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十二月二十七日,晚上十時多。
仁叔將李文生列入「通緝名單」並完成是日工作後,提著公事包,離開副長室,打算回家休息,準備明天提早上班。
正當他要在走廊推門進入小房,走樓梯到十樓的迷你倉時,被一位同事叫住了。該位同事是新入職的年輕夜更情報組組員,他見仁叔停步,大呼小叫,衝回自己的座位,匆忙拿起一份文件夾,跑到仁叔面前呈上。
望著他衝來衝去的樣子,仁叔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白了他一眼,拿起文件夾,關掉小房的門,逕自來到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仁叔,你今日也要加班嗎?」人稱「夜更公主」的夜更行政組組員看到仁叔時問道。她經常值夜班,卻能神奇地維持吹彈可破的肌膚,因而得名。
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事件,分部各組會安排一位組員值夜更。相比起上日班,上夜班有津貼,可以獲得一點五倍薪金,而且工作性質輕鬆,基本上只需要處理日更同事未完成的工作,因此深受不在意日夜顛倒的組員們歡迎。
仁叔朝她苦笑,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放下公事包,翻開文件夾。
文件夾由多頁紙組成,分三部分,分別印有「羅千生」、「李文生」以及「不明小孩」的情報。
第一部分的主角為三張照片,頭兩張攝取自天門圖書館的監控錄像。第一張的圖片上出現了三個人,兩大人一小孩,他們剛通過正門,踏入圖書館。
仁叔心想:「這應該就是今天早上,李文生陪羅千生去圖書館翻找舊資料時的監控錄像。」
第二張照片是放大了的羅千生大頭照,透過修圖軟件,提高了監控錄像的清晰度,方便在之後的調查中辨認羅千生。
第三張則是羅千生在設計公司臉戴口罩的模樣。
此時,那位阻礙自己下班的年輕職員開口道:「我本來應該可以早點將這些資料交給你過目,只是剛才在整合資料時,多花了點時間。」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抱歉,我應該把它放到你桌上才對,現在好像阻到你下班。」
「嗯。」仁叔不以為然,隨口回應了事。
資料上寫道,南湘國戶籍紀錄上不存在這個男人,沒有一個名為「羅千生」的人符合圖片中的年齡外貌,推斷這極有可能只是一個假名。情報人員嘗試利用照片進行臉孔配對,但因為它的解像度低,電腦得出的結果太多,難以從中找出他的身分。
仁叔揚起半邊眉,翻到文件的第二部分,眼光一掃,見上面的資料沒什麼特別,又再向後翻。
「有趣。」仁叔不禁發出聲來,托著下巴,細細閱讀起來。
第三部分初步確認了「神秘小童」的身分。
根據調查,他極有可能是李文生,過去的李文生本人。
有兩項證據支持這個結論:
一,外貌,他的外貌和十歲左右的李文生一模一樣。
二,指紋,執行組派人到設計公司收集指紋。在只有小童觸摸過的沙發椅上,收集到多個和李文生極為近似的指紋,相似度超過九成八。考慮到指紋到十四、五歲才定型,這微細差異處於可接受範圍內,代表他極有可能也是李文生。
下面還寫有一句耐人尋味的說明:「奇怪的是,羅千生的座位上,沒有留下任何可能屬於他的指紋。由此推斷,他應該事先毀壞了雙手指紋。」
「很奇怪吧!」年輕職員見仁叔沉思,「那個小童不可能也是李文生吧!」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我們辦事以證據為先,證據說他是,他便是。」仁叔說,將文件往回翻,反覆將羅千生和李文生的外貌作比對,想起自己在設計公司的狂想,不住點頭,臉露笑意,「我終於開始明白老黨的用意了。」
「明白了什麼?為什麼他們要調查在找雕像的人?」公主插嘴道。這個由部長和副長親自處理的秘密調查任務,是分部員工今日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她剛才一上班便聽說過這件事了。
