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一路駛進了坦努特市公所前方的大廣場,接著依序排列停妥。
駐紮在當地的尼日士兵迅速行動起來,手持槍械在車隊周圍架起封鎖線,並陸續將軍品搬運下車,整齊地堆放在廣場一角。完成後,他們立即執行衛哨勤務,防止閒雜人等隨意靠近。
目前尼日指揮部的常態編制約為兩個連的兵力,不過受限於種種因素,實際人數只有原編制的一半,約近百人;其它重要的軍事設施,諸如作戰指揮室、指揮官辦公室等等,軍方都還是向當地政府進行借調或共用,十分的克難。
坦努特市長早些時候就收到通知,貴賓即將到來,於是早早率領當地官員,在市公所大門外等候。空氣中瀰漫著陣陣灰塵和乾燥泥土的氣味,熱風吹過廣場,讓人呼吸有些困難;等候多時,車隊終於抵達,於是他們便迫不及待地迎前,逐一與下車的特戰隊員握手致意。
簡單寒暄幾句之後,隊員們便跟隨市長和指揮官的腳步,慢慢朝市公所方向走去。
就在眾人準備步上市公所前的階梯時,一道用著標準英語口音的聲音,自某處傳來:「遠道而來,辛苦了各位。」隊員們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並朝發話者方向望去。
只見,在數十米外的馬路邊,一輛吉普車旁站著兩名男子,他們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有些模糊。其中,瘦高男子身形筆直,穿著一身整潔的深色戰鬥服,與這片破敗的土地顯得格格不入;他旁邊的矮個男子則顯得不修邊幅,雙手插在破舊口袋裡,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
一看見兩人身上的服飾,金鋼立即怒火中燒,大吼道:「又是你們,你們這些人怎麼總是陰魂不散?真是甩不掉的瘟神,煩不煩!」
瘦高男子聳肩,並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放輕鬆,我們只是來打聲招呼,沒有其它意思。」
「沒有其它意思?」驢子挑了挑眉,揚聲問道:「那你們到這荒涼地方做什麼,難道是來度假?」
經他這麼一問,瘦高男子閉口側頭想了想,似乎也覺得不需再拐彎抹角下去,於是直接了當地說:「好吧,我們除了來打個招呼之外,確實也想和你們聊聊合作方案。」
金鋼拳頭緊握,額上青筋暴露,聲音幾乎全由牙縫間擠出:「去你的,快滾!」
「合作?」公爵站了出來,出聲揶揄道:「獨角獸集團的胃口真是越來越低了啊,居然對食屍鬼感興趣。怎麼,難道你們集團已經走下坡了,連這種垃圾也要搶著要?」
瘦高男子也沒生氣,反而幽默地回應說:「可能哦,所以希望各位能夠幫幫忙,助我們順利渡過難關,而做為報答,我們也會全力以赴,讓你們的任務及早完成,不知意下如何?」
驢子說:「要談合作,總得有些籌碼,你有什麼?」
這時,瘦高男子身旁的矮個男搶著發言道:「我們來這兒已經好一陣子了,鐵定比你們知道更多,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尼日那邊的人試試,他們全都曉得……」
矮個男話還沒說完,就被瘦高男子摀住了嘴,並硬生生推到了身後,接著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何不坐下來好好談談?」
「算啦算啦,」公爵道:「你們集團的,老愛使各種手段來坑我們ODO,誰還會相信你們,所以我們才懶得理會你們想做什麼,但別擋路就好,任務我們自會搞定,鬼才要和你們搭上任何關係。」
殺手也冷冷的說:「可以了,我們還有事要忙,請你們離開吧。」
見無法與其他人溝通,瘦高男子轉而望向隊長,說:「遊隼隊長,我能否和你單獨談談?」
公爵故作驚訝地回道:「真是怪了?!我們也是直到昨天,才接到通知臨危授命要前來尼日出差的,怎麼你們消息這麼靈通,竟然就知道了是我們小隊前來?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
瘦高男子沒有理會公爵的調侃,繼續朝隊長說:「這件事至關重要,遊隼隊長,我保證你絕不會後悔聽我說下去。」
隊長微微皺眉,衡量著眼前的局勢,眼神不自覺地掃過自己隊員。作為隊長,完成任務自是第一要務,沒什麼不可以討論的,但與獨角獸集團合作,無疑會讓情勢變得更加複雜,甚至引發內部隊員的不滿,這讓他舉棋不定。
博士理解隊長的難處,上前轉移話題問道:「我好像認得你,沒記錯的話,你……原是巨石小隊的……螳螂,對吧?」
