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穿梭在鬧市路段。由於交通繁忙,路上車多,行車時停時進,十五分鐘後,才載著阿李和阿生離開旺棱。
阿生盯著司機座的椅背,思考之後的計劃。
「現在最迫切要做的是救出阿文。然後躲在安全的地方,等到明天一早與峻林匯合,再一起去設計公司。武力奪取需要的設計師名字後,立即離開這個世界。」
阿生昨晚親身前往設計公司,便是想確認一些想法是否可行。
不過,設計公司所在的大廈保安嚴密,他一下子排除了眾多可能性,獨剩「強搶」一路。既然峻林在通話中提到完成任務後,李文生三人可以即時離開複製世界,只要確保設計公司內的資料正確,就能夠無視搶劫的後果,完成任務。
阿生轉念卻想:「但是,我們連阿文此刻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救出他呢?」
「既然阿文身中一槍,就代表他需要入院接受治療。對方為了我們的情報,一定不會讓他輕易死去。所以,他身處在湘港某一間醫院裏嗎?」
「不一定,在這個禁止擁槍的國家持槍,證明對方絕非普通人。就算擁有私人的醫療設施也不足為奇吧!」
「這樣的話,就剩下一個方法了。唯有希望阿文的手機還在他身上,我透過電腦登入他的『香蕉』帳號,利用『尋找裝置』這個功能,找出他的位置……不過,我三十年前用的帳號和密碼究竟是什麼啊!」阿生絞盡腦汁地回想,然後重重嘆了口氣。
這時候,電台的清談節目中插播了一單突發新聞,吸引車內各人的注意。
一把女聲說道:「最新消息,為了追捕一個被控串謀詐騙的逃犯,警方在旺棱、水麻天、淺水埗等附近一帶的主要連接路段設置了臨時路檢,當中包括:山西街、荔枝道……以上路段的行車時間會有所延長,請各位駕駛人士注意……」
阿生臉上變色,心想:「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敵人果然是當權者嗎?」
只聽得電台女主持續道:「……警方呼籲市民提供逃犯的消息。該名逃犯自稱『羅千生』,年齡大約六十歲,身高約一米七,體重約六十五公斤,中等身材,黃皮膚,七三分髮型,帶著一個年齡介乎九至十一歲的小童。他們的近照可於警方網頁查看,任何人如有該逃犯的消息或曾見過他,請致電……」
阿李一臉驚慌,拉了拉阿生的手臂,用氣音在他耳邊說:「我們要怎麼辦?」
「哈哈,原來是要抓逃犯!這可有趣了!」司機哈哈大笑。
阿生望出車窗,雖然知道自己身在淺水埗,卻一時間找不到道路的名字,無法確認前方會否出現臨檢。他謹慎地問司機:「再向前駛的話,我們會遇上臨檢嗎?」
「會,」司機爽快地回答,「想我走小路繞過它們嗎?」
「嗯,感覺會很麻煩。」
「無問題。不過,其實它沒有你想像中麻煩,只要拿出身分證讓警察看一看就好,除非你們是——」司機打算開玩笑時,從倒後鏡看到後座乘客的外貌,想起剛才電台對逃犯的描述。
「咦?」司機驚呼,想起剛才兩位乘客上車時沒有指明目的地,疑心漸生,緊張得用力握緊方向盤,「你們不會是警方在追捕的逃犯吧……」
「當然不是,你想多了。」阿生說。眼見司機沉默不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祥預感浮上心頭:「看來他開始懷疑我們是逃犯了。要威脅他服從我的指示嗎?不行,我很難阻止他故意駕駛到臨檢前。而且一旦這樣做,就無疑自曝身分。司機可能會棄車逃跑,警告路人,那時候街上所有人也會知道我們的行蹤⋯⋯」急道:「我們在這裡下車好了。剛才給你的車錢應該足夠有餘吧!」說著推開車門,拉著阿李的手臂,慌慌張張地竄出車廂,跑上行人路。
「夠、夠。」司機答道,還在猶豫,一老一小早已跑遠。
司機望著他們的背影,想了一想,將的士停靠在馬路邊。拿出手機,查看警方網頁上張貼了的逃犯近照,「果然如此!哈哈,放工後我可以跟同事炫耀一番了!」立即撥打電話,通知警察自己發現了逃犯的行蹤。
阿生和阿李在擠擁的行人路上疾跑,穿插在人潮之中,彷彿是兩尾逆流而上的鮭魚。奔出百米,阿生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無人追趕,才放慢腳步。
阿李像風箏一樣被阿生拖著跑。待阿生停步放手時,手腕已經被用力捏得通紅。
阿李疲於奔命,氣喘噓噓,雙手按著膝蓋,問:「剛才……剛才說的逃犯……指的是不是——」「我們」二字還未說出口,阿生火速用手捂著阿李的嘴巴,神情凝重,搖頭示意阿李不要說下去。
阿生在人群四看,尋找去路時,和不少路人對上目光。那些人面無表情,眼神冷酷,彷彿全部都帶有敵意。
阿生尋思:「的士司機應該已經將我們的行蹤告知警方,待追捕我們的人包圍整個淺水埗,就無路可逃,要趕快離開才行。不過,既然我們的外貌早被公開,街上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會對我們不利……」想到這裏,心下一凜,頓覺徬徨無助,過去孤苦無助的感覺瞬間浮上心頭,對阿李說:「走吧!」拖著他的小手,快步朝無人的後巷走去。
一路走著,阿生頻頻後望,恐防有人跟蹤。他們不敢貿然走出巷子,等候越過馬路時,小心翼翼地躲在窄巷陰影處。
阿生心想:「變裝,只能靠變裝逃走了。」等到交通燈轉綠一刻,急步跑出,橫過馬路,隨即竄進另一道窄巷。如是者逃亡了十數分鐘,阿生突然停步。
阿李收步不及,撞上阿生,問:「怎麼了?壞人出現了?」慌張地四看。
阿生說:「不用擔心,我們已經遠離剛才下車的地方。壞人一時間找不到這裡來。」拉著阿李轉身,走向一個舊式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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