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墨鏡男的離開,對我來說是天大好消息,但危機依然存在,我必須趕快想辦法逃出去,否則一旦他發現我說謊,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這時,鐵門另一頭響起了兩下輕輕的叩叩聲,留在室內的黑衣人立即靠了過去。
我很想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便緊緊盯著他及鐵門那方向看,神奇的事情突然發生。我的左眼竟然穿透了眼前的白布,看清了室內那名黑衣人的身影,甚至連鐵門都變得像透明玻離似的,能直接看見門外那個黑衣人的一舉一動。
透視?!我這……真是見鬼了!
這種能力來得毫無預兆,就像是一場荒謬的惡作劇。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這力量是從哪裡來的,又為什麼會落在我頭上?但此刻實在無暇多想,因為必須集中精神仔細讀取兩個的唇語,才能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這或許對我的逃跑計劃有用。
雖然大部份唇語都沒看懂,但見外頭的黑衣人在閒聊幾句之後,就叼起一根煙,然後兀自悠哉地沿著廊道信步走去,而順著他的方向〝看去〞,似乎有間廁所。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八成是個老鳥,借尿遁偷懶去了。
眼見門外黑衣人逐漸走遠,這絕對是最佳的時機!
我急忙環顧四周,欲看穿大樓的一切,發現自己原來是被抓到一間廢棄的機械工廠裡頭,這裡像是被時間遺棄的場所,佈滿鐵銹和灰塵,卻成了禁錮我的牢籠。而我現在所在之處,正是位於四樓的其中一間儲藏室裡。
透過我的左眼俯瞰整棟建築,幾個關鍵節點和一樓大門都被黑衣人嚴密把守,他們如同冷酷的雕像般矗立在各自的位置上。看來我想從正面逃出去,恐怕沒有那麼容易,無怪乎墨鏡男可以如此毫不在乎的離開了。
觀察良久,我依舊沒有半點主意,更何況此時全身還被綁的死死的。
或許是透視過久,我的左眼一陣發酸,於是下意識緊閉眼睛;當我再次睜眼時,左眼視覺已恢復正常,只能看見白茫茫一片。
難道我真的會命喪於此?想到此時的處境,一股絕望感如潮水般淹沒了我。
忽然,左眼像是在回應我的情緒般劇烈脹痛,宛如無數細針刺入眼窩。接著,一股灼熱的熱流順著神經迅速蔓延全身,伴隨著一陣暈眩,新的異象再度浮現。
我本以為透視又出現了,但眼前影像極不協調,引發我持續頭暈目眩。我查覺不對勁,趕緊閉上右眼。果然,左眼的影像隨即清晰起來,竟是十分詭異的景像畫面。
什麼情況?!我說鷹眼大哥,都到這關頭了,你是想幫我、還是想搞我?
左眼的視角彷彿被拉離我的身體,漂浮到半空。畫面中,我正從儲藏室的天花板往下俯瞰,像旁觀者般看著另一個〝自己〞,這個〝堤奧〞同樣被綁在椅子上。若不是我還感覺得到全身被縛住和腳下的地板,我真會以為自己靈魂出竅了。
就在這時,底下的〝堤奧〞突然劇烈掙扎,不斷想扯開繩索以解開束縛。同時臉上還露出扭曲痛苦的神色,宛如一個發了病的癲癇患者。
我可不記得我有得這種病,但只靠蠻力這有用嗎?
由於堤奧掙扎得太過激烈,最後連人帶椅倒向右側,接著不停抽搐。
看著那青筋暴露、臉色慘白的堤奧,連我一時之間感到難以承受。這演技可以啊,但騙得過旁邊的黑衣人嗎?
果然,室內那個黑衣人走近堤奧,並用力踢了幾下,真沒禮貌,但他大概也覺得自己裝的很假。但這種感覺實在奇怪,看著自己被踹卻沒有感覺到疼痛,這錯覺未免太真實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看倒在地上的堤奧的樣子,不只黑衣人,連我都感覺不對勁了!