瘦高男子似乎不覺意外,他嘴角微揚,「韓森博士,好久不見,沒想到您還記得我,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博士淡淡一笑,眼神中閃過回憶:「怎麼會不記得?之前芬蘭那次任務,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當時我和我所處的小隊,怕是全都活不了。可是,誰能想到,才短短幾年,一切都變了,曾經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如今卻……」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博士;」螳螂迅速出聲打斷了他:「人都是會變的,如今我為獨角獸集團工作,並且有了新夥伴,你們可以叫我……,算了,你們應該沒什麼興趣知道,還是直接叫我螳螂就好。」
螳螂接著朝矮個男比了比,說:「這位則是我目前的搭檔,叫做莫菲。」
博士只是看了看莫菲,對並他沒太過在意,而是對螳螂繼續說道:「你想離開ODO,我完全尊重你的決定,只是我依稀我記得,以前的你對ODO和巨石小隊充滿了熱情,總是全力以赴,甚至還經常抱怨……,你現在所待的這個集團,我實在很想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讓你在短短幾年內就做出了如此的改變?」
螳螂低頭沉思片刻,嘴角勾起一絲略帶諷刺的笑容:「博士,你可曾想過,我們為組織出生入死,最終得到了什麼?」
他嘆了口氣,轉而續道:「那些理想終究不過是幻影,人都是會變的,我現在過得挺好,發揮所長之餘,又能換得實際的報酬,何樂而不為。說實在的,你們或許也真該為自己的後半生好好想想,不如加入我們集團……」
聽到這裡,金鋼直接大罵道:「放屁!」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懶得多言,我先進去了。」驢子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像是對這場無謂的對話感到不耐,直接轉身朝市公所大門走去,腳步堅定。而公爵和駭客對視一眼,也默默跟了上去,完全不再理會那兩人。
螳螂自覺失言,上前幾步試圖要挽留眾人;「等等,讓我把話說完……」
殺手姆指輕輕一扣,長刀瞬間出鞘,刀尖直對螳螂兩人,此舉警告意味濃厚。
『殺手』,現為小隊的副隊長(驢子自願主動讓位,並且無人不服),韓國人,總是刀不離身,他原本服役於亞洲區,最近半年才調來本小隊,這種做法在組織內其實早已行之有年,目的就是做為補足資歷之用;傳聞,他在此行任務結束之後,便會正式歸建亞洲區,同時升任為隊長並帶領新的小隊。
一直保持沈默的隊長,看見隊員們反應漸趨激烈,便決定結束此次的交談。他大聲說道:「夠了,我們之間沒有交集,沒什麼好談的,這場談話就到此為止,你們走吧。」話音剛落,他亦轉身邁步,頭也不回地朝大門方向走去。
螳螂明白對話已經無望,便說:「不急,那就等你們需要我們時再談吧。」
公爵回頭「呸」的一聲,說:「鬼才需要你們。」
博士停在原地,目光在螳螂身上停留計久,若有所思。
醫生經過他身邊時,隨口問道:「怎麼了,博士?」
博士這才回過神來,似乎想到了什麼,本想再與螳螂深談,但見情勢己發展至此,也只能無奈嘆了口氣:「罷了,我們走吧。」
至此,所有人都沒再有搭理螳螂兩人,陸續走進了市公所大門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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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尼日方在市政廳外的露天空地上,設宴歡迎這群遠道而來的聯合國特戰隊員。
席上的料理雖簡單,但充滿當地風情。燉羊肉散發著濃郁的辛香料味,還有一些隊員叫不出名字的奇特果實,搭配著粗糙的麵餅。餐桌上還放著罐裝的棕色啤酒,雖然口感微苦,但對處於沙漠乾燥氣候中的隊員來說,格外清涼解渴。
酒足飯飽過後,尼日方原本體恤小隊舟車勞頓,想早些帶他們前往附近的旅舍休息,那是間早就安排好要給這些貴客來專用的獨棟建築。然而,隊長覺得時間尚早,希望能儘快對任務現況有所掌握,以利後續規劃,故所有人便在市公所的大會議室裡,進行了抵達尼日後的頭一次正式會議。
