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起床的是阿生,他鑽出睡袋,在廁所梳洗後,跨過睡在廚房門外的阿文,準備早餐。第二個起床的是阿李,他被香氣喚醒,衝落床跑進廚房,一腳踏在熟睡中的阿文身上。
就在阿文邊咒罵邊爬起來時,阿生已經把早餐煮好。他端出三碟精心烹調的倫式早餐:炒蛋、香腸、茄汁豆、煙肉、多士,連薯餅也有,香氣撲鼻,令人難以招架。阿李和阿文爭先恐後,逼進小小的廁所裏刷牙洗臉。阿文不夠小孩子爭,只好站在浴缸裏梳洗,跟隨奔出的阿李到餐桌前坐下。
「我真是太厲害了。」阿文坐下,望著眼前的美食,舉起叉子,自言自語:「我竟然能煮出和高級餐廳水平不相上下的早餐。」
「好吃!」詞匯貧乏的阿李吃美食時只會說這句,「這個好吃!」
「謝謝你!」阿生笑道,「我們吃完早餐便出發吧!如果真的找到線索,就有整個下午的時間去調查。」
「嗯,好運的話,我們今日內就能把任務完成了。」阿文說道,在多士上搽上牛油,向大家解釋索取圖書館舊資料的步驟。
阿文背著假日出街用的斜孭袋,帶著吃飽的另外兩個自己來到天門圖書館。圖書館就座落在區政署的對面,平日甚少體驗大自然風光的阿李一路上十分雀躍,一行人像爺兒孫三代同堂的漫步街頭。
201X年12月27號,早上十點,圖書館。
阿文帶著身份證向服務櫃檯的職員說出他想使用檔案室的請求,職員確認了他的身份後,帶領他前往檔案室,一路上向阿文說明使用檔案室的規矩。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TMoLBdp6G
沒有身份證的阿生和阿李這對「爺孫」就分頭行事,參觀天門圖書館的不同地方。爺爺駐足在舊書味特別濃厚的歷史區,希望能夠從中找到有用的資料。乖孫就在兒童區拿了幾本漫畫坐在一旁細閱,等待阿文的好消息。
「你要找什麼資料?」在檔案室門後當值的男職員問道。他身材肥胖,頂著一個地中海,說話時中氣十足。阿文忍住了想告訴他在圖書館說話時要細聲點的念頭。
「我在找和地火圍兒童遊樂場有關的資料。」阿文說道,「我要幫鄰居的……」
「我對你要找資料的原由毫無興趣。」胖職員打斷了阿文的說話,眼睛一滾,站起來步入檔案室內部,阿文隨即跟上。
檔案室位於圖書館的二樓,一個無窗,室溫和濕度都被嚴格控制,排滿一式一樣、灰色的鋼製密集式檔案架的房間。地上磁磚和檔案架的顏色相同,在柔和的白光燈下,形成一個灰灰白白的世界。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fWCuFBgq7
他們踏步在室內唯一的走廊上,夾在密密麻麻的檔案架之中。阿文前進時,能清晰地聽見胖子和自己的呼吸聲,以及在室內迴響著的腳步聲。
「我聽說天門報上會有我想要的資料。」阿文按捺不住地說道。惟胖職員沒有理會,目光留意著架側的數字,看來他對阿文想找的資料的存放位置瞭如指掌。
沒多走幾步,胖職員突然停下,阿文差點撞上他寬大的背上。他伸出雙手轉動架側的轉輪,移動一整列的檔案架,打開一條足夠兩個人肩並肩通過的通道,指向一列檔案,對阿文說道:「這一排檔案就是天門報和停刊了的另一份舊區報。請你小心翻閱,有需要可以來找我幫忙。」說完後便揚長離去,留下阿文查找自己需要的資料。
「地火圍是在1976年落成的,建造年份應該是1973、1974左右吧。」
他順著年份由上而下掃看檔案架,看來最早的天門報可以追溯到1930年。他抽出一個黑色的文件夾,夾脊的部分寫著「天門報1973」。阿文打開它後,嗅不到預想中的報紙油墨味,只看到12份根據推出月份整齊排序,被保護膜保護著的一份份天門報。
沒錯,天門報是一份月刊,專門紀錄每個月天門區發生了的新鮮事。
……沒有。阿文速讀了該個文件夾的內容,沒有一頁提到地火圍。他抽出下一年的文件夾。
有了!
「地火圍正式動工,預計在1976年落成」,這篇報導佔了報紙的半頁內容,伴有一張動工儀式的照片和地火圍環境的構想圖,粗略介紹了地火圍中的設施。阿文讀完後感到有點失望,文章裏沒有他想要的資訊,往後翻讀也苦無其他消息,只好再抽出下一個文件夾。
沒有。
再下一個文件夾,「天門報1976」,最有希望的一年,沒有的話他可能就要找另外一份區報了。阿文盯著文件夾的封面數秒,毅然把它翻開。
有了!
七月號用了一整個跨頁來介紹地火圍的現場環境和設施,在海量的黑白照片中,阿文在報導的右下角找到了地火圍兒童遊樂場的簡介。
「……由奇豪建築設計事務所負責設計和建造的新世代兒童遊樂場,建築物料都採用了……」
他讀到這句時,興奮得大叫一聲,用力握拳至發抖。
「先生,麻煩你降低聲量,不要大叫。」入口方向傳來胖職員的聲音。阿文沒有理會他,拿出手機,在網絡搜尋器中輸入了「奇豪建築設計事務所」九字。
有了!這間事務所在這麼多年後仍然存在,手機螢光幕上清楚顯示了事務所的電話號碼和地址。他馬上拍下報章上提及了設計公司的段落,把文件夾隨手放回原位。
這樣就足夠了?阿文有點疑惑,可能後面的期數會直接刊登出設計師的姓名呢?他再次翻開文件夾,往後讀,沒有。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QYyZmnWEo
他打開1977年的天門報文件夾,裏面有半頁訪問地火圍住客的報道,僅此而已。他抱著能夠直接找到設計師身份的可能性,望向檔案架上由另一家出版社發行的區報,遺憾的是那份報章的最新一期停留在1954年。
阿文望向手錶,他已經找了近半個小時。意識到自己難以找到更有用的情報的阿文,快步跑回圖書館所在的一樓。正當他要打電話給阿李和阿生時,和阿生碰了個正著,兩個人一起往兒童區方向前進。
「有發現嗎?」阿生忍不住問道。
「我找到設計公司的名字了。」阿文笑著和他分享喜訊。「好極!好極!」阿生為此感到高興,拍了拍阿文的肩膀,以示鼓勵。
他們很快便在兒童區的一排矮櫈上找到了孤身一人的阿李,他旁邊坐了幾個在唸故事書給孩子聽的家長,現場熱鬧得不像圖書館。
「阿李!」阿文無視要在圖書館保持安靜的規矩大叫道。
阿李聽到叫喚聲,從漫畫書中抬起頭來。當他留意到遠方的兩個自己時,臉色如電燈泡通電般容光煥發,隨手扔下手中的書跑了過去。
「怎樣了?怎樣了?」
「找到負責公司的名字了。」阿文回答道,阿李高呼好耶,引來身旁家長的側目。
既然已經找到有用的資料,他們三人協助阿李把漫畫書放好後,離開了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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