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米安和凡妮莎持續朝著山林更深處前進。
一開始,她們還有些迷失方向,畢竟史蒂文只說了「山崖下」,來不及說出更具體的地點,她們就跟史蒂文分離了。
瑞米安不確定史蒂文會不會趕來,可是就又擔心疑似跟惡魔有關的他,如果真的趕來儀式現場,會不會轉而協助五階惡魔對抗自己?這樣她絕對沒有勝算!
儘管她還不是很清楚史蒂文的實力,但她確實被五階惡魔重傷過一次,如果這次她又戰敗的話,凡妮莎可能又要再一次陷入危險……
她不確定自己距離護魔教派地點有多近,因為運用天使之心聯絡加百列他們的話,可能連帶吸引潛伏在附近的惡魔。或許他們的階級沒有那麼高,但是同時一擁而上的話她還是會吃不消的,可是她又開始擔心打不過五階惡魔……
就在瑞米安苦惱之際,她感覺到身旁的凡妮莎握住了她的手。
「不用擔心。」凡妮莎說,臉上揚起淡淡的笑容:「不過只是惡魔而已,妳不是有上帝嗎?」
這番話讓瑞米安「驚醒」過來。
是啊,雖然她還不夠成熟,但她的力量好歹是上帝賜予的,再怎麼樣也得拚盡全力保護好凡妮莎,讓她可以順利帶著劉易斯他們逃走!
於是瑞米安振作起精神,腳步不自覺加快。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不遠處疑似有大量的人影竄動。意識到可能是護魔教派地點,瑞米安和凡妮莎互望一眼後,下定決心衝上前去查看,結果就看到三、五人將被五花大綁的劉易斯架著,強迫給他灌入足以在一天內奪命的惡魔之血!
「住手!」瑞米安想也沒想就跳出去,後背隨即張開雪白的天使羽翼,手上的長劍發出白光,刺向其中一人。
如果加百列在這裡的話,大概會斥責她的莽撞,畢竟她沒有摸清這些蒙面之人究竟是人類還是惡魔,這樣貿然行動只會暴露她身為天使的身份。
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她再不行動的話劉易斯很可能會死!
幸好,當她的劍刺中其中一人時,對方隨即發出人類絕對發不出的高亢慘叫,爾後在聖光的照耀下化成一縷黑煙,證明他是惡魔。
其他蒙面人見狀,紛紛掏出手中匕首、棍棒等武器與她纏鬥起來,可他們通通不是瑞米安的對手,很快都在她的劍以及聖光下化為烏有。
儘管她殺掉的這些惡魔都挺低階的,但還是給了瑞米安成就感,因此她轉身面對仍然一動不動站立在蠟燭圈內的華麗男子時,氣勢明顯提升不少:
「你鬧夠了嗎,布蘭維爾教主?」
布蘭維爾教主低頭看一看躺在石板上的安莉亞以及麗貝卡,笑了:「妳覺得呢,小天使?」
他的烏鴉頭權杖突然朝著地板敲一敲,大量的黑煙隨即從安莉亞以及麗貝卡身側竄出,打算將她們一舉吞噬!
他打算帶著她們逃走!
意識到這一點的瑞米安趕緊揮動翅膀衝上前去,但就在此時她感覺到周圍颳起不尋常的陰風,巨大的黑暗能量亦從這些陰風中釋出,一鼓作氣從四面八方朝著她一人襲來!
難不成是五階惡魔本人!?重傷她的只是他的分身,現在她要面對的就是本人嗎?
瑞米安非常清楚包圍自己的黑暗能量非常強大,甚至強過於她,她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上次沒能殺掉妳,沒想到妳這次倒主動送上門來了。」五階惡魔的聲音響起,迴盪在這片山林中,瑞米安竟默默希望哥哥們可以因著他的聲音找上門來。「怎麼?想清楚墮落成惡魔,成為我們的一員了?如果妳現在投降的話,我可以保證不讓妳痛苦,也可以保證放妳的人類朋友離開,而且我還會為他們解除體內的惡魔之血……怎麼樣?這個交易還不錯吧?」
瑞米安看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劉易斯他們,竟對惡魔的話有一些動搖。
如果她的投降真的可以換來凡妮莎他們平安,那她……
「瑞米安!」凡妮莎不顧瑞米安先前對她的吩咐,跳出來現身在惡魔們眼前:「不要被惡魔蠱惑了!妳可是天使,應該比我更懂得惡魔的伎倆吧!」
「凡妮莎,妳……!」瑞米安確實清醒多了,但她是被凡妮莎「嚇」醒的。
「唷,這不是先前喝下我惡魔之血的人嗎?居然沒事?看來『那一位』幫助了妳呢。」五階惡魔很快把注意力放到凡妮莎身上,原本包圍住瑞米安的黑暗能量通通往凡妮莎身邊聚攏。「話說回來,妳身邊居然被安插那麼多的天使,有點意思,讓我看看妳究竟有何價值吧!」
「不准傷害她!」
儘管瑞米安眼角餘光瞄到安莉亞和麗貝卡要被布蘭維爾教主帶走了,但她心一橫,決定要先保護凡妮莎。
再怎麼樣凡妮莎都是她此次下凡人間的任務,她絕對不能失敗!
