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的一聲,無人機在泰米阿城鎮上空低飛而過。
在地面上的兩隻食屍鬼,以為是飛鳥靠近,邊跑邊跳地撲向它,但很快就被甩開了距離;食屍鬼覺得無趣後便停下腳步,並相互嘻鬧抓咬一會之後,就各自散去了。
在阿里的指引下,駭客操控無人機飛遍了泰米阿的各個角落,攝像頭並捕捉到成群食屍鬼的蹤跡,牠們在破敗的街道上遊蕩,在廢棄的建築物中潛伏。像剛才那般有趣的畫面,在城內四處不斷重覆上演,而這還只是冰山一角,那些對無人機毫無察覺或不感興趣的食屍鬼,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泰米阿,這座曾經繁華的沙漠都市,如今已淪為死城,而食屍鬼則讓此地成了牠們的巢穴。
螳螂提醒道:「小心,別飛太近,似乎有食屍鬼會丟石頭進行攻擊,這幾個月來,我們已經損失了三架無人機。」
駭客沒理螳螂,只是忍不住驚呼:「我的上帝,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食屍鬼,幾乎佔滿了整座城。」
尼日指揮官臉色鐵青,聲音發顫喃喃唸著:「真主保佑我們。真主保佑……」
稍早特戰小隊全員出動,同行的還有尼日指揮官、他的兩名副官和阿里,以及獨角獸集團的四名獵人。他們驅車出發,朝東北方直直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後,才終於抵達這個距坦努特大約八十公里遠的泰米阿城鎮。為免被食屍鬼發現,他們將車停在城外的小土丘,然後操控無人機展開偵察。
驢子說:「路上我就注意到,沿途幾乎看不到其他野生動物,當時就覺得怪怪的。原來如此,如此龐大的群體,食物消耗量肯定驚人,這裡的生態系統已經被徹底破壞了,所有生物要不是已逃走,不然就是早被牠們吞噬殆盡。」
醫生說:「所以了,牠們才會不斷向外擴張,而且還侵犯到坦努特那邊去了。」
公爵說:「但坦努特這麼遙遠,牠們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往返啊?我懷疑這裡的和襲擊坦努特的食屍鬼,根本不是同一批。」
螳螂說:「別懷疑,全尼日的食屍鬼都在這兒了,千真萬確。」
「這個…我早就想問了,誰能告訴我,」公爵搔搔頭皮說:「那些人為什麼也跟來了?」他說的那些人,自然是指獨角獸集團的那四名獵人。
這個問題,博士在昨晚的會議上已經說明了,公爵當然也心知肚明,只不過見對方老是出聲多嘴,就還是忍不住想要刺激調侃一下對方。
獵人們自然明白,不願節外生枝,於是都選擇沉默不予回應。
公爵向金鋼使了個眼色,想要拉他加入戰局,沒想到金鋼這次竟選擇無動於衷,沒有和他站在同一陣線。面對金鋼無視暗示的舉動,公爵只能沒好氣地說道:「我問話呢,沒人要回應一下嗎?」
螳螂不願跟公爵陷入無謂的口舌之爭,於是語調平靜地解釋道:「我們監視這泰米阿有好長一段時間了,這裡情況真的很特殊,食屍鬼總是會成群結隊出外覓食,少則幾隻,多則二三十餘隻都有,而牠們的菜單,其實也沒有想像中挑食,幾乎看見什麼就抓什麼,並不會特別鎖定人類,因此那些被抓走的居民,只能說他們比較倒楣吧。」
說到這裡,螳螂看向了其他獵人,明顯在暗示他們加入話題,好拉近彼此關係。
留著龐克頭的獵人會意,他微笑站前一步,接著說道:「我們曾暗中跟監幾個食屍鬼小團,其中就有一些來到坦努特範圍內的,甚至更遠的都有。牠們每一趟出門,短則當天,長到過一個星期都有,但不論花多久時間或跑了多遠,牠們一旦捕獲到足夠數量的食物後,最終都還是會返回泰米阿。」
