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山洞之後,整個隊伍魚貫前進。
隊長原本只打算讓尼日指揮官挑選幾名精銳戰士,結果對方卻一口氣帶了近四十名毫髮無傷的士兵,令隊長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人多還是有好處,既能增強戰力,又能充當臨時工協助搬運,讓隊伍能儘可能地多攜帶些彈藥軍品,也算是意外收穫。
山洞內作戰環境特殊,缺乏經驗的士兵若慌亂開火,狹窄空間中的子彈反彈便可能釀成己方傷亡。因此,整個隊伍的前後交由經驗老道的特戰隊員掌控,這樣更讓人安心;隊長帶著駭客和金鋼領隊,而後方則由驢子、公爵和醫生三人殿後。
這山洞內部比想像中更為寬敞,狹長的通道曲折如迷宮,讓人有種被黑暗吞噬的壓迫感,但通行大體無礙,不需特別蹲身或攀爬。較讓人難受的是,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腐臭和奇異氣味,令人幾乎窒息,眾人不時得屏住呼吸,強忍反胃感繼續前行。
正如博士所說,這裡地質含有微量異07元素,使得許多本應漆黑之處散發出淡淡綠光,再加上隊伍攜帶的槍燈和手電筒,照明充足,故隊伍在山洞內行動倒是沒太大問題,未有感覺任何不便。
不過,通訊確實干擾嚴重,駭客沿途不斷透過耳麥呼叫殺手,他卻始終沒有回應,而且隨著越來越深入內部,他們也逐漸和外頭的博士斷了連繫。所幸,駭客手上的強波追蹤儀還能勉強偵測到殺手頭盔的大致方位,從而定位前進路線,避免偏離方向。
沿路散佈著許多橫坑暗道,隊伍小心翼翼行進,隨時防範食屍鬼從暗道衝出偷襲;然而令人納悶的是,他們已在洞內前行許久,竟然連半隻食屍鬼都沒遇到。
不久後,他們又來到一處較大的三叉路口。
駭客這次有些遲疑,因為兩邊看來都像正確方向;他盯著儀器,在兩個通道間來回掃視,遲遲無法作出決定。
趁駭客猶豫間,隊長和金鋼索性向前調查四周,看看是否有蛛絲馬跡可供參考。
不一會兒,金鋼發現在左側通道的岩壁上,有著許多不尋常的切割痕跡,他上前仔細察看並觸摸,然後便回頭道:「殺手留了記號,應該走這條路。」
駭客長舒了一口氣,嘴角微微揚起:「謝天謝地,殺手你好樣的。」
隊長也上前摸了摸刀痕,贊嘆道:「殺手的刀當真鋒利,連這樣堅硬的岩壁,都能輕鬆留下如此深深刀痕。」
自從發現殺手會沿途留下記號之後,隊伍前進就更加順利了,整體速度加快不少。
不過也因進展太過順利的關係,士兵們的警戒心難免鬆懈,就在隊伍魚貫通過某個小横坑時,一隻食屍鬼突然鑽了出來,並拉住前方士兵的腳。士兵發出一聲驚叫,轉瞬便被拖向橫坑,好在他雙手緊緊抓住坑緣,且臨近幾名士兵及時上前將他拉住,這才避免了悲慘的命運。
隊長聞聲立刻轉身奔來,蹲身左手抓住士兵腰際,右手持槍伸進坑道,在士兵身體略為平靜的瞬間,果斷連開兩槍。在短暫的悶響後,食屍鬼發出幾聲低沉的慘叫,拖住士兵的力道也驟然消失,眾人順勢將士兵拉了出來。
出來後士兵臉色煞白,呼吸急促,並癱坐在地上,手指顫抖地四處撫摸自己的雙腳,彷彿在確認其是否安在。隨後經醫生檢查,他幸運的只有雙腳多了些抓痕和擦傷,其它無礙。
隊長發話道:『幸好是虛驚一場,大夥需得更加留意周遭,千萬別鬆懈了。』
有了這次經驗之後,所有人再也不敢大意了,尤其是經過一些橫坑暗道的時侯。接下來,他們偶爾碰到了零星的幾隻食屍鬼,但很快就讓金鋼和隊長輕鬆解決。