仁叔心情愉快,站了起來,走到公主面前,將文件夾展開:「你看,這兩個人的外貌是不是很相似呢?」指向羅千生和李文生。
公主瞇起眼睛,視線來回往返兩張圖片,說:「嗯,輪廓很像,五官……細看時也有點相似。」遠處有另外一位員工好奇地走了過來湊熱鬧。
「羅千生和李文生的外貌相似,而隨行小童則極有可能是小時候的李文生本人。」仁叔語帶興奮,「你們,不會覺得這是巧合吧?」
年輕職員皺起眉:「所以……」
仁叔向他問道:「如果你遇到一位來自未來的時空旅人,你會做什麼?」
年輕職員答:「叫他帶我去未來。」
公主插嘴答道:「要他告訴我下期彩票的中獎號碼是什麼。」
「你們都是善良的人啊!」仁叔笑道,臉色一沉,「不過,或許,有人會想把他乘搭的那部時光機據為己有。」
第二天清晨,仁叔一早起床,回到分部的電腦室,等候老黨傳來資料。
早上七點正,他們準時收到了要求的入住資料。經過同事們的搜索後,確認了李文生沒有入住南湘國內任何住宿設施。
「他會不會是用了假名入住呢?」
「不可能,」仁叔答道,「一來入住時要檢查身分證,二來這麼做不合理,只會弄巧成拙。」
雷詠英一下子明白過來,點頭道:「對,有能力製造假證件的話,應該離開南湘國才對。那我們現在展開搜索行動吧!將執行組的人分成兩組,一組追查李文生,另一組則追查羅千生。」
「我建議集中人手搜尋李文生好了。」
「為什麼?」
「除了羅千生的外貌,還有我剛才告訴你,他可能是未來的李文生外,便沒有其他和他有關的線索。」仁叔說,「你派人去找這樣的他,恐怕比大海撈針更困難吧!而且我們人手不足,不如集中去找李文生好了,找到他的機會應該會比較高。」
「嗯,也對。找到他應該便能找到羅千生。那我們先和情報組一起鎖定幾個他可能躲藏的地方……」
此時,坐在前方操作電腦的峯名叫道:「有老黨的人想和我們進行視像通話。」
雷詠英聞訊點頭,坐到電腦面前。很快,一個頭髮稀疏的老人出現在螢光幕上,他戴著一副老花眼鏡,身穿睡衣,只顯出上半身。
雷詠英作自我介紹後,老人一開口,她便知道對方是任務的委託人。
「雷小姑娘,原來你長得這麼標緻呢!」
「早上好,請問你有什麼事找我呢?」
「沒什麼,只是想看看你!」老人呵呵大笑,身向前傾,臉上皺紋更是清晰可見,「講笑,你們需要人手嗎?」
「你——」
「既然入住清單上沒有李文生的名字,我想,你們應該正準備展開搜索。可是你們一個分部最多只能臨時調配三十個人左右吧!」見雷詠英微微點頭,他續道:「我就不同,我隨時可以調動一千人出發搜索。不過,想了想後發現,這個任務的負責人可是雷小姑娘你啊!我可不想搶了你的工作,便決定打電話過來,派這些人來支援你。」
「這樣子……不太好吧!」她斜望仁叔,有點迷惘,支支吾吾。
「呵呵!你在擔心任務報酬嗎?」見雷詠英默認,又道:「不用擔心,我不會因為派了人來幫你,而削減報酬的,伯伯我可不是那些會過橋抽板的混蛋。我先問你好了,你想要什麼作為報酬?」
雷詠英果斷回答:「我想加入老黨,在政府取得一官半職。」
「哦!你想涉足政界嗎?」老人笑容滿面,「無問題,成事後我會幫你安排。不過,身為『庭』的你竟然會想加入我們,你有什麼目的嗎?」
「我只是想,呃,我——」
「呵呵,雷小姑娘,你不用告訴我你的原因。要知道,你的欲望會成為你的弱點,一旦被他人知道了,便很容易被人以此操縱和利用。」
仁叔見老人一直擺出高高在上、游刃有餘的樣子,心生不忿,開口問道:「找到羅千生這位時空旅行者後,你打算幹些什麼?」
老人臉上忽地閃過一絲驚慌神色,不過很快又回復原來的嘻皮笑臉,問道:「雷小姑娘,剛才在說話的那位先生是誰?」
雷詠英望向仁叔,見他搖頭,便道:「是我的副手,不過很抱歉,他不愛上鏡。」
「有趣的男人。」老人笑道,「總之,我會先把這一千位下屬,分成二人一組,之後便交由你隨意差遣。」
「好,請你靜待我的好消息。」雷詠英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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