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仨 - 十二月二十九日（8）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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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十二月二十九日（8）

韋缺

Jul 2, 2021

108

11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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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阿生搖搖晃晃地靠向欄杆，司馬峻林看了手錶一眼，說：「任務到此結束。離開之前，你們還有什麼想跟別的自己交代嗎？」

阿文望向努力站穩的阿生，二人交換眼神，彷彿會心靈感應，隔空無聲交談。阿生向阿文點頭，把解釋一事交給三十歲的自己。

「有，我有幾件事想告訴阿李。」阿文說，低頭望向阿李，「你剛才不是說平行世界運作的方式很像接力跑嗎？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第一棒的你說。」

阿李感覺到氣氛之嚴肅：「什麼事？」

「你還記得我今早在洗手間說過的話嗎？」

「嗯，要小心好事變壞事。」

「對，還記得其他嗎？」見阿李支支吾吾，阿文說：「已經忘了吧，沒關係。不過，我想你用心記住我接下來說的四件事。」

「嗯。」阿李點頭，緊張萬分。

「首先，比德幣。長大成人後，記得買很多枚。買完忘了它，放到一邊，等十年後再賣出去，整輩子就不用再為金錢煩惱。」阿文認真地說，阿生在旁苦笑。

「嗯。」阿李咧嘴一笑，「我會記住的。」

阿文望向司馬峻林：「峻林，剛才你說有些事必然發生。會有人被命運注定永遠做不了有錢人嗎？」

「沒有這回事。只要有正確的賺錢方法，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有錢人。」

「太好了。」阿文說，回過頭望向阿李，表情凝重，「第二件事，你要拯救被一場車禍奪走性命的媽媽。」

「什麼？」阿李大驚失色，「媽媽遇上車禍？什麼時候？」

「冷靜地聽我說。」阿文抓著阿李搖了兩搖，把他從驚慌失措中拉回現實，「這件意外發生在你十四歲那年，五月二十二日下午六時四十一分的洋樹街十字路口。一輛貨車失控撞上了媽媽乘搭的的士，司機和乘客當場，證實死亡⋯⋯」

「不可能！怎會這樣？你一定是在騙我！」阿李大喊，望向阿生，「阿生，他是在騙我吧？」

阿生搖頭：「是真的。」

「我才不會騙你！你一定要阻止這場意外發生。」阿文說，「它改變了我們一生⋯⋯」

阿李急得快要哭出來：「我要怎麼辦？我不要媽媽死！」

「你有兩個救她的辦法：第一，叫爸爸開車接她回家。不行的話，說服媽媽乘搭公共交通工具回家，無論如何也不要上的士。」

「叫爸爸接她回家和不要搭的士⋯⋯」阿李隨即複述兩遍，希望把救命稻草銘記於心，「你可以再說一次意外發生的時間和地點嗎？」

「不用擔心，我早有準備。」阿文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記事簿，把前往海濱長廊時事先打下的句子展示給阿李看，當中包括了剛才輸入的第四點。

阿李讀著手機上字句，看見了阿文想跟自己交代的第三件事：「記著這場冒險，記著未來的自己。」

「然後，第三件事，我想你也看見了。」阿文說，「你在成長過程中可能會遇上各種挫折，就像我們今次的任務，到了設計公司後不但找不到任何線索，更引來壞人追捕。但是，原來只有不放棄，堅持下去就會成功。」

「嗯。」

「希望你可以學會像阿生一樣，處理問題時慎重，又果斷行事，然後學會像我一樣，呃⋯⋯」

「像阿文一樣勇敢。」阿生說，「正因為他勇於面對挑戰，我們才有機會認識彼此。正因為他敢於獻身，為我們挺身而出，你和我才能逃出旺棱的家。」

阿文搔頭：「嘻嘻，說得我很害羞啊。」

「挺起胸膛，阿文。你做得很好，我為你感到自豪。」

阿文紅著臉笑了笑，對阿李說：「最後，加上剛才阿生告訴你要帶老婆去醫院做身體檢查⋯⋯」

「全身身體檢查。」阿李說。

「是，是。全身身體檢查。」阿文說，「總共四樣。」

「嗯。」阿李一臉憂心地看著手機，尤其盯著第二點，表情像是一隻被遺棄了的小狗。

阿文問：「怎麼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嗎？」

「我⋯⋯萬一我失敗了，媽媽不就會⋯⋯」

「媽媽就會死掉，以後也不能再見到她。」阿文坦白說出結果。

「我不要這樣！」

「我知道，所以我不就告訴了你改變未來的方法嗎？」

「不過，峻林不是說有些事情一定會發生嗎？萬一，萬一⋯⋯」

阿生說：「你害怕萬一你努力了，卻還是救不了媽媽。」

「嗯⋯⋯」

「知曉未來是一種重擔，知道但改變不了它更是會詛咒自己一輩子。」阿生說，「你知道為什麼我們還是要告訴你這件事嗎？阿李？」

「因為，因為⋯⋯」

「因為我們和你一樣，都不想失去媽媽。我和阿文都經歷過喪失她的痛苦。當時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換取她回到我們身邊。」