他們沿路上亦發現不少食屍鬼的屍體,這當中有被一刀兩斷的,有被斷成數截的,一看便知是殺手的傑作,這證明了他們的行進方向是對的。
金鋼用腳踢開那具被砍成兩半的食屍鬼屍體,問道:『我們還沒追上殺手嗎?』
駭客說:『應該不遠了,或許只是差在還沒近到能夠連繫上彼此的距離吧。』
駭客這話才說完,隊員們的頭盔裡就傳來斷斷續續的沙沙聲:『…駭客……隊長……我…前面……聽得到……就……』
一聽見這聲音,隊長急忙發話回道:『是殺手嗎?你們在哪?』對方似乎在回應,卻因訊號斷斷續續,話音依舊模糊不清。
隊長知道殺手他們就在前方不遠了,便率領隊伍加快腳步。果然,隨著與殺手距離的拉近,通訊聲音逐漸清晰起來。
就在雙方即將要會合的時侯,殺手忽然用極輕的聲音說:『隊長稍等,能否請先關掉所有光源,並儘可能放低聲量移動,請問是否收到?』
『收到。』隊長會意,立即命令隊伍停下,並要求所有人關掉槍燈和手電筒。
他以序下達命令:『請指揮官還有殿後的隊員,到隊伍前頭來找金鋼,我先過去與殺手會合,你們隨後跟來,士兵們暫且原地等待。』
『收到。』尼日指揮官和隊員們異口同聲回道。
命令下達完畢,隊長開啟夜視模式,然後就悄無聲息前行,準備與殺手會合。
殺手見隊長靠近,眼中閃過難掩的釋然之色。兩人緊握雙手、互撞臂膀,無聲中流露出戰友間的默契與信任。
殺手低聲說:「隊長,抱歉,原諒我擅自行動了。」
「我能理解,」隊長輕拍他的肩,「是我的話也會選擇這麼做,現在情況如何?」
「他們說,」殺手略為轉頭,示意指向一旁的獨角獸獵人,「食屍鬼首領,就在前方出口那裡,牠似乎好一陣子都沒移動了,這可能有很多種情況,或許是牠正在休息,或許是追蹤器已被牠發現並拔掉丟棄了。我們其實也是剛到這裡不久,還正在討論下一步要怎麼做,就在這時我收到了你們的訊號。」
隊長轉頭看向獵人,雖然此坑道內頗為昏暗,但牠們似乎自知理虧,早就故作輕鬆地別過頭去,不敢與隊長目光接觸,以避免尷尬。
隊長點點頭,既然走到這一步,也只能繼續與獵人們同舟共濟了。為化解尷尬氣氛,他主動釋放善意,問獵人道:「你們有何計劃,不妨說來聽聽。」
螳螂順勢回應:「本來打算直接衝出去,先全力幹掉那個食屍鬼首領,殺牠個措手不及再說;但既然隊長來了,那就一切聽你指揮,我們絕無異議。」
「那好。」隊長低聲而堅定地說:「情況我已了解,包括尼日士兵在內,現在我們彈藥充足、人力也夠。稍後全員會合,我們想個萬全之策,準備全面攻堅,務必確保無一隻食屍鬼能趁亂脫逃,尤其是那個殺害鷹眼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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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所有人分成了兩列縱隊,兩兩並肩衝出通道。
整個隊伍由特戰隊員在前領軍衝鋒,尼日士兵居中,獨角獸獵人們則負責殿後;他們進入山洞之後,由驢子和金鋼領頭的兩列縱隊,迅速呈『人』字型依序散開。眾人高舉武器,邊移動邊警惕四周,一旦發現食屍鬼,便可立即開槍,格殺勿論。
出了通道,他們進入一座巨大的洞穴,整個空間要容納一個足球場都綽綽有餘,地面佈滿碎石和骸骨,偶爾還能見到殘破的物品散落其間;洞穴足足有四十米高,接近十餘層樓,洞頂似乎距離地面不遠,因此有些許陽光透過裂隙灑入,絲絲照亮空蕩的空間,與先前的黑暗通道形成強烈反差,彷彿給這死亡之地覆上一層冷淡光芒,讓所有人不由得瞬間屏住呼吸。