會議由尼日指揮官主持開場,市長和幾位官員依次做了簡報。由於語言不通,整場會議的翻譯工作都由尼日指揮官負責,偶爾有些細節被簡化或遺漏,讓隊員們不時交換疑惑的眼神。儘管翻譯的節奏讓討論拖慢,但他們依然聚精會神,試圖從有限的信息中尋找關鍵點。
目前已知在坦努特市、和其周邊幾十公里內的村莊所發生的食屍鬼襲擊案例,光已證實或幾乎確認的,截至今日為止起碼就有二十餘件之多。經眾人熱烈討論,以及博士的分析和推敲後,隊長已有了初步構想,並逐漸鎖定幾個食屍鬼最可能藏匿和出沒的地點。
尼日指揮官說:「隊長,你們鎖定的這五處地點,有兩處我們先前曾派人偵查過,晚點我會把相關文件呈給你們過目,讓隊長你評估是否需要再派人深入去做調查。」
「麻煩你了。」隊長朝尼日指揮官點了點頭,接著對眾人說:「那好吧,時間也已經晚了,今天會議先到此為止吧。」
隊長宣佈會議結束,眾人頓時放鬆心情,指揮官則感性地閒聊起來:「我們所在的這個區域,位處沙漠地帶,老實說本身就十分不易發展,外人更是鮮少至此,所以居民們實在沒什麼經濟來源,生活困苦可想而知,只是沒想到如今他們又飽受怪物襲擾,真的是苦不堪言。希望藉由貴司的協助,這次能夠徹底解決掉那些怪物,好還給他們一個安心居住的家園。」
隊長微笑,「我們自當盡力。」
「說到外人……」公爵問道:「指揮官,你們知道獨角獸集團的那兩個傢伙,來這裡幹嘛嗎?」
駭客沒好氣的說:「你怎麼還惦記著他們啊。」
公爵說:「我記得那個誰誰有說過,他們來這兒有一段時間了,對吧?既然你們早就知道,還和他們打過交道。那麼,能不能大方點告訴我們,他們到底想幹什麼?你們尼日有求於我們,卻不願意攤開說,這可有點說不過去了啊。」
隊員們這時皆有默契的不出聲,並靜侯尼日指揮官的回答。畢竟他們心裡多少都有這個疑惑,只是初來乍到,基於禮貌不方便直接了當詢問罷了,但既然公爵已出面提問,他們倒也樂得看他當一回〝壞人〞。
尼日指揮官面露尷尬,轉頭朝市長方向問去,市長聽完也向其他官員詢問起來,一時間尼日人員的話聲此起彼落,讓隊員們滿頭霧水,一句話都聽不懂。
所幸,幾分鐘後指揮官舉起手止住了他們的對話,並道:「很抱歉,我前幾週才被臨時授命成為這裡的指揮官,對先前的情況瞭解有限。」他勉強笑了笑。
聽到這裡,隊員們互相交換了幾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皆感詫異,這陣前換將的做法實在有點耐人尋味,又偏生的這麼巧,這事就發生在小隊即將到來之際。
指揮官也是有所察覺,連忙繼續說道:「倒是據市長等人說,這裡鮮少有外地人來訪,所以每個陌生面孔都很容易被記住。那兩個人應該來了有半年,並且他們似乎不是唯一的外來者。這些人時不時會進城購買一些食物和日用品,還經常去找馬杜指揮官,但他們談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市長等人也不清楚。」
隊長問:「馬杜是前任指揮官麼?他如今何在?」
尼日指揮官道:「他因為剿滅食屍鬼有功,近日已榮升將軍,並轉調至其他要務,所以有疑問題可以先找我,我會盡力去溝通協調或代為轉達,不便之處還請各位能夠多多包涵。」
「明白了,那先這樣吧。」隊長微微點頭,表面平靜,但心中卻難掩疑慮。既然ODO支援已到,尼日政府為何不讓馬杜將軍繼續處理此事就好,畢竟再怎麼說,兩人對此任務的熟悉度和掌握度,絕對有差,只是這畢竟是尼日的國內事務,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見公爵又準備發言,隊長出聲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做,那大夥就準備回去早點休息吧。」
公爵不死心,說:「隊長,我還有疑問……」
隊長沉聲道:「雖然獨角獸集團獵人們的意圖暫且不明,但這不應成為我們的關注重點,他們的動機早晚會顯現,而我們只需專注眼前的任務,保持自己的步調,不要讓這些猜測打亂我們的行動節奏。」
隊長都這麼說了,公爵自然識相地收了嘴,其它隊員亦齊聲應是。
隨後,指揮官帶著特戰隊員們前往旅舍,一路上簡要介紹周圍環境。旅舍簡陋,但足夠應付當晚的需求。等一切安頓好後,指揮官和市長道別離去。
隊員們開始各自忙碌,或整理裝備、或盥洗,還有忙著自主健身的,而公爵則一頭倒在床上,瞬間進入夢鄉。至於隊長和博士,則在隊長寢室內繼續討論明日的任務安排,直到深夜,好為明日的行動進行最後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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