫英的態度，倒像是在迴避著他似的。
見鍾景的臉色不太好，邱睿以為鍾景明真的不開心了。
他連忙陪笑臉道：「行了，誰不知道你疼他？我的錯行了吧？有必要不高興嗎？」邱睿拍了拍鍾景明的肩膀，抽了一口菸又道：「不過，要我說你可別太掏心掏肺了。那莫英要是個知恩圖報的也就罷了，要是個養不熟白眼狼，你想哭都沒地兒哭去。」
說完，邱睿笑了一下，但鍾景明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邱睿大概是怕莫英訛他吧？但鍾景卻不在乎，他就疼莫英又怎麼了？這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覺得自己有愧於他，若不是鍾景明，莫英也不會流離失所，更不需要在這些人面前賣笑，甚至賣身。
於鍾景明來說，但凡莫英領他情，不管他是否知恩圖報，鍾景明心裡都會好受一點。
說到底，他是愧對莫英的。
鍾景明垂下眼抖了抖煙灰。
「像你這滿肚子的心思，別說是白眼狼了，就是給你條哈巴狗，你也同樣養不熟。」
「我要養條狗幹嘛？也不管用啊。」邱睿嘟囔著，又搖搖頭道：「雖然也有可能是巧合，但你知道剛才莫英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嗎？幾乎都是看你鍾家不順眼的商人。就剛剛說話的那個胡自杰，跟你那個茶商姑丈的過節可多了去了，兩人見面能吵的把松城商會的屋頂給掀了。」
「這跟阿英有什麼關係？誰要去聽他的戲也不是他能決定的，誰知道他是不是被威逼利誘出來的？」邊說著，鍾景明皺起了眉頭。
胡自杰與鍾家的恩怨是一回事，鍾景明覺得無論如何都跟莫英的決定無關，即便現在的莫英和他以前認識的莫英已經不同了，鍾景明也不認為莫英會做這種事情，邱睿提出這樣的懷疑，鍾景明心理是不太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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