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米提亞,距坦努特市東北方約十二公里外一處廢棄的村落 ──
這座村莊宛如死地,廢棄建築物在歲月的侵蝕下早已破敗不堪,似乎隨時會倒塌。四周像是被吞噬了聲音般,出奇的寧靜,仿佛蟲鳴和鳥叫都被這片死地驅趕,唯有風無聲地在建築間遊走,偶爾卷起幾片枯黃的碎草,並發出微弱的沙沙聲,彷彿在訴說這個村莊曾經的故事。
悍馬車越過崎嶇不平的土路,接著低檔緩緩滑進村莊的東南外圍,待一到村口,隊員們便迅速跳下車,荷槍實彈地衝進村裡,分頭散開行動。
驢子和醫生來到了一座土房前,兩人無聲靠近木門兩側。他對醫生連比了數個手勢,醫生點頭表示了解。接著,驢子敏捷地起身站到門前,他用力一踹,伴隨「砰」的一聲巨響,木門瞬間崩裂,碎片四濺。殘破的門板猛地向屋內甩開。驢子如風般迅捷地衝入屋內,醫生緊隨其後,兩人槍口快速朝屋內掃描,目光一刻也不敢放過那些深邃的陰影處。
過了片刻,兩人便從屋裡退了出來。『驢子報告,西側前段安全,沒有發現任何有用事物,接下來我們繼續前往西北方那幾棟土屋進行搜索。』
隊長回應:『收到。』
為了尋找食屍鬼的踪跡,OSOF特戰小隊一大早從坦努特出發,為避免大部隊拖慢搜索進度,故初期便計劃只由特戰小隊全員出動,而尼日方除了駕駛兵之外,只有指揮官和他的兩名副官陪同參與。於是,三輛捍馬車輕裝上陣,先前他們已經探查過兩處地點,暫時都還沒有什麼收獲和進展。
他們每來到一處地點,除了駭客會操作無人機進行空中大範圍偵察之外,其餘特戰隊員則會兩兩一組,在彼此掩護下,進行地點內的地毯式搜索。至於尼日人員,就充當守衛保護駭客及車輛,以防萬一,如此陸空協同聯動的偵搜方式,務必讓這片區域內的食屍鬼無所遁形。
半小時過去後,公爵及鷹眼這個小組最先返回集合點。公爵失望的說:「真是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鷹眼說:「在進村前,我就已經說過了。」
公爵沒好氣道:「好啦,知道你厲害,非要沒事就炫耀自己的異能才過癮是吧。」
鷹眼無語,索性舉槍對準了公爵頭頂,右眼之中還流露出一絲危險的光芒。
公爵見狀連忙舉手投降,大喊:「好吧我錯了,我道歉,別殺我。」
這時,驢子小組回來了。醫生見狀,立即加油添醋道:「鷹眼,儘管開槍,別打他的要害就行,有我在,他死不了的,看他還敢不敢老是嘴賤。」
公爵怒道:「你別再火上澆油。」
過沒多久,隊長和金鋼也走了回來。隊長說:「我們在前面那處平房裡,發現了遭受外力破壞的跡象,所有的傢俱都被破壞得七零八落,牆上和地板上殘留著淡淡的血跡,卻沒留下半點骨肉殘渣,如果不是人已經逃走,就只能是食屍鬼的傑作了。」
驢子補充道:「或是鬣狗和野犬群也不無可能。」
隊長點頭:「等博士回來,我再和他過去確認看看。」
「唉,」尼日指揮官嘆息著,眼神中流露出無奈和悲傷:「我的同胞究竟都經歷了什麼?真主保佑。」
驢子說:「很奇怪,都第三個點了,竟然連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公爵也說道:「瞧這非洲地形勢平坦,四面一望無際,牠們還能躲在哪呢?怎麼比之前出現在大都市裡的食屍鬼還要難找。」
隊長問:「駭客,你那邊可有什麼發現?」
駭客持續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並飛快地操作搖桿:「沒有,這方圓一公里內的區域,都讓我給翻遍了,所有生命經過AI分析比對之後,皆排除了為食屍鬼的可能性。我再擴大搜索範圍試試。」
隊長說:「明白,辛苦了。」
又過了一會,最後一組的殺手和博士小組也回來了。只見博士高舉拎著的檢驗袋,邊走邊晃動,並大聲問道:「「你們猜猜,我手上拿的是什麼?」
公爵開玩笑道:「看博士你如此高興的模樣,不會是檢到了黃金或鑽石吧?」
「比那個更有價值,」博士會心一笑,並接著說:「是糞便。」
「糞便?!」公爵說:「比黃金鑽石更有價值?博士原來你的喜好這麼的與眾不同,難道不嫌臭嗎?」
醫生說:「鷹眼,他又開始了,快射他。」
「別小看糞便,」博士微笑回道:「你們聽說過〝龍涎香〞這玩意兒麼?」
大多數人顯然都沒聽過,紛紛直搖頭。倒是殺手出聲道:「我記得,它是一種極其珍貴的材料中藥材。」
博士說:「沒錯,說穿了它就是抹香鯨的糞便,目前在市場上可比黄金還昂貴得多,想要都不一定能買得到。事實上,中藥就有許多藥材,都是由動物糞便製成的,所以你們千萬別小看了糞便的價值,但我現在沒有要跟你們討論糞便價值問題,而是我手上的這些糞便,初步檢測到了異02元素,這是只有在異獸體內才會提取到的元素成份;你們說,這是不是更珍貴得多?!」
眾人一聽,莫不紛紛鼓掌喧嘩起來,這或許確認了食屍鬼曾來過此處,今天不至於空手而歸了。
隊長說:「本來我和金鋼也找到了一處可疑地點,想請博士過去瞧瞧,但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若真是食屍鬼的話,依其習性牠們必定還會再度回到此處,待會我們就在村落裡架設一些監視器,方便進行監控。」
隊員們齊聲應是。
醫生像是想到什麼,「我倒有個疑問不吐不快,剛才駭客說,這附近仍有不少野生動物出沒,照理說,這對食屍鬼而言簡直就是樂園,不但食物充足,村莊建築還非常適合牠們藏匿棲息,牠們怎就沒選擇定居下來呢?」