他們仔細搜尋了好一會兒,結果連個食屍鬼的影子都沒有發現。
金鋼手持兩挺機槍走在最前頭,他在角落發現一堆雜物,裡頭似乎有些什麼,於是上前一步,用機槍槍管隨意勾動翻找。只見裡頭多為碎衣破布和垃圾碎骨,不過他眼尖,從這些垃圾中勾出追蹤器,並將它撿了起來。
金鋼將追蹤器扔向後方的獵人鬼頭,喊道:『喂,接著!』
鬼頭順勢接住,他查看了追蹤器:『是我們打在食屍鬼首領身上的那顆沒錯。』
原本一直拿著監看儀器的莫菲,在大嘆一聲後,便將儀器收回他的後背包中。
金鋼用槍管繼續翻找,不多時看到一塊沾滿污垢的鐵牌隱約露出。他伸手撿起並抹去污漬,這才看清上面刻著「查爾斯」的名字。
金鋼舉起手中的發現,說道:『各位,瞧瞧我又找到什麼?』
隊長和部份人一時間也沒什麼收獲,聞言後就索性朝金鋼這邊聚集過來。
金鋼將鐵牌交給隊長,隊長看過後便將鐵牌遞給螳螂,低聲說:「你們的首席探員可能已經遭遇不測,請節哀。」
螳螂接過鐵牌,這上面確實印著查爾斯的名字,他默然無語,此時其它獵人也紛紛圍上前來,螳螂便將鐵牌傳給了他們觀看。
螳螂從後背取出一把鐮刀——這是他的獨門武器,然後加入了翻找雜物的行列。
沒多久,螳螂勾出一些碎布和飾品,以及幾塊嚴重扭曲的槍械碎片;「果然是查爾斯的東西,想他應該是被食屍鬼帶到這裡來,至於當時是否仍活著,就不得而知了。」
「看來你們的首席探員,」公爵調侃:「也並不怎麼高端嘛,怎會蠢到想獨自闖進這種鬼地方。」
面對公爵的譏諷,獵人們顯得有些惱怒,莫菲甚至準備與他唇槍舌戰一番。
就在這時,殺手突然「噓」的一聲,接著說:「大家退回坑道口,快!」
眾人不約而同看殺手,只見他正雙手緊握長刀,雙腳緩緩退後,而雙眼則緊盯上方某處不放。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巨食屍鬼──
不知何時,牠悄然出現在前方二十米高的禿岩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眾人。牠冷冽而殘忍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終停在了莫菲身上。
莫菲登時背脊發涼,腿上肌肉發軟,僅能僵硬地慢慢退回人群中。
「給我去死!」金鋼毫無懼意,他上前幾步並舉起兩把機槍,準備掃射一波。
「金鋼,別輕舉妄動,先退回來。」隊長留意到,食屍鬼首領腳下的禿岩連著一道大橫坑,顯然牠剛才就是從那裡冒出來的,若此刻開火,牠很可能會再度逃進坑洞,這豈不徒增麻煩,於是立即出聲制止了金鋼的衝動。
金鋼聞言,倒也聽話地停下腳步,但雙眼仍是直盯著食屍鬼首領,與牠怒目相對。
食屍鬼首領猛然仰頭,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波如同巨浪在洞穴中回盪。
吼聲過後,洞穴外傳來陣陣嘈雜聲,逐漸逼近,如同深海洶湧的潮水。隨即,四周的暗道中湧出無數食屍鬼,猙獰面孔在昏暗中若隱若現,洞穴內迴響著雜亂的腳步聲與悽厲的嘶吼,宛如死亡戰歌,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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