黑衣人蹲身察看堤奧,邊搖他的肩膀邊用力搧耳光,但他右眼上吊,不斷抽搐,看起來十分嚴重的模樣。他是不是快死啦,拜託幫他解開部份繩索,讓他喘口氣吧。
黑衣人瞪著地上的堤奧,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和不耐。他喃喃低語了一句,像是在抱怨某人丟給他的爛攤子,隨後粗暴地解開繩索,試圖將堤奧拽起來。
但堤奧見仍未好轉,他撓了撓頭,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毫無頭緒。終於,他抿了抿嘴,將堤奧甩在地上後,站起轉身,決定去門外尋求幫手。
接下來的一幕,真是令我拍案叫絕,堤奧突然停下抽搐,猛地一縮身,反綁的雙手巧妙地滑至身前,動作敏捷而流暢,接著慢慢起身,輕到幾乎沒發出聲音。然後,趁黑衣人一個不注意,迅速跳到他的背上,並用繩子緊緊纏繞住他的脖子。
那黑衣壯漢無法叫出聲,死命掙扎想甩掉背上的堤奧,但他就是死命抱住不放,加上雙手仍被綁著,這反而更無法直接扳開。黑衣人的反抗根本徙勞。
片刻之後,那黑衣人表情痛苦,逐漸乏力,終於撲跌在地。最後一刻,他像是突然想到要尋求外邊的同伴解救似的,努力朝門邊爬去。可就在他離門邊僅一吋之遙時,他顫抖地伸直了手,接著全身癱軟,不再掙扎。
堤奧又堅待了一會兒,才從他身上跳開,並且縮在了一旁。
看到這裡,我內心忽然泛起一絲莫名的恐懼;難道,我真像瘋狗一樣殺了人嗎?
堤奧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又連忙上前朝那黑衣壯漢探了探鼻息。從他的表情回饋來看,看起來情況似乎沒想像的那麼糟。
突然,堤奧目光看向大門,驚恐表情直接寫在了臉上,然後在解開雙手繩索的同時,來回踱步四處觀望。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了右後方的某處。
我還沒意識到堤奧究竟在作什麼時,左眼影像驟然消失,再度恢復成一片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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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什麼情況?!
望著眼前那名面無表情的黑衣人,我腦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剛才自己怎麼了?
想著想著,突然一股灼熱從左眼蔓延到全身,像有無形的火焰灼燒著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隨著異象的消失,疲憊感如海浪般席捲而來,腿部不自覺地顫抖,胸腔宛如被重錘擊中,呼吸也變得困難。我的視線開始模糊,連掙扎的力氣也被一點點抽乾,仿佛身體內的精氣正被無形之手貪婪地奪去。
寄宿在石頭裡的鬼魂,終於要來奪走我的身體了嗎?!這不是我的錯…,不要……
我瘋狂地想要舉起雙手,想抱住脹痛欲裂的頭部,但無奈被綁住了,所以我只能瘋狂地掙扎。最後,因為太過用力的關係,我連人帶椅直接倒向了右側。
看守我的那名黑衣壯漢見狀,立刻靠上前來,並用力踢了我好幾下。好痛!此情此景,一個念頭忽然自我腦中閃過,怎會如此似曾相識?!
但全身狀況連連,痛的也不是只有他踹我的部份,我根本無暇去理會,最後因為太過痛苦,我整個人僵直使力、不斷抽搐起來。
黑衣人蹲下身來查看我的狀況,並不停搖晃肩膀以及搧我耳光。無奈之下,他索性為我解開了綁在椅子上的繩索,想讓我鬆口氣。
這確實有用,我一下子好了很多,意識漸漸回來,而我也立刻警覺,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為了不引起注意,我繼續硬撐抽搐且虛弱。
就在他起身並轉過去時,我腦中靈光一閃,想也不想就跟著起身,然後托著顫抖的雙腳使勁朝他背上跳去,並趁他還沒會意過來時,用力將繩索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黑衣人背著我踉蹌了幾步,隨後轟然倒地,並且吃力地往門口方向爬去。我壓住他,手臂和繩索越勒越緊,感覺到他的掙扎漸漸微弱,直到完全不再掙扎。
我殺人了?
我愣了一下,連忙探了探他的鼻息,好險。還有氣!我壓抑住翻湧的情緒,勉強讓呼吸平穩下來。我不想殺人,真的不想,但現在我別無選擇,如果我手軟,下一秒倒下的就是我自己。
我猛然怔住,眼前的情景與剛才左眼所見的一模一樣!到底怎麼回事?!
我感覺左眼深處傳來隱隱的刺痛感,像有某種存在正潛伏在裡頭,等待被喚醒。我摸著自己的眼窩,腦中回想起剛才的影像與發生的事。這股力量絕不是普通的視覺能力,真的是冤魂的詛咒嗎?我該慶幸還是該害怕?它到底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叩叩聲,每一下都像敲擊在我的心臟上。那個黑衣人回來了,我的時間已不多,必須在他闖進來之前找到一條生路。
我解開綁住自己雙手的繩索,並拔下左眼紗布,然後四處查看是否有逃生之路。忽然間,我想起了什麼,猛然轉頭看向後方。只見,在那堆滿雜物的牆壁上方,隱約露出一個離地不足兩米高的中型氣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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