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在奔近奇美拉至一段距離時,立即朝牠發射煙霧彈。
煙霧彈在奇美拉前方觸地,瞬間引爆,大量白煙霎時籠罩牠全身。這煙霧不但影響了牠的視線,更因帶有一種刺鼻的味道,令牠感到極度厭惡與難受,連忙跳離白煙範圍。
就在這時,彈雨突然從白煙中射來,擊中奇美拉全身;男子刻意瞄準牠的傷口,動作精準又果決,子彈多數命中其痛處,縱有銅皮鐵骨,也難以承受。見牠驚慌躲避,男子迅速穿出煙霧,揮劍刺向牠右後腿的舊傷。
少了蛇頭的視野,奇美拉初時並沒意識到男子已攻來,待牠發現時已不及反應,右後腿劇烈疼痛,傷口又更擴大了些。牠吃痛怒吼,迴身撲向男子。
男子一招得手,達成目的後並不戀戰,迅速退回白煙之中。奇美拉猛然撲來,鼻間嗅到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倏然止步,低吼著瞪視眼前的煙霧。沒想到一陣密集彈雨再度自煙霧中襲來,逼得牠又只得左閃右避、連連倒退。
男子的策略十分明確,就是專攻其弱點,藉以擴大優勢,直至逼其乖乖就範。
他在煙霧中默默觀察著奇美拉的一舉一動,迅速盤算下一步行動。之後,男子把握住奇美拉防守稍有鬆懈之際,時而迅速竄出揮劍刺擊,時而在煙霧內迂迴側身,狙擊牠的傷口。
奇美拉始終在煙霧邊緣徘徊,幾輪攻防過後,牠顯得煩躁不安,待煙霧稍稍散去,見男子趨前攻擊後再度退回煙霧,終於按捺不住,怒吼跟著衝進了白煙中。
但男子早已預料到奇美拉的心思,事先就裝填好另一枚煙霧彈,趁著牠視線模糊之際,突然轉身朝牠發射煙霧彈。
奇美拉避無可避,煙霧彈正中其胸口,並迅速以此為中心蔓延開來。刺鼻氣味直撲鼻腔,嗆得牠頻頻低吼,雙爪用力搓著臉和鼻子,並不斷繞圈蹦跳,偶爾重重跺地,似乎是想藉此驅散這讓牠難受的味道,以減輕痛苦和焦躁不安。
男子趨前,尋找時機舞動長劍,連削帶刺,目標依然是奇美拉的右後腿、蛇尾和各處傷口。奇美拉連連受挫,只能奔走逃避,一度幾乎完全失去戰意。
待在一旁的隊長,見男子展現出的謀略和身手,不禁為其暗暗喝采。他曾想助男子一臂之力,但重傷虛脫之餘,他連舉起槍來都十分艱難,更遑論要瞄準射擊了。此刻也只能全賴那個人了。
經過一番攻防之後,奇美拉似乎逐漸適應了煙霧的味道,時不時會轉守為攻。
男子自然明白,煙霧彈終究對奇美拉構成不了什麼太大威脅,但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他此行目的,本就非為爭奪異獸而來,故行前只帶了些沒派上用場的追蹤彈,以及數顆煙霧彈來作為防身和撤退之用,誰能想到會演變成如今的情況,故也只能湊合著用了。
就在一次交手過程中,男子右手不慎遭奇美拉的尾巴捲住,他無法揮動長劍進行解圍,於是連忙開槍打牠後臀傷處,想讓蛇尾吃痛放手。
怎料奇美拉使勁一甩,將他整個人往左側帶飛凌空而起。男子立即一個翻身,穩住重心,然後雙腳順勢落地,隨即朝牠開槍射擊。
奇美拉再度將男子一甩,數度連拉帶扯,迫使他在落地急翻時,不得不用手撐地,結果長銃槍便因此脫了手。
男子左手沒了武器,隨即劍交左手,然後朝蛇尾砍去。蛇尾皮膚較薄,中招後裂出一道大大的口子,頓時鮮血四溢,終於鬆開了男子的手。
男子正感到輕鬆不少時,不料奇美拉甩尾鬆手後,立即回身張嘴撲咬。見其兇猛逼近,他迅速後退,意識到已無法閃避,便揚劍應戰。
就在這一瞬間,奇美拉突然一頓,似乎因某種原因略有猶豫,但很快又趨前咬住劍身,並發出低沉的嘶吼,一鼓作氣將男子逼向山壁。
男子頂不住這強大力道,只得連連後退。他一路被逼到了山壁之前,背靠岩壁同時用左腳支撐著岩壁,藉此反推,這才暫時止住了奇美拉的強大壓力。
一人一獸就這麼隔著一把劍,相互使力較勁。
然而,一下清脆的聲響,瞬間打破這個僵局;長劍因承受不住奇美拉強大的咬合力,最終斷成了數截。男子也失去了抵擋的力道,所幸他反應迅速,在劍斷剎那立即縮身滾向右側,避開奇美拉的正面撞擊。令他意外的是,奇美拉竟也迅速轉身撲來。
男子來不及起身,索性雙手雙腳並用,奮力向外挪去。奇美拉則壓在男子上方,不讓他起來,緊跟著他快步移動。最後奇美拉的前腳踩住男子的雙臂,牢牢將之固定在地上。
奇美拉低頭與男子四目相對,隨後抬頭發出長嘯,似是在宣示勝利。
男子毫無表情,幾乎不再掙扎,做這行的早就習慣了這種局面,有所覺悟。他緩緩閉上雙眼,內心反而湧上前所未有的平靜,只是一抹惆悵浮上心頭。聽說……人在瀕臨死亡前會閃過人生跑馬燈,為何我卻仍看不到……,唉~難道在死前都還是不讓我記起我是誰嗎?
