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依照雲朵頭像給的地址找到位於貝納維德斯夜城區的餐酒館。
夜城區雖然被稱為夜城區,但其實這裡在眾多店家燈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晝,還有本該只在早上營業的早餐店,到了晚上七點左右仍不見歇息的跡象,且進出店面的人潮絡繹不絕,彷彿此區從不存在「夜晚」的概念。
對於雲朵頭像約出來碰面,加百列一開始有些抗拒,畢竟為了防範惡魔隨時的侵擾,他的感知呈現半開狀態,因此人類的各種情緒到他那裡都會放大,這導致他不願意往來多人的場所。在學校當唱詩班老師則不會讓他有這困擾,因為聖歌能夠平穩學生們的情緒。
羅基爾自然曉得加百列的抗拒,因此提議讓他留守家中,但是想到不久前的惡魔襲擊事件,加百列仍然決定跟隨眾人去見掃魔組織的成員,畢竟多一個戰力多一分保障。
凡妮莎並不曉得雲朵頭像是何人,但既然會加入掃魔組織,想法絕對也會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因此凡妮莎要眾人做好心理準備。
站在餐酒館前的眾人,首先被它的招牌吸引過去:「一隻天使拿酒杯狂砸惡魔的腦袋」。
「真是大塊人心的招牌。」羅基爾說,語氣聽上去卻沒有任何激昂情緒。
「這是在暗示喝醉酒的人就像被惡魔附身嗎?」瑞米安問:「所以才需要天使……呃,教誨?」
「事實上,負責處理喝醉酒的人該是人間的警察。」加百列試圖導正正確的觀念:「天使不能隨意超出自己的責任範圍。」
「嘿,各位,我認為這只是一塊為了吸引客人的招牌,我們不需要那麼認真討論它。」凡妮莎快要聽不下去了,擔心離題的她趕忙說道:「蘭登應該快到了,我們不能讓他覺得我們很怪,雖然他應該也正常不到哪裡去。」
「的確。」不屬於在場四人的嗓音響起,有些沙啞,感覺是剛吃完一整包的洋芋片忘記喝水,而他的長相也跟聲音完全不搭:「比警察還要積極調查失蹤案,只有我們這些『怪人』才會做的事了吧?」
蘭登意外長得相當嬌小,而且還有一張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的稚氣臉蛋。如果蘭登沒有向他們搭話的話,瑞米安只會以為他是路過的鄰居小孩,完全不會想到他是這次調查團的一員。
「凡妮莎,妳的朋友們比我想像中的厲害多了。」蘭登看了一眼加百列和羅基爾,或許現在的他在心理讚嘆人類男性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完美的身材和臉蛋吧?又或者他開始在考慮如何讓自己長成令人怦然心動的模樣。「幸會,我是蘭登‧佩里,家住西區。那裏沒什麼,等你們無聊貝納維德斯的所有生活後,再去西區逛吧。」說完,蘭登伸出了手。
「幸會,我是羅基爾。」羅基爾依然使用著本名向蘭登介紹,並熱情地握住蘭登伸過來的手。「他是加維爾,這是我的小妹瑞米安,我們都是一家人。」
「酷,一家人都對失蹤案感興趣?你們沒加入掃魔組織實在太可惜了。」蘭登原本想繼續握加百列的手,但他輕輕皺一下眉頭避開了,瑞米安只好趕緊代替大哥將這場握手會辦完。「在這裡說話不好,我們進去『天使打惡魔』裡吧。我已經訂好包廂,保證我們接下來的對話足夠隱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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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登將一疊關於太日真主教會的資料放在餐桌上。
瑞米安被他大膽的行徑嚇了一跳,萬一服務生在這個時候進來點餐,豈不有很大機率被服務生當成怪人?要是他又把資料內容散播出去的話……
「瑞米安小妹,不用擔心,我有吩咐過除非我們按服務鈴,否則我們都不希望中途被打擾。」似乎看出了瑞米安臉上的焦慮,蘭登細心地安慰起她來:「我可是付了兩倍包廂的錢,我相信他們會很有耐心地等到服務鈴響起的那一刻。」
看不出來蘭登還是個有錢人。
