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米安和凡妮莎向宿舍管理員告知今晚不會回到宿舍後,她們倆便一起搭乘加百列的車往無名社區移動,也就是瑞米安一家人如今住的地方。
一整天下來,凡妮莎仍然對夢中的溫蒂妮和在宿舍頂樓遇上的神秘男子耿耿於懷,因此完全無法對即將到來的新生活動起半點興致。一個巴掌拍不響,無奈的瑞米安就這麼脫口而出:
「或許我的大哥有辦法解決妳的疑慮。」
雖然她說出這話的瞬間就摀上自己的嘴巴,可是無論怎麼想終究還是來不及了,因為她看到眼前的紅捲髮女孩眼睛一亮:
「你們一家人果然都是……!」
「噓!」由於她們倆還在宿舍的房間,瑞米安趕緊做出噤聲手勢要凡妮莎不要聲張,她對宿舍的隔音效果一向沒什麼信心。「我的哥哥們其實都還不知道我身份曝光的事,所以我大概知道他們會有多生氣……但比起被他們責備,我更不希望看到妳煩惱,所以等一下向我大哥提出幫助的時候,妳盡量委婉一些……」
「我知道了,瑞米安,不會增加妳額外的困擾。」凡妮莎向她保證,但又忍不住好奇心問道:「我可以先問問……妳的哥哥們都是什麼樣的天使嗎?」她問出這些問題時幾乎變成了氣音,瑞米安忍不住被她逗笑,但也配合著用氣音回答:
「我的大哥是熾天使加百列,二哥則是權天使羅基爾。」
「加百列!?」凡妮莎用氣音大叫,興奮之情全寫在臉上,看來只要是信奉上帝之人,對這位天使的名都不陌生。「他就是向聖母瑪利亞宣告會誕下聖子的那位天使嗎?就是他本人?」
「呃……對。」瑞米安有些尷尬的承認,默默祈禱大哥等等對自己的訓斥可以不用太久。
「那羅基爾呢?我好像未曾在《聖經》裡讀過他的事蹟……」
「可能在那個時代我二哥鮮少下凡人間吧?關於他的事蹟自然就少了。像我也沒有呀,畢竟那個時候的我似乎還沒『出生』……」瑞米安說,趕緊轉移話題:「哎呀,反正妳等等見我大哥的目的就只有『了解溫蒂妮說的話』和『神秘的男人』這兩件事,千萬不能纏著他問些有的沒的。別看我大哥平時對學生都挺和善,他脾氣可倔的嘞,等等我若是被他唸得沒完沒了記得幫我說話啊。」
「我知道了。」凡妮莎忍不住失笑,看來瑞米安真的很怕那位熾天使呢,又或者只是趨於一種尊敬吧?
兩人談妥後,瑞米安便發訊息給加百列說凡妮莎最近遇上一些怪事,或許他可以幫忙解決。一開始加百列只是『已讀』她的訊息,並沒有馬上回覆她,瑞米安就猜想她的大哥恐怕知道一些端倪了,而他接下來的回覆證實了她的猜想:
『凡妮莎也要一起?』
『對。』短短一個字,卻讓瑞米安回得提心吊膽。
又是一場沉默,兩名女孩都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
如果加百列拒絕幫忙的話,她們可以找誰呢?
『我知道了。』所幸加百列最後是這麼回覆她們:『十分鐘左右,出來校門口等我。』
十分鐘後,瑞米安和凡妮莎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搭上加百列的車。
一路上車內的三人都沒有說話,彷彿車子被安裝了「如果說話就會爆炸」的炸藥,因此儘管彼此心中有諸多宣之於口的話,又只能將其強硬地塞回內心深處,任憑令人窒息的沉默不斷蔓延。
加百列來接瑞米安和凡妮莎的時候,臉上是面無表情的,讀不出他究竟是怒還是悲,但還是非常紳士地幫兩位女士拉開車門,看著她們倆一一在座位上坐好後,才駕車平穩地往郊區的方向移動。
瑞米安很討厭現下的氣氛,面對自家人不該是這樣才對,於是她決定鼓起勇氣打破沉默:「大哥,我……」
「我都知道了,瑞米安。」意料之內的回答,瑞米安卻完全沒有鬆口氣,但加百列繼續平靜地說著:「在人間,我們會遇上許多不得已的事,妳會曝光只是早晚問題。」
「可是,我背棄了我們之間的約定……」瑞米安有些沮喪,她還期待著加百列會對她訓斥一番,至少證明她在如今的團隊還有一份價值,而不是像是間接放棄她的「包容」。「一直以來,你們都把自己的身份藏得很好,而我卻曝光了,連帶你們都……」
「讓守護對象知道我們的身份並不會影響我們的任務。」加百列說,車子此時停在由黃轉紅的號誌燈前。「若是其他人,妳就必須深思熟慮可能的後果了。」
「……」
又是一陣沉默。
擔心兄妹二人的關係可能撕裂,凡妮莎準備開口說些什麼時,加百列又繼續說道:
「瑞米安,妳希望我罵妳?」
「當然!」就像是被提醒到了什麼,瑞米安頓時激動地說:「你來接我們的時候,我還期待你會生氣,會唸我怎麼那麼不小心,為什麼盡破壞一些規矩!但這些你通通都沒有,就是一直很平靜地跟我說話,這讓我反而更擔心、更難過,會讓我亂想你是不是不希望跟我一起出任務了!但我不想要離開你和二哥……雖然天國的生活很自由釋放,可是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相信如果是上帝,祂也不會為了這種小事罵妳。」
「小事?我身份曝光了耶!」
「妳那是逼不得已。」
「我連你們都……」
「瑞米安。」加百列的語調忽然變得嚴肅,凡妮莎感受到周圍的氣場有一瞬間的變化,接著她好像看到幾縷黑影迅速往車的兩旁退散,車內壓抑的氛圍亦隨著黑影遠離逐漸緩和。「不要忘記妳是天使,憤怒會導致妳被不乾淨的東西吞噬。」
「我……」瑞米安想要生氣,但發現自己竟然怎麼氣都氣不起來。
不對啊,加百列沒有生氣沒有罵她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她還希望大哥跟自己吵一架呢?
「看來纏上凡妮莎的『怪事』有些按捺不住了。」加百列說,燈號此時轉為綠燈,車子又繼續行駛在沒有任何車的道路上。
沒錯,現在時間晚上六點左右,應是車流量最大之時,卻不見任何一台車出現在他們周遭,就算他們的目的地是郊區也太詭異了。
「是不是有東西……跟著我們?」凡妮莎試探性地問,很擔心是不是就是在頂樓遇上的神秘男子在搞事,就算知道了瑞米安和加百列都是天使,她仍不希望這兩人為了自己受傷。
「跟了一段時間。」加百列說,語氣上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彷彿只是在聊隔壁鄰居家的頑皮小孩。「但對方似乎還沒下定決心,所以又離開了,不過妳遇上的事情仍得盡快釐清才行,這段時間妳們倆都暫時跟我們住一起吧。」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ydNnk2yGc
不遠處的屋頂上,兩道人影默默注視著老舊的汽車緩緩