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自左邊的扇扇方窗灑入,在對面牆上留下一個個菱形印記,兩道人影由左至右穿梭在陽光印記之中。在前面帶路的黑影紮著單馬尾,緊隨其後的另一道黑影臉上掛著一副眼鏡。
冬日微風,煦陽初升,在這種日子躲在室內開會真是糟蹋了天公的作美,雷詠英用一雙水靈靈的秀目斜眼望向天空時心想。
如果愛穿黑衣的人聯合起來組織一個俱樂部,雷詠英絕對會是其中的幹部。她身穿一套莊重的名牌黑色正裝,純黑無花巧,腳上一對黑色高跟鞋,頂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臉容清秀,五官端正。
剛滿二十二歲的雷詠英不喜歡遲到,也從不遲到。
她和一名部下在走廊上前行,兩人之間沒有交談,她耳中只聽見自己的高跟鞋踏在瓷磚地板時發出的有規律的「叩、叩、叩」聲。他們向六名持槍守衛點頭示意後,穿過一道金屬探測門,拐彎步向走廊盡頭的大門。
雖然每兩週一次的例會在早上七時才舉行,她自從三個月前第一次參加後,就從不遲到或者缺席。她推開一道四米高的大門,進入了一間可以容納超過二百人的大型會議室。高約八米的天花板上排滿一條條照明光管,照射的光線猛如烈陽,給人一種在陽光下光明磊落地開會的感覺。
會議室的正中心擺放了一張長方形的黑色實木會議桌,長五米,闊兩米,長邊兩側分別放置了十張座椅供二十位成員使用。
十張座椅的後方不遠處,整齊地排列了一行三十張的木椅,一共六十張的椅子方便組織成員的下屬陪同出席會議。這張會議桌宛如沙漠中的一片綠洲,四周只被滾滾黃沙包圍,坐在綠洲中放眼望遠,四周無一物,完全浪費了這間遼闊的會議室。
雷詠英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要在這麼大的房間內開會。
會議桌的每張座椅前都安裝了一支麥克風,雷詠英向會議主持人打招呼後,坐到她的位置測試了身前的麥克風,默默地等待會議舉行。
每次也陪她出席會議的仁叔拉來一張木椅,坐在她伸手可及的斜後方。仁叔身上穿著一件直條裇衫,雷詠英曾經好奇地問過他,究竟他的衣櫃裏有沒有直條裇衫以外的衣服。仁叔當時果斷地搖頭,說了聲無。
會員們陸續到達,他們都按照規矩,只帶了最多三名下屬陪同出席會議。他們熱情地互相打招呼:握手、擁抱、擊拳、吻臉、什麼花款也有。而雷詠英則坐著向每個成員點頭問好,他們也禮貌地朝她和仁叔點頭微笑,一班人在開會前圍站在一旁無傷大雅地互相取笑和嘲諷。部下區也是一片熱閙,互相分享各自的工作經歷。
時間很快來到七點正,和之前的會議一樣,出席的成員只有總人數的大約三分之一。一眾會員無奈暫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疏疏落落地坐在會議桌的兩邊位置。第二個到達的雷詠英掃看一下後來的成員。「今日有十個人喔!破了記錄呢!」她數一數後心道,看不起那些懶得出席會議的成員。
坐在投影幕布前,長桌短邊一端的主持人站了起來,走上演講台開始今日的會議。雷詠英望向主持人座位旁邊,會議桌的短邊正中央,那個空著的主席位置,心道:「看來今日也不會見到三代庭。」從九月至今,她只親眼見過這位組織領導人兩次。
「三代庭」是「第三代建庭者」的短稱,由此引申,雷詠英身在的組織名為「庭」。
主持人利用簡報,向出席會議的一眾「庭」幹部匯報上星期在南湘國發生了的大小要事。不過,大部分幹部都沒有留心聽這些消息,很多都在使用手機做自己的事,把聆聽和做筆記的任務交給坐在後方的一班手下。
他們大多是為了達到必要的出席率,才會前來參加會議的。會議的這個環節對這些從事這工作多年的幹部來說毫無意義,他們自有自己的網絡去獲取必要的情報。只有小部分人和雷詠英一樣,專心地聆聽主持人的匯報。雖然她參加會議的態度值得嘉許,但是在實力至上的庭中,她還是穩坐末席。
三個月來,她一直坐在距離投影幕布最遠的座位上。
把要聞報告完畢後,主持人將二十位幹部收集回來的機密情報,透過投影片分享給在座每位。
「上星期,一個正在策劃恐怖襲擊的反政府極端組織,被我們成功瓦解了。」主持人說著徐徐拍起手,在座的幹部和他們的部下也隨之拍起掌來,數十對手拍出來的掌聲在宏大的會議室中顯得冷冷清清。
一位戴著墨鏡的男人站起身,笑著揮揮手,享受在達成任務後被眾人稱讚的快感。主持人代他講解了這次歷時近一個月的滲透過程,並分析了這次任務對社會,以及國家安全的影響。
「庭」是一個致力維護南湘國國家安全的特別組織,直屬國家總理之下。二十位幹部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菁英,他們在南湘國有著自己的勢力範圍,分佈在全國包括湘港在內的三個城市及郊區。職責是領導滲透、追踪、袐密調查、反恐、反叛亂等任務。
主持人把情報都分享後,會議終於進入最後一個環節:分派新任務。除了一些由三代庭根據任務地點或個人能力而指名個別幹部執行的任務外,其他任務都會公開給各幹部跟據自己的喜好來承接。
「第一項任務是老黨一個高層以個人名義提出的。」主持人說道,眾人一聽到這句,立即議論紛紛起來。老黨是庭中人對南湘國執政黨,自社民黨(自由社會民主黨)的叫法。原因在於自南湘國建國以來,自社民黨在選舉中從未輸過,每次也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執政地位。
主持人繼續說:「我是在今早才收到這項任務的內容。從中間人的表情看來,這項任務十分緊急。他要求我一定要在今日的會議上找到人跟進此事。」
他的右手在滑鼠上按了一下,投影片隨之跳到下一頁,簡報上出現了一張男人的大頭照。
根據照片旁的資訊,那個男人的名字是李文生。
ns18.191.195.22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