「說的是,」驢子說:「我所熟知的食屍鬼生性貪婪,也更懶惰,牠們幾乎都是將周遭的〝食物〞消耗殆盡之後,才會進行遷徙,但現在的狀況似乎不是這樣。難道……這糞便不是食屍鬼的,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異獸存在?」
公爵說:「我就說嘛,獨角獸那些人怎會出現在這兒,若真有其它異獸的話,我們乾脆先下手為強將之撲殺,讓獨角獸的那些傢伙做半年的白工,氣死他們。」
大夥一聽,紛紛哄堂叫好。
「還有其它異獸?」尼日指揮官倒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這我怎麼不知道?」
隊長說:「現在做何猜測都沒有意義,我們先把監控架好,到時自然會真相大白;還有,天色己不早了,今日尚有幾個行程要跑,大夥趕緊行動吧。」
隊員再度應是。接著,公爵和驢子搬出軍品箱子,眾人拿取設備之後,開始分頭尋找適合的位置,著手安裝監視器。
眾人陸續回到車上,在確認監控器運行正常之後,就繼續趕往下一個搜索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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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數日,特戰小隊早出晚歸,在茫然中四處搜查,空手而歸成了日常。
每個隊員都開始感到異常,怎會來這麼多天了,竟然連個食屍鬼的影子都沒見到?博士內心同樣升起一股無法抑制的不安,這太不對勁了,食屍鬼從未這麼難以捕捉,這在以往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於是,他立即向尼日指揮官要求自審判日以來,所有在東北地區發生過的野獸襲擊案件資料——不僅是官方紀錄,還包括那些被村民傳言的事件,越多越好。他需要每一絲可能揭露真相的線索,想釐清所有的可能性。
尼日指揮官起初面有難色,他並非是不願意提供,而是深知這裡的情況太過複雜。這裡的人民大多缺乏教育,性格又單純樸實,甚至是迷信,再加上通訊不發達,因此但凡發生大事,他們寧可依靠親友或自行解決,也不太願向政府報案。更棘手的是,博士要求的是自審判日以來的所有檔案——這段時間跨度實在太長;當年本就不太穩固的國家政權,終因那場毀滅性的巨震而加急轉直下,導致內戰的陰霾持續籠罩多年,很多檔案早已在動亂中毀壞或遺失。也是直到近幾年,當政權逐漸穩定下來之後,官方才有餘力逐步將各地納入管轄,而怪物襲人事件至此才浮上了檯面,爆發開來。
儘管取得困難,指揮官最終還是點頭,承諾會盡力收集可用資料,並送交給博士。
雖然得到了指揮官的承諾,但博士並未因此放鬆。他知道,單靠尼日方還遠遠不夠,他透過自身人脈以及組織的影響力,四處聯絡,從軍方到學術界,甚至一些地下情報組織等等,想儘可能多方獲取有用的訊息。而在諸多努力過後,他也只能靜待所有人的回報,並期盼這些資料能夠早日送達且有用。
不知不覺間,兩個星期過去,但是整個任務依舊沒有太大的進展。
任務僵局雖然未解,但博士這邊倒是稍來了好消息,……,實際上更像是壞消息。好消息是,透過陸續送抵的資料分析後,他逐漸釐清了一些脈絡,但壞消息是,在坦努特市及其周邊村莊的食屍鬼攻擊事件,只怕是冰山一角而己。
透過一份份遞交的資料,他逐漸拼湊出真相的輪廓,這背後還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甚至是黑暗的資訊。很多被簡單歸類在野生動物襲擊的案件,看手法很可能就是食屍鬼的傑作,但案件卻被當地警察胡亂竄改、或是草草結案;更甚的是,早年有多個北邊村落的人畜,在一夜間全都消失,這些檔案最終或被當地政府蓄意掩蓋,或因戰亂無法查證。
博士將這些資料進行彙整,得出了食屍鬼曾出没過的軌跡,至少可以從坦努特市,一直向東沿伸到隣國查德的邊界附近,向北更是深入沙漠內地,整個範圍涵蓋了整個東北地區數百公里。
但這裡就又延伸出了不少疑問,令博士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廣大的區域,如果這是同一批食屍鬼的話,照理說牠們多半會選擇在食物充足的地方定居,而不會在這麼大片的區域裡做長距離的遷徙,難道出現在尼日的食屍鬼是變種?亦或是因什麼原因進化了?
不管怎麼說,假若尼日政府能早些重視此事,一開始就進行積極處理,或許就能及早追本溯源,防止事態惡化,不至於像如今這樣毫無頭緒。
然而,說這些已為時過晚,博士在和隊長取得共識之後,決定調整一些行動策略,準備進行長期抗戰。為求訊息更加精確,隊長請指揮官分批召集與食屍鬼襲擊案件相關的倖存者或家屬,無論是否有記錄在官方的檔案之中;博士想和這些人進行更深入直接的對談,除了釐清案件之外,也希望從中獲取有用線索。而在隊長與博士進行面談的同時,為了不浪費時間,外勤任務則交由殺手帶領,繼續在各個可疑地點進行巡邏和偵察。
籍由這雙管齊下的方式,眾人都期盼,在任務上能夠早日獲得重大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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