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
阿生乘搭地鐵前往銀鐘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峻林的話。雖然他剛才說自己對「庭」這個名字沒有印象,越是回想,心裏越是浮現出一股違和感,總覺得以前從別人口中聽過這個名字。
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去想,始終苦無頭緒,尋思:「如果它是一個情報組織,我應該是在入會工作後才聽說過。」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igImCbqHg
收窄範圍,回想一會後,突然靈光一閃,「好像聽某位前輩說過,有幾位老前輩是來自一個以單字命名的情報組織,那會是『庭』嗎?」
他轉念又想:「不過,為什麼峻林會突然提起這個情報組織呢?是了,我答他沒有印象時,他回答了『果然如此嗎』,即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到了『庭』,更斷言它在未來不復存在。那個人會是他特意上北陽國找的退休老朋友嗎?那位朋友會是『庭』的人嗎?司馬峻林和這個情報組織又有什麼關係呢?」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PKQiug8Nr
想著想著,列車到達了目的地。
阿生對晚上的銀鐘並不陌生。
多年前,在海邊和另一半初次相遇後,他與她交換了聯絡電話。時日過去,不論是在海傍一次又一次的「偶遇」,還是在通訊程式上頻密的交流,二人加深了對彼此的認識,互有好感。
她看穿了李文生心底想與他人建立關係的渴望,沒有被他那因為過去經歷而塑造出來,習慣孤獨、社交退縮、鑽牛角尖、思想負面的性格嚇退。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6llzCxanf
反而鼓勵他找專業人士幫忙,解開心中鬱結,也在工餘時間帶他四出參與活動,助他打破自我封鎖。而李文生也在女方面對事業挫折時,對她不離不棄,細聽她的心聲,做她的出氣袋,最後贏得了對方歡心,交到了人生第一個女朋友。
她的工作雖要輪班,卻也比起天天要加班的阿生來得好。於是,每次安排在平日的約會都會配合阿生的工作地點和下班時間,在繁華的銀鐘見面,吃晚飯,四處逛街,觀看電影。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CqtVLxNBQ
憶起這些記憶片段的阿生,走上中午的舊路,向目的地進發。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GdGiEx4Tc
十點半,夜已深,街上的店舖關得七七八八,路上人流稀疏,刷身而過的都是一臉疲憊的上班族,阿生彷彿在他們臉上見到過去的自己。
他轉入大路,在街燈映照下,抬頭望到設計公司所在的商業大廈,便橫越馬路,走到對面行人路。隔著馬路,用肉眼在大廈正前方望入明亮的大堂,只見有兩位保安人員一左一右,朝著街外方向,坐在玻璃大門後方。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MED4WOS1B
兩個人的嘴巴不斷開開合合,身前各擺放了一張小木桌,像極兩個隔著通道在課堂上聊個不停的頑皮學生。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O1BfTbOKY
阿生深皺起眉,為了不引起他們注意,沒有駐足停留,沿大路前行,同時四下張望,鎖定了與大廈相距兩個鋪位的一間連鎖咖啡店。
他再過馬路,走入咖啡店。店內顧客不多,店員臉上掛著生硬的微笑,大聲向他打招呼。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dymAg2nFn
阿生隨便選買了一杯熱咖啡後,向店員借了洗手間鎖匙,正要跟隨指示牌,步入走廊時,聽到店員在身後叫道:「先生,我們店十一點便會關門,麻煩你儘快出來,方便我們進行清潔。」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HW7l0hUp5
阿生隨口答了聲好後,踏入洗手間,走進一廁格,拿出監筆,啟動它並調校至最大輸出力,將搜索範圍最大化。
廁格中綠光四射,光線映照出空氣中的浮塵,凌空描繪出附近一帶建築物的立體剖面圖。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VyR8CTDQy
由於這次投影出來的物事過多,單手難以操作,阿生先把由兩條金屬構成的筆夾像分孖條一樣,中分為二,向外拉開,監筆彷彿成為了一個小小十字架,再將金屬條分別向下輕壓,形成一個小小的「V型」支架,撐起筆桿,助它微微斜躺在馬桶水箱上。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7xIDjOibE
為了一覽全圖,阿生碎步後退,直至背部碰到廁格門,再伸手操作全息影像,把顯示聚焦到設計公司所在的大廈。