聽到他這麼說的瑞米安確實放心不少,於是眾人一邊看著蘭登提供的資料一邊聽他說道:
「如果你們有看我傳給你們的新聞的話,應該對太日真主教會有一些了解吧?他們的信徒大部分都是十八歲到十二歲的青少年,只有少數介於二十歲以上。教主米蘭達‧埃索斯創立此教的年紀也不過二十五、六歲左右,加上他談吐幽默風趣且具備紳士禮儀,當時受到不少年輕人的喜愛,因此太日真主教會也被許多人鼓勵讓年輕人加入。但是後來此教會走向毀滅的過程你們也知道了,很多人都猜測教主是被惡魔附身了才開始歪出自己的教義,但我一直秉持著跟他們不同的想法──我認為米蘭達就是一名隱性的殺人偏執狂。」
「為什麼這麼認為?」加百列問:「你跟米蘭達打過交道?但你看起來挺年輕的。」
「網路上關於他的資料可不少,我是靠著已公開的資訊去了解他的。」蘭登說,並不覺得加百列的問題冒犯到他:「看過米蘭達的照片嗎?他其實長得不怎麼好看,身材也瘦小,而且還有一隻畸形的大拇指,因此我猜小時候的他一定受過不少嘲笑和欺負。當時警方調查太日真主教會的據點發現的屍體殘骸,經過比對後的小孩身分大多長相甜美,有的還是著名明星的小孩或是姪女姪子,所以我猜測米蘭達創立此教的目的,就是為了吸引年輕又貌美的信徒加入,再用各種理由將他們殘忍殺害以此洩憤。」
眾人仔細研究蘭登遞到眼前的米蘭達‧埃索斯的照片。
此張照片的時間是1995年,剛好是太日真主教會創立的年份。照片中的米蘭達頭髮稀疏,濃過頭的眉毛,看不出來究竟是睜開還是閉上的小眼睛,塌陷的鼻子,厚重的嘴唇,還有長在下巴位置異常顯眼、大概有雞蛋那麼大的黑痣。
米蘭達確實長得不好看,要不是蘭登前面有提到米蘭達的年齡,瑞米安可能會以為他是一名差不多五十多歲的大叔。
「但這不該成為他亂殺人的理由。」瑞米安忿忿地說道:「人類的外貌都是上帝預定好的,每個長相都有其用意。」
「如果米蘭達能像妳這麼想的話,太日真主教會就不會誕生了。」蘭登遺憾地說。
「我有個疑問。」加百列又說道:「如果米蘭達真如這張照片長得……特殊,他又有何能耐一下子吸收不下百餘的信徒?光靠幽默風趣的性格和紳士禮儀?總覺得有些牽強。」
「你懷疑他去做過整形?」羅基爾配合著接話,加百列嚴肅地點點頭。
「漂亮,米蘭達確實做過整形,這是他整形後的照片,也是他之後對外公開的一個新形象。」蘭登又不知從哪裡掏出另外一張米蘭達的照片放到眾人眼前。
瑞米安聽到身旁的凡妮莎倒抽一口氣,接著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驚呼:「我見過他!他就是出現在我們宿舍頂樓的那個怪人!」
「凡妮莎,妳確定嗎?」瑞米安問,恐懼一下子攫住她的喉嚨。想到凡妮莎曾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下跟殺人魔獨處她就不寒而慄,所幸凡妮莎當時對他有所警戒,才能夠在米蘭達反應過來前逃離。
「我確定!」凡妮莎激動地說:「雖然他本人跟照片比起來已有一些年紀,但我很確定他就是米蘭達!那個時候的他似乎很高興見到我,還說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話……總之,我們得馬上調查出被帶走的孩子去向,不能讓這殺人魔繼續殺人了!」
加百列和羅基爾迅速交換了一記眼神。
假使米蘭達能夠在不驚動管理員的情況下闖入女子宿舍,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米蘭達已完全是惡魔的人,這已經超出人類可以應付的範疇了。
「別急,我們不就是為了這件事而聚在一起嗎?」蘭登大概是現場最冷靜的人了,揮揮手示意凡妮莎坐回椅子上:「而且,開車載走小孩的不是一個不修邊幅的大叔嗎?人類的外貌不可能一直變來變去吧?搞不好你見到的米蘭達跟這件事沒關係?」
「但是載走一整車的小孩就已經很不對勁了!」
「我知道,所以我有個引狼出洞的妙計。」蘭登眨眨他翠綠色的眼眸:「讓我們成為『信徒』,太日真主教會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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