「呀啊啊啊啊!」
瑞米安傾盡全身的天使之力,將自己完全籠罩在刺眼但又充滿能量的聖光之中,感覺到自己的肉體出現難以忍受的刺痛感,該是快要撐不住天使之力這般的傾巢而出。
她不確定凡妮莎若是見著了她的靈體,會不會出現什麼嚴重的後遺症?
米迦勒曾經說過,若要來到人間與人類接觸,最好都要穿上屬於人類的肉體,免得他們承受不了天使本身的聖光,除了達不到接近人類的效果,還有可能在他們的記憶深處種下不該種的東西。
但現在的她──也只有她,必須得透過靈體才可以跟五階惡魔抗衡了!
「沒必要如此。」
史蒂文的嗓音悠悠飄過。
「聖凱薩之魔,現在實力很弱。」
瑞米安匆匆一瞥傳來史蒂文聲音的方向,但她來不及確認史蒂文確切的位置,就聽見聖凱薩之魔的怒吼:
「史蒂文,我都知道了,你背叛我們惡魔了對吧?等處理掉這隻小天使,我再回頭送你上路!」
史蒂文果然跟惡魔有關!
「背叛?」面對聖凱薩之魔的指控,史蒂文只是淡淡說一句:「我從以前就沒跟人合作過,少自以為是。」
「你……!」
趁著聖凱薩之魔因著史蒂文的話語分心的時候,瑞米安利用自己的「守護之瞳」找到聖凱薩之魔暴露出來的核心,將凝聚大量白光的劍猛力刺入!
一時恐懼,她都忘了,學院的天使老師們都有教過,每個惡魔都有自己的弱點。雖然愈是高階的惡魔愈難發現他們的弱點,可一旦暴露出來,那麼就跟殺掉低階惡魔一樣輕而易舉!
「呃啊啊啊啊啊──」核心被瑞米安一劍刺穿,聖凱薩之魔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
瑞米安以為結束了,正要鬆口氣時,卻聽聖凱薩之魔說道:「教主……給我力量……把你的力量給我!」
「什、什麼?」布蘭維爾教主似乎比瑞米安還要震驚:「大人……不對,至高無上的君王啊,就算我把力量借給您,您也未必……」
「少廢話,我這是命令,給我!」
未等布蘭維爾教主答應,聖凱薩之魔一口氣鑽入教主的體內。瑞米安和凡妮莎看著他不斷在原地踏步,瘋狂揮動衣袖,似乎想把聖凱薩之魔逼出來。但惡魔似是嫌他煩了,竟讓他兩眼翻白,接著不斷渾身抽搐,最後五官大量冒出鮮血,就這麼以站姿的方式被惡魔奪去性命。
這或許就是人類常說的:自食惡果吧?
「哼,沒想到妳這小天使力量不怎麼樣,卻可以看穿我的核心……」不久,一動也不動的布蘭維爾教主開口說話,但出來的是屬於惡魔渾厚的聲線,再也不是中年男子有些粗啞的嗓音。「但也算是我大意了,讓妳抓到我的弱點,可是現在我又有全新的肉體,可以無後顧之憂將妳殺掉!」
說罷,布蘭維爾揮動手中權杖,竟有大量的低階惡魔朝著瑞米安和凡妮莎的方向襲擊而來!
瑞米安反射性就是擋在凡妮莎面前,持劍揮砍這些惡魔,但她聽到身後凡妮莎傳來一聲尖叫!