就在這時,男子感覺到自己雙臂上的壓力突然一鬆。他緩緩睜開了眼,結果發現奇美拉竟然沒對自己下殺手,反而一瘸一拐地離去。
男子緩緩坐起,內心有些迷茫,他同時感到筋疲力竭,靠向岩壁。
沒想到奇美拉突然止步,並低下了頭,接著又轉身朝男子信步奔來。
男子大驚,急忙站起身來,沒料到奇美拉竟然去而復返,但此刻身處岩壁邊上,根本無路可逃,更糟糕的是,他手上已沒有任何武器能夠自衛。
奇美拉只是在距男子數米處停下腳步,接著低頭將口中的物品放下,竟是金鋼杵。牠抬頭凝視男子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隨即低聲嘶鳴,似乎在遲疑什麼;男子亦望著牠,心中充滿不解,卻也無從猜測。
在一聲高聲輕鳴之後,奇美拉轉身低頭走向洞口,這次牠沒再回頭,漸行漸遠,僅留下一抹模糊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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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奇美拉再度折返,男子迅速奔去撿回長銃槍,而自己的長劍被毀,便撿起殺手的長刀備用。等了片刻,終不見牠回來,這才鬆了口氣。
男子收起長銃槍,撿起奇美拉遺留下的金鋼杵,手中傳來一絲冰冷的觸感,卻又似隱隱透出溫度。他凝視著杵身發呆,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彷彿這物品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思及奇美拉種種怪異的舉動,最後回想起牠對石像的特別反應。
在好奇心驅使之下,男子信步走到了石像處,此時它己化成了一堆碎石塵沙。他偶然間發現一個還算完好的石塊,是石像右半邊的臉龐,右眼閉上,模樣栩栩如生。看著看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突然湧上心頭,但又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不由得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微微一聲乾咳,將男子的思緒拉回現實,他收起金鋼杵,然後轉身走向隊長。
男子蹲在隊長身旁,檢查他腹部上的傷口,看來黑色藥膏果然有效,傷口已經不再出血了。「感覺如何?能自行移動嗎?」
隊長伸出那微微顫抖的手,將藥瓶遞向男子;「這藥真神奇,我覺得好多了,應該死不了,感謝你救了我一命。」
男子微笑,他沒有接過藥瓶,「我看你們有不少人也受了傷,你留著用吧。」
隊長想了想,便不客氣地說:「我們確實很需要,那就謝過了。」
男子點頭,接著說:「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隊長望向同伴的遺體,內心滿是矛盾,一時猶豫。
男子看出隊長的心思,道:「這裡是奇美拉的地盤,短時間內應無食屍鬼敢靠近,而牠看來也不會再回來了,所以你同伴的遺體,留著應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等我們出去,你再命人前來接回即可。」
隊長心想也是,於是默然點頭,接過男子遞來的長刀充當拐杖,必要時說不定還可稍微防身或嚇退敵人。男子輕拍他肩膀一把,以利索的動作將他扶起。
之後兩人便朝來路的方向,慢慢走去。
他們回到食屍鬼洞穴,發現裡面已空無一人,就連走動的食屍鬼都沒有。於是兩人順利前行,踏入來時坑道。
隊長這時發現入口旁堆積了大量的食屍鬼屍體,他感到有些疑惑。走入坑道之後,他又發現兩旁也堆積了許多食屍鬼的殘駭或肉塊,使得沿途幾乎僅剩單人能夠夠通行的寬度而已,回想片刻,他這才恍然大悟。