「對。」阿文說，想起了那段孤獨的日子，「我們不想你經歷一段好比活在人間地獄的日子。」

阿生說：「為了你，我們必須把這個重擔託付給你，令你可以改變媽媽的命運。」

「不過，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到⋯⋯」

阿生說：「你一定做得到。」

「你怎會知道我一定做得到？」

「因為我是未來的你，我很清楚你有這個能力。而且，根據峻林的說法，大約只有一成機會是注定救不了她而已。」阿生說完望向司馬峻林。

「對，」司馬峻林說，「樂觀來看，少於一成。」

見阿李還是非常擔心，阿生說：「萬一真的不好運，惡夢成真⋯⋯我希望你怪責命運的殘酷，萬萬不要自責，因為這絕對不是你的錯。也請你記著不要把哀傷藏在心裏，要鼓起勇氣找身邊人傾訴，特別是爸爸，雖然他工作忙碌，他一定很樂意分擔你的痛苦。」

「嗯。」

阿文接下阿生的話：「容許自己傷心一陣子，才向前邁步，重新出發！如果身邊的同學不明白你，不要灰心。世界很大，總會有人能理解你。你可以試著尋找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沒有，就先用功讀書。」說完取回自己的手機，添上第五點：「就算做不到第二點，救不了媽媽，也不必自怨自艾。」

阿生說：「現在你知道萬一失敗了，要怎樣做吧？」

「嗯。」

「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很順利的。」阿文說，「救回媽媽後，好好享受人生，想怎樣過就怎樣過吧！」

「對，你有什麼想做的，就去做好了。」阿生說，「不用顧慮我們，也不用擔心我們會不滿你作出的抉擇。」

「你也很難活得比我現在慘吧！」阿文大笑，臉色一沉，「記得要買比德幣啊！」三人哈哈大笑。

阿李用力握拳，堅定決心：「我會拯救媽媽，然後長大成為好人，給你們一個精彩的人生。」

「我會很期待的！」阿文說，把手機再次交給阿李，「那你現在就把這五點背下來吧！」

由於阿李只能帶著記憶前往平行世界，他必須把阿文與阿生的叮囑和交通意外的細節緊緊記在腦海。

司馬峻林坐在涼亭下的長椅，看著阿李像念經一樣不斷複讀阿文寫在手機上的信息；阿文默默地陪著阿李，偶爾發問問題，協助他記憶；阿生則笑咪咪地站在一旁看著兩個自己。

見年輕的自己在專心背誦，阿文走到阿生身邊，說：「阿生，我一定會兌現我剛才的承諾。」

「謝謝你，阿文。」阿生說，「不過，無論如何，成功也好，失敗也好，和阿李的情況一樣，你記得也不要自責。就算你愛上的不是她，你在未來過得幸福，我就已經滿足。」

「我知道了。話說，你可以告訴我判斷她是否你愛人的方法嗎？我也想知道自己最後有沒有選擇到和你一樣的人。」

「好吧。」阿生想了想，湊到阿文耳邊說：「除了卵巢癌外，我多給你一個提示：你早已認識她了，只是她還不認識你。你遇見她後，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

「好。」阿文牢牢緊記這點。

十分鐘後，阿生向司馬峻林走去。司馬峻林問：「背得還順利嗎？」

「很順利。」阿生說，「只要李文生認真起來，記憶力比很多人都強。雖然老了後就不再是這麼一回事。」他說著在司馬峻林身邊坐下，「阿文正播放一些搞笑短片令阿李分心，再進行一次終極測試。」

「順利就好了。」

「說起上來，我有一個疑問。既然阿李的靈魂到達平行世界後，會留有任務期間的記憶，即是靈魂和記憶彼此有關連吧。那我們留下的那份靈魂不也保留了這段日子的記憶嗎？」

「那麼一小份的靈魂應該⋯⋯」司馬峻林想了想，詢問手錶後，得到答案，回答阿生：「會的，但是這段記憶只會沉睡在潛意識裏，主世界的你永遠也不會想起。他可能會發一場遇見兩個自己的夢，醒來後只會認為那是一場夢。」

「原來如此。」阿生說。「除了這個問題，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你在主世界阻止會議發生時，可能會遇上賞月會，一個支持討伐北陽國的組織。」