「不要!放開我!」
瑞米安一回頭,就看到不知從哪裡出現的漆黑手臂抓住凡妮莎的腰部,將她迅速帶往深山之中。
瑞米安正想追上去,就看到漆黑手臂之後竄出赤紅色的光芒,卻沒有傷及周遭的任何植被。此光芒的能量強大而溫暖,更重要的是,瑞米安從中感受到令她心安的氣息。
「嘖、終究還是趕來了嗎?你們這些天使真是陰魂不散!」聖凱薩之魔似乎也認出了這道赤紅光芒,操控著教主的軀體靠近躺在地上的安莉亞以及麗貝卡。「既然如此……就也把妳們的力量獻上吧!」
「不可以!」瑞米安持劍衝上前去,但是有人……不,兩個人同時擋住了她的去路。
「妳去救凡妮莎吧,這裡交給我們!」一人的背上有著兩對金黃色的羽翼,與他手中金色的長槍相呼輝映,耀眼動人。
「換了新軀體的聖凱薩之魔有些危險,超出妳的能力範圍,因此接下來妳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凡妮莎。」令一人背上則是有著讓人望而生畏的三對赤紅羽翼,劍尖直指布蘭維爾教主,也就是聖凱薩之魔本人,發出強烈的赤紅光芒。「不許失敗。」
「遵命!」看到兩位哥哥及時出現,瑞米安開心極了,但她很快又讓自己回歸認真模式,轉身去追將凡妮莎抓走的漆黑手臂,那應該就是聖凱薩之魔的另一分身。
瑞米安一走,聖凱薩之魔發出一聲嗤笑:「讓你們的妹妹去對付我的分身?看來你們對她挺信任的啊。」
「是啊,我們天使就是這樣信任彼此的,哪像你們互相利用又互相殘殺!」羅基爾毫不客氣開嗆起來:「少廢話啦,你是覺得打不過我們,才用聊天拖延時間嗎?」
「呵、明明一個熾天使一個權天使,卻得聯合起來對付我,不覺得丟臉嗎?」聖凱薩之魔一邊說又一邊釋出黑暗能量,讓距離他最近的安莉亞以及麗貝卡臉色更加痛苦,羅基爾聽了更是直接爆氣:
「蛤?聯合?對付你這種小瞜囉沒必要好嗎?」
「羅基爾,勿讓惡魔攪亂心緒,按照計畫行事。」加百列在一旁提醒,紅髮男子頓時大嘆一口氣:
「行行行,我殺惡魔,你救人,好計畫!」
說完,兩位大天使交換一記眼神。
加百列迅速收起翅膀的同時,羅基爾的長槍挨近聖凱薩之魔,一陣俐落的舞槍將惡魔逼退,同時將他們倆的距離與加百列以及兩位學生拉開。
意識到他們倆的計畫,聖凱薩之魔本想藉機重傷專注治療安莉亞他們的加百列,但羅基爾的金黃長槍完全不給他分心的機會。
「看哪裡啊?老子很久沒打架了,心情超爽的,不要讓老子失望啊!」
羅基爾用著天使絕對不會用的語氣說著話,臉上如他所說正洋溢好戰的笑容,金黃長槍不斷針對惡魔的弱點突刺,好幾次他稍早前受損的核心就要這麼被破壞殆盡。
該死的,他這是小看權天使了?為什麼他好像早就看穿自己核心的位置……
沒錯,他會戰敗,以他現在的等階絕對打不過大天使。
只好……
布蘭維爾教主的瞳孔突然發出紅色的光芒,感受到一股異樣的羅基爾趕忙回頭提醒加百列:
「小心,是陷阱!」
不用羅基爾提醒,加百列就已經感覺到安莉亞和麗貝卡兩人身體不太對勁,但他沒有因此收住往她們體內注入治癒光芒的掌心,而是努力與即將衝破她們身軀的強大力量抗衡。
「你現在在看哪裡啊?」聖凱薩之魔將羅基爾說的話還回去,手上沾滿濃厚黑暗能量的權杖差點就要打中權天使的胸口,被他緊急地用長槍隔開,隨即聽見加百列喊道:
「不要分神,專心應戰!」
儘管心繫加百列那裏的情況,但確實現在分神的話危險的就是他自己了,搞不好還會連帶害到加百列。
羅基爾心一橫,臉上笑容歛起,取而代之步入所謂的「戰神模式」,將自己的目標完全鎖定住眼前的五階惡魔。
他剛剛說了,天使們是建立在互相信任上。
而現在,他要實踐!
確定羅基爾沒再分神這裡後,加百列從一開始對兩名學生體內力量的試探,變成了進攻。
他雙手同時探入安莉亞和麗貝卡的胸口,將兩隻不斷扭動著的腥紅惡魔抓了出來。
就是它們在凌遲著她們的軀體,因此加百列也沒在客氣,喚出自己的赤紅之劍,準確將腥紅惡魔的核心刺穿,讓它們炸裂成大量紅煙。
這個紅煙也是有問題,但加百列都已做好準備,讓安莉亞她們都被自己的聖光籠罩,不至於受到二次傷害。
解決完棘手的腥紅惡魔後,加百列終於可以專注治療安莉亞她們的傷勢。
羅基爾和聖凱薩之魔這邊也很快分出勝負。
專心對付五階惡魔的羅基爾很快就把他的核心抓出來,再切個四分五裂。這樣還不夠,他還用腳再把這些核心踩得更碎一點,直到五階惡魔的氣息徹底消散,他才善罷甘休。
失去聖凱薩之魔掌控的布蘭維爾主教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屍首。
「呼,搞定!」羅基爾回頭望向加百列時,發現金髮男子剛好也站起來。「你那邊怎麼樣了?」
「很順利。」加百列說,但他邁步時忽然有些踉蹌,羅基爾趕緊衝上前去扶住他:
「喂喂,沒事吧?該不會真被那惡魔的陷阱傷到了?」
「……沒事,只是安莉亞和麗貝卡的情況很不穩定,不小心用了太多的天使之力,肉體不堪負荷。」加百列說,說話平靜,臉色有些慘白,但他的藍眸接著鎖定住同樣倒在地上的劉易斯。「還有一個人……」
「不要勉強啊,你倒下的話我和瑞米安會很困擾的。」羅基爾說,但加百列搖搖頭一直強調沒事,接著蹲到劉易斯身旁繼續進行治療。
擔心加百列會突然昏倒,羅基爾只好緊緊跟在他的旁邊,同時也在心裡為瑞米安祈禱她那邊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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