隊長問:「這全是你做的,對吧?」
男子淡淡的說:「沒辦法,我當時只是自衛罷了。」
隊長微微一笑,想當時他們與不斷湧入洞穴的食屍鬼進行激戰,驢子還因此得封住許坑道以防止更多食屍鬼衝進來,而那時自己和驢子最擔心的,就是這條路也成為食屍鬼的主要通道時,後果不堪設想。所幸,當時並沒有半隻食屍鬼從這裡竄出來,這才讓他們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背後竟是這個原因。
隊長嘆了口氣說:「你這次當真幫了我們很大的忙,真的。」
男子微笑以對。之後兩人便沒再交談,也很幸運沒再遇上什麼事。
當洞口近在眼前時,他們隱約聽見了腳步聲,隨後幾道光束打在他們身上。光芒背後一道聲音傳來:「老大?殺手?」
隊長一聽見聲音,便虛弱的回道:「是驢子麼?!」
「老大!」驢子聽出是隊長的聲音,快步迎上前來。他見隊長身受重傷,連忙攙扶他的另一側,並問:「發生了什麼事?其他人呢?」
隊長低聲道:「先出去再說。」
驢子點頭應聲,率隊慢慢往來路退去。然而,見到隊長如此虛弱的模樣,他心中不祥的預感更強烈了。
回到哨站後,驢子找到一塊秃岩,讓隊長坐下休息。不久後,博士和醫生聞訊很快趕來,醫生首先趕緊察看隊長傷勢,多虧男子藥效顯著,隊長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隊長將藥罐交給醫生。
見只有隊長獨自出來,隊員連忙詢問情況,隊長隨即簡述經過。聽到所有兄弟已然陣亡,眾人神情悲痛,久久不能自已。風輕輕拂過,四周空曠無聲,只有生者無聲的低語,卻再也喚不回那些犧牲的兄弟。
隊長講述完經過後,隨即指示眾人暫時不要再進入洞穴,免得再生危險,畢竟那頭奇美拉尚不知躲在洞內何處。
驢子壓下情緒後,低聲說:「長角獅子應該已經不在裡面了。」
隊長驚訝問道:「你確定?」
驢子說:「我一直守在哨站,沒見長角獅子出來,後來我聽到北面山丘有爆炸聲,便請博士操控無人機去查看,結果發現北面的陷阱被清出了一條路,一直延伸至城外。最後雖沒發現始作俑者,但食屍鬼沒這個能耐,觸動這麼多道陷阱還能活下來,所以牠應該己經不在泰米阿了。」
隊長納悶道:「這真是奇怪,難道還有我們沒找到的出口?」
博士嘆了口氣,說:「事實上,在你們進入山洞後不久,我曾操控無人機巡視整個山丘,尋找通訊較佳的地點或可能協助的地方。卻不曾想,我發現北面山坡上有幾個沒封的大洞穴,而那正是獵人們主動請纓負責的區域,顯然他們早有目的。」
醫生說:「或許是他們那個首席探員就是在北面遇見長角獅子,但這件事他們刻意不提吧。」
驢子接續道:「這麼看來,他們大概是想留幾個出口,之後悄悄潛入調查,或者是把長角獅子從那逼出來,再伺機抓住,結果如今反倒讓牠得益了。」
隊長嘆了口氣,想到犧牲的隊友和心中的無力感,喃喃自語道:「跟他們合作,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呢?」
隊長聲音極低,以致眾人都未聽見。驢子道:「不管怎麼說,我一刻也等不了了,得儘快把殺手金鋼他們的遺體帶回來。」
隊長點了點頭,「小心點,全靠你了。」
站在旁邊的男子,看著忙碌的隊員們,此處已無自己之事,故轉身準備離開。
隊長見狀,對男子說:「若不是有你,我們怕是早已全軍覆沒,真的,謝謝你。」
男子轉身看向隊長,微微一笑。
隊長強忍疼痛,朝男子伸出手:「我是遊隼,本名克里斯.清崎(Chris Kiyosaki),還未請教您的大名?」
男子注視著隊長,最終還是與他握了握手。「隊長不必客氣,我叫李昂(Leon),來自道天會,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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