駭客搔了搔頭,說:「奇怪,這是我認識的食屍鬼嗎?」
公爵的眼睛亮了起來,並露出興奮的語氣說:「照我看,在泰米阿城裡肯定有個喪屍王,不然怎麼解釋牠們變得這般勤勞,還特地千辛萬苦把食物帶回來,這不就是小嘍囉在做的事麼?!沒想到我隨口編造的故事竟然成真,我實在太佩服我自己了。」
鷹眼問道:「喪屍王?那是什麼?」
驢子兩手一攤,他不想讓這無聊的話題繼續延伸,於是索性對眾人簡單說了下,他們之前在達米提亞廢棄村落巡查時的閒話家常內容。
龐克頭獵人識相地做個順水人情,說:「這位長官十分睿智,和我們當初的想法不謀而合,我們發現歸來的食屍鬼,大多都會將食物帶回城中央的山丘處,那裡似乎是它們的權力中心,這顯示它們像螞蟻或鬣狗一樣,擁有嚴格的階級體系,有王在城裡,牠們自然得乖乖地回到這裡來。」
醫生問:「博士,你怎麼看?」
博士說:「這個推論十分合理,以往我們所認知的食屍,或許是不小心來到地球,因為沒有王和社群的約束,自然是四處捿息,走到哪吃到哪。」
「你看,我就說吧。」公爵得意地補充道:「按照劇情的發展,你們應該知道要靠誰了吧。」
博士見獵人那邊多了兩張陌生面孔,便趁機問道:「這兩位沒見過,請問是?」
不等螳螂介紹,龐克頭男子說:「韓森博士,好久不見,我是獨角獸集團機搜部的探員凱‧索羅斯,以前曾待過巨石小隊,代號是鬼頭,我曾跟博士有過幾面之緣,但想必您對我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吧。」
「原來是你,」博士說:「難怪有些面熟,沒想到你和螳螂還曾經是隊友。」
鬼頭笑笑,拍了拍螳螂的肩膀:「沒錯,我早他幾年離開了ODO,後來他看我過得不錯,便跟著我一起加入集團,說來我們也算有緣。」螳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卻沒有多作回應。
博士平淡地點了點頭,不想就這話題再多聊下去,便問:「那這位是?」
鬼頭轉頭望向那個帶著墨鏡的白人男子,見他沒要說話的意思,便代為介紹道:「他是我的搭擋,名叫比利,他亦曾經待過ODO,是歐洲區的城堡小隊,代號是白曼巴。」
螳螂隨即補了一句:「說起來,我們都是自己人。」
公爵噗哧冷笑一聲:「誰跟你自己人。」
隊長問:「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螳螂轉頭望向其他三名獵人,似乎在徵得他們的默許,見三人都沒有反對後,這才說道:「不瞞各位,是前輩留下的資料讓我們順利找到阿里,進而發現了泰米阿。」
「前輩?」驢子問:「除了你們四個之外,還有人沒跟來?」
螳螂說:「這位前輩是我們機動搜查部的首席探員,名叫查爾斯,他是集團最早派來尼日進行調查的小組,不過在四個月前,他和他的搭擋無故失蹤,集團幾次嘗試聯繫無果,這才派我們幾個前來尋找和支援他們。但到目前為止,我們依然連繫不上他們兩人,看來應該是兇多吉少了。」
「竟然是他?」一聽到這個名字,隊員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看似都知道這個人。而這個綽號叫做『高端玩家』的查爾斯,在業界一直是個響叮噹的人物,沒想到竟然在尼日失蹤了。
醫生朝公爵耳邊輕聲道:「你看,上帝都在幫你,這麼多的題材真夠你發揮的了。」
殺手問:「你們早就發現了這個巢穴,為什麼不立刻剷除牠們,或是告訴尼日政府以尋求軍方的支援?」