由於距離頗遠,監筆只能顯示出地下大堂至大廈四樓的情況。設計公司在十五樓,阿生身在咖啡店不能得知它內部的情況。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aOHF1KP8Y
他左看看,右看看,深思了一會,心想:「中午來的時候,完全沒有留意到這些呢!」
大廈的保安比他想像中嚴密得多,後樓梯和升降機內都安裝了閉路電視,不單如此,大堂除了剛看到的兩位保安,還有四粒綠點在當值。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FFycDIVoy
根據全息圖,大堂後方有一間掛滿電子屏幕的房間,裏面也有兩粒綠點,因此阿生推斷那些閉路電視拍出來的錄像確實是有人在全天候監看的。
先不談設計公司內有什麼安保措施,要越過保安,偷偷上樓,到達設計公司門外,便已經困難重重。
他交還了洗手間門匙後,拿了咖啡便走。又一次越過馬路,站到遠處看著大廈玻璃門,邊喝熱咖啡,邊等候機會確認一件事。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G8N1oidgg
過了十多分鐘,一位身穿西裝的年輕男子推門離開大廈。他頂著一副粗框眼鏡,手提著公事包,斯斯文文的樣子,看上去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初出茅廬上班族。阿生心道:「他會是個好對象。」急步奔到這位小伙子面前。
「先生!先生!」阿生朝對方揮手。
西裝男回頭望了一眼後方,發現沒有人在身後,問道:「你在叫我嗎?」一臉警戒,見阿生點頭,又問:「有什麼事?」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幫什麼?」
「我和你一樣,都是在這幢大廈上班的。」阿生說道,然後大嘆一口氣,不住搖頭,痛苦萬分地續道:「我闖大禍了!把計劃書寄給合作公司的日子,竟然不是明天,而是今天啊!我下班回到家才想起了這件事,立即趕回來。唉!在匆忙之中,我竟然漏帶了自己的證件!」
「那就糟了!你沒有職員證,不就不能進入大廈嗎?」
阿生急道:「對啊!我不知道怎麼辦了。現在已經十一點,我不可能趕得及取證回來的!」心道:「原來要用職員證。猜對了,果然在夜間出入大廈需要證明文件來確認身分。」
阿生問道:「你可以借你的證給我一用嗎?」
「抱歉,不能。」西裝男說,「上面印有我的名字和照片,借給你,你也用不了。」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WHJlljmQ8
阿生大叫:「哎呀!我一時忘記了!哈哈,我也嚇傻了!竟然忘記了這件事,現在惟有嘗試和保安交涉了。」心想:「這樣看來,如果要考慮夜間潛入,便只能打扮成外賣員了。」
「我勸你不要浪費時間試了,他們是不會放你進入的。」西裝男說,「你還是儘快找一位同事來陪你上去吧!」
「唉,真不明白為什麼這幢大廈晚上的保安特別嚴密。」
西裝男聳肩道:「我聽說過各種各樣的傳聞,但真相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和西裝男道別後,阿生去了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時的快餐店,隨便找個位置坐下,用手機上網查找資料。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u1g1BAFge
他望著螢幕,陷入沉思:「這幢大廈裏全是一些聞所未聞的小公司,根本沒有必要動用如斯級別的保安措施。難道是為了防範我們盜取設計公司的資料?」轉念一想,「不、不可能,這種嚴密的保安措施應該維持了一段長時間,不是為我們而臨時增設的。」回想起對大堂保安措施習而為常的西裝男。
霎時間,他聯想起司馬峻林在電話中的一句話,「我不知道,我不在太多年了」,心道:「兩者脗合。這樣看來,這些似是維持已久的保安措施,可能就是為了防範峻林而設,讓他不能以盜竊這種旁門左道的手段取得想要的資料,逼他現身索取……對方一定是對峻林不懷好意,才會作出這樣的超前部署。在大廈佈置嚴密保安的人,和今日監控我們的人,會是同一班人嗎?」
沉醉於思考的阿生,不自覺點了點頭,「應該是了,我不敢相信會有兩批能動用如此資源的人在找峻林。如此一來,今日那個指揮監控的恤衫男,就一定不會是賴政誠。這個組織願意長時間投資人力和資金去維持這種保安級別,可想而知他們有多渴望查出峻林身在何方。那麼,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三個可能身懷峻林資訊的人。」
阿生堅定決心,不論情況如何,都一定會確保年輕的兩個自己安然無恙。
他突然想到:「對了,這『不在太多年了』又是什麼意思呢?有『在』才有『不在』,峻林是指自己離開了一個曾經待過的地方或者組織?加上『太多年』,『太』這個字似乎用得太重,聽上去至少有幾十年以上……」一個瘋狂的念頭憑空冒出,阿生不敢太武斷,便把它置於腦中一角。
坐到零時十分,阿生離開快餐店,再路過大廈門前。只見保安人員仍在,沒有要收工的意思,便起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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