「我有聽說過它，怎麼了？」

「如果你和他們合作，要小心一個名叫『普路托』的男人。」

「為什麼？」

「他是個背叛者。」阿生說，「雖然我不清楚詳細情況，但是他背叛了組織。你一定要提防他。」

「我會的，謝謝你的情報。」司馬峻林說。

阿生和司馬峻林交換了一些未來的情報後，阿李和阿文向著涼亭走去。阿文對輕易通過了測試的阿李說：「你一醒來，就立即把記下的抄到一張紙上吧！」

「嗯。」

司馬峻林看著二人走近，感覺離別的時刻到了。他站起身來，揚聲說：「謝謝你們三位的幫忙，你們幫我找到了繼續存活下去的勇氣。」目光掃過三個李文生。

「不用客氣。」阿李說。他見司馬峻林伸出右手，奔上前握著上下搖動幾下。

「阿李，加油！我祝你前程錦繡。」

「我會加油的！謝謝你。」阿李說完向後退開。

阿生站起來跟司馬峻林握手：「保重，祝你一切順利。」

「希望你醒過來後，張開眼便見到你的愛人。」

「謝謝，人類的未來就拜托你了。」阿生向司馬峻林點頭，走到阿李身邊，稱讚他通過了終極測試。

阿文最後一個上前握手：「再見了，峻林。謝謝你邀請我一起喝酒，遇見你是我這輩子發生過最美好事。」

「是到目前為止最美好的事才對，我相信一個光明的未來正在前方等你。」司馬峻林笑道。「也許我們是命中注定會在那晚見面吧。」

「很有可能。」阿文也報以笑容，「祝你好運，希望你能在主世界找到幸福。」

「我也祝你在平行世界過得幸福。」司馬峻林說完鬆開握著阿文的手。

阿生留意到阿李表情緊張，身子微微顫抖，把手放在他右邊肩膀上：「放手去做，阿李。我們相信你。」阿文也走到阿李身邊，把手放在他左邊肩膀上：「對，我們對你充滿信心。」

「嗯！」阿李說，忍不住淚水，嘩嘩大哭，「拜拜了，阿文，阿生。」阿文和阿生輪流跟阿李道別後，在阿李的哭泣聲中，阿生望向阿文：「阿文，你也要保重。」

「你也是⋯⋯」阿文想起和兩個自己一起冒險的日子，不由得鼻子一酸。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司馬峻林說，見李文生三人朝自己點頭，「我們就此別過，各位珍重！」他懷著萬分不捨之情按下錶面。又一次要和認識的人分離，而彼此將被時空隔開，永遠不會再見。

鏘的一聲，手錶噴發出一道光柱，直指蔚藍色的天空，和聖誕夜結下契約後的情境一模一樣。

阿文望著光柱，突然感到昏昏沉沉，彷彿吸入了麻醉氣體。眼簾一閉，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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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序：良夜

#2 李文生（新縮版）

#3 白帽男（新縮版）

#5 決意金光（上）*

#6 決意金光（下）*

#7 李、文、生（上）*

#8 李、文、生（下）*

#9 未來的過去（上）

#10 未來的過去（下）

#11 十二月二十六日（1）

#12 十二月二十六日（2）

#13 十二月二十六日（3）

#14 十二月二十六日（4）

#15 十二月二十六日（5）

#16 十二月二十六日（6）

#17 十二月二十六日（7）

#18 Alea iacta est

#19 十二月二十六日（8）

#20 十二月二十六日（9）

#21 十二月二十七日（1）

#22 十二月二十七日（2）

#23 十二月二十七日（3）

#24 十二月二十七日（4）

#25 十二月二十七日（5）

#26 十二月二十七日（6）

#27 十二月二十七日（7）

#28 十二月二十七日（8）

#29 十二月二十七日（9）

#30 十二月二十七日（10）

#31 十二月二十七日（11）

#32 十二月二十七日（12）

#33 十二月二十七日（13）

#34 十二月二十七日（14）

#35 十二月二十七日（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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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十二月二十七日（17）

#38 十二月二十七日（18）

#39 十二月二十七日（19）

#40 十二月二十七日（20）

#41 十二月二十七日（21）

#42 十二月二十七日（22）

#43 十二月二十七日（22.5）

#44 十二月二十七日（23）

#45 十二月二十七日（24）

#46 十二月二十七日（25）

#47 十二月二十七日（26）

#48 十二月二十七日（27）

#49 十二月二十七日（28）

#50 十二月二十七日（29）

#51 十二月二十七日（30）

#52 十二月二十七日（31）

#53 十萬字突破感想

#54 十二月二十七日（32）

#55 十二月二十七日（33）

#56 十二月二十八日（1）

#57 Tempus fugit（上）

#58 Tempus fugit（下）

#59 十二月二十八日（2）

#60 十二月二十八日（3）

#61 十二月二十八日（4）

#62 十二月二十八日（5）

#63 十二月二十八日（6）

#64 十二月二十八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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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十二月二十八日（23）

#81 十二月二十九日（1）

#82 十二月二十九日（2）

#83 十二月二十九日（3）

#84 十二月二十九日（4）

#85 十二月二十九日（5）

#86 十二月二十九日（6）

#87 十二月二十九日（7）

#88 十二月二十九日（8）

#89 十二月三十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