鬼頭露出一絲陰笑,說:「這就說來話長了,我想你們還是不知道為好。」
隊員們聽他這麼失禮的回答,紛紛相視無言,甚至露厭惡的神情。
螳螂不想彼此才稍微建立起來的信任感,因此遭受破壞,於是說道:「我來說吧,幾個月前我們初到尼日,為了尋找查爾斯等人的下落,於是就去找了馬杜將軍進行商談。當時,他正為了尋找〝怪物〞而搞得焦頭爛額,因他的上司一直要求他拿出些成績來,不然就準備將他換掉。所以雙方一拍即合,我們之後會提供一些食屍鬼來讓他交差,他則盡力支援我們,並且不干涉我們的活動;在如此有利的條件之下,他自然是一口答應。
後來,我們順利找到查爾斯曾經待過的住所,並取得他的調查資料。在他的日記中,最後提到了一個叫做〝泰米阿〞的荒廢城市,準備進行深入調查,但之後便無下文了。於是,我們順著他的記錄,找到了阿里,並在他的幫助下,來到這泰米阿。而自那時起,我們便開始監控至今。」
聽到這裡,隊員們大致聽明白了,但他還是沒解釋為何不找指揮官幫忙。
螳螂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於是續道:「我們曾經答應過馬杜將軍,要讓他取得一些業績,於是便將一伍即將去到坦努特附近的三隻食屍鬼的踪跡,告之將軍,誰知道這次的行動雖然剿滅了食屍鬼,卻也讓他折損了近十名的士兵。」
尼日指揮官面露無奈,低聲道:「這也不能全怪將軍,雖說食屍鬼如同猛獸,我們對付獅子或鬣狗這類野生動物或許遊刃有餘,但對付起異界生物又完全是另一回事。」
驢子點頭表示理解,「這很正常,食屍鬼在受傷狀態下,會處於瘋狂模式,不計生死地衝向攻擊者,似乎想同歸於盡的味道,一般軍警或常人是很難瞬間去反應的,哪怕是身經百戰並知其弱點的我們,也須得全神貫謹慎應付才行。」
莫菲突然跳了出來,似笑非笑道:「後來,我們曾偷偷帶馬杜將軍一人前來泰米阿瞧瞧,你們猜怎麼著,當時他一臉鐵青,語氣颤抖,無奈承認自己沒有兵力來解決這個問題,並要我們先暫時保密,他再去想想辦法,然後還要我們定期〝提供〞食屍鬼屍體,供他交差。結果,最終他還是向你們ODO請求支援,人也透過關係外調跑了,你們說可不可笑。」
聽到這裡,特戰隊員們這才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也為馬杜將軍的不負責任感到有些惱怒,害他們平白浪費這麼多的時間。
公爵說:「他怎麼不上報長官,以尋求更多武力支援,這也算有功吧?」
尼日指揮官乾咳了兩聲,說:「我們國家一直資源匱乏,在審判日後更是雪上加霜,在國家政權不穩、加上財政困窘的情況下,資源根本調不到這個地區。事實上,我的長官在我上任前,就明白告訴我不會再給我更多兵力和資源了,要我凡事自行想辦法解決,如果不行的話,最壞的情況就是棄城徹離人民,所以我多少能明白將軍的一些做法。」
醫生說:「難怪這邊的廢棄村落這麼多,原來是這麼回事。」
「行了行了,」公爵轉而對獵人們說:「總之,多謝你們提供的消息,後續我們自會處理,咱們就此別過,不送了。」
「別急,」螳螂右手從懷裡取出了一支隨身碟,夾在兩指間晃了晃,並刻意放慢了動作,讓所有人都注意到它的存在。「這裡面,是有我們這幾個月冒險所收獲的成果,我想對於要徹底消滅這座城市的食屍鬼這件事,應該會有不小的助益。所以,我們不妨先回坦努特,好好坐下來談談,並討論怎麼把它發揮到極致,不知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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