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步出大廈,阿生突然轉身,面對阿李和阿文說:「我們一起去吃飯吧!」仍不為剛才的事解釋,朝地火圍出口方向邁步。阿文和阿李一臉茫然,互相交換眼神。阿生沒有回頭,大聲喝道:「還不趕快跟上?你們肚子不餓嗎?」無奈的二人唯有照做。
一路上,阿生細心留意四周,提防有人尾隨跟蹤。阿文和阿李雖然對當下情況一頭霧水,但見阿生的表情依舊嚴肅,把猶如被猛烈搖過的可樂一樣的滿腦子疑問暫且用蓋子封於心裡,等候適當的時機打開。
他們翻過斜坡,來到一家位於大馬路旁的茶餐廳。餐廳內排了十數張桌子,坐滿了吃晚飯的家庭。一個個孩子身穿便服,雀躍地向剛下班的父母報告今日在補習班的所見所聞,勞碌了一整天的家長則追問起孩子做聖誕功課,或是溫習期末考的進展。有童歡喜,有童愁。
阿生見餐廳熱鬧,但又不會吵鬧到難以聽到同桌人的說話聲,令旁人難以偷聽之餘,可以填飽肚子,一舉兩得,便帶阿李和阿文入內就座。
才一坐下,阿文和阿李便按捺不住爆發了,一股腦兒地問了多個問題,其中大部分是來自阿李:「剛才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我們不回家?」、「那是什麼筆?」、「為什麼筆會響起來?」、「綠色地圖上的點點是什麼?」……
只見阿生專心翻閱菜單,沉默不語,過了一會,他合上餐單,推給對面的兩個自己,緩緩的道:「我們先點餐吧。」微微一笑。阿文一見這抺笑容,意會到阿生在為自己打氣,勉強自己振作起來,不禁為剛才的事暗暗擔憂。1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jlNyNgazz
阿李的心情卻轉換飛快,為餐廳供應的炸物興奮不已,這裏可沒有會阻撓他吃煎炸食物的媽媽。
點餐後,阿生深呼吸,分別看向阿文和阿李,見兩個人都在凝神望著自己,身向前傾,決定一語切入主題,說道:「有人在我們家安裝了七台針孔攝影機。」身子坐直,等待眼前人作出反應。
阿文眉頭深皺,皺得彷彿能夾起一支筷子,而阿李則驚訝無比,揚聲對阿生問道:「什麼是針孔——」卻被阿文一手按住嘴巴,告誡他不要高聲說話。被掩嘴的阿李發出怪異的抗議聲,使阿生啞然失笑。
阿生對阿文搖頭,示意他不用緊張,答道:「針孔攝影機是間諜用來監視目標人物的道具,它們小小的,比手指頭還要小,卻能偷聽你在家裏說的話,看到你在家裏的一舉一動。」
阿李驚恐地問:「為什麼我們家會有這些東西?」阿生不慌不忙,說出他的推論:「原因很簡單,今日有人趁我們不在,潛入我們家把它們裝上。」
他拿出夾克內的筆,續道:「前天晚上,我在和阿文聊天時,啟動了這支筆,檢查室內有沒有監聽或監視的裝置。當時『監筆』沒有發出『咇咇咇』的聲響,證明了阿文的家沒有被監控。自那刻起,我再沒有關上監筆,而它一直沒響。這表示我們今早出門前,家裏並不存在任何一台針孔攝影機。」
阿李指向阿生握著監筆的右手,好奇地問:「呃,你一直長開,不怕它會沒電嗎?」被阿文兇巴巴的瞪了一眼,眼神像在質問:「有那麼多值得提出的問題,你問這個?」
阿生說:「沒問題的,它的電量足夠連續使用三個月。」
阿文問:「你可以介紹一下這支『監筆』的來頭嗎?」阿生想了想,轉起筆來,答道:「這是幾年前,現在的二十多年後,推出的產品。它的功能多多,可以用來找出附近的監控設備,以防機密外洩,也可以在潛入時使用,它的雷達模式能在眨眼間探測出建築物內部的人員數目和環境佈局,實用得很。」將右手放在桌上,攤開手板,給阿李和阿文近看一下監筆。
「哦,雷達模式應該就是我們剛才看到的綠色投影地圖吧!不過,為什麼你身上會有這樣一支筆?你平日會用到嗎?剛才我們在銀鐘逛街時,附近可是有很多閉路電視啊,為什麼它又不響了?」阿文不停追問,「剛才去調查設計公司前,你為什麼不拿它出來用?我們不就可以提前知道裡面有沒有埋伏嗎?」此時阿李一手奪走監筆,拿在手中把玩。
阿生說道:「監筆只能顯示出公司內有多少人,不能分辨出那些是員工,客人,還是埋伏我們的人,實在幫不上忙。我們始終還是要親身入內,才能一探究竟。閉路電視方面,監筆只會對微型、入侵式、同時具備攝影和收音兩項功能的裝置有所反應,它的警報會自動無視那些普通的監視鏡頭。」留意到阿李想按下筆夾,連忙出聲阻止。阿李失望透頂,交還監筆,無奈地說:「回家後再給我玩。」
阿文說:「回到家也不可以玩,不是說有人在我們家裝了針孔攝影機嗎?」
「不是吧!」阿李抱怨道,抬頭望上,身體像毛蟲一樣扭動,鬧著脾氣提議道:「我們回家後把它們通通拆掉,不就好了?」
阿文立即駁道:「不可以,這樣做會自招嫌疑的。我們只是普通市民,理論上不可能會察覺到家裏被安裝了針孔攝影機。拆掉的話,對方一定會更起疑心。」
阿生將筆收回夾克內,同意道:「的確如此,我們不可輕舉妄動。剛才監筆偵測到家裡有七台針孔攝影機,七台可是一個大數目,這代表我們做了一些事,引起了有財力在一間小單位安裝七台針孔攝影機的勢力注意。」
「做了一些事?」阿李茫然道,「我們做了什麼壞事嗎?我怎不知道?」阿文笑道:「我們沒有做壞事——」
阿李奇道:「不是做了壞事才會被其他人調查嗎?」
阿文說:「不一定的,呃,你想想看,不就有壞人跑到卡拉火的家調查嗎?卡拉火是好人吧!」
阿李緩緩點頭,稍微明白了他的意思,說:「也對。那為什麼那些壞人要在我們家安裝針孔攝影機?」阿生忍不住笑意,心想:「在阿李心裏,世上的人不是好人,便是壞人,真是單純。」
阿文環顧四周,招手請另外兩個自己伸耳過來,低聲道:「我覺得,這應該是因為我們在調查王子像。」阿李聽到後一怔,阿生說:「我同意,原因只能是這個。」阿文問道:「那你對誰在調查我們,有頭緒嗎?」
阿生搖搖頭說:「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幕後策劃這件事的組織勢力強大,膽敢在平民百姓家安裝這麼多的針孔攝影機,絲毫不怕被我們意外發現,對和警方周旋一事充滿信心,很有可能和執法機構有一腿,實在可怕。唯一幸運的是,對於調查我們的人,阿李為我們帶來了一條線索。」阿李聽到自己的名字,霎時反應過來,驚叫:「我怎麼了?」
「你立大功了。」阿生說,豎起大姆指,只是他的神情卻不怎麼高興。只見阿李嘻嘻嘻的笑個不停,笑咪咪地說:「不用客氣,你太過獎了。」聽得阿文起雞皮疙瘩,問道:「你是指阿李偷看恤衫男手機一事?」
「沒錯,還記得阿李說他偷看到什麼嗎?『開始行動』......」阿生一提起,兩個人隨即恍然大悟,「那男人八成便是安排在我們家安裝針孔攝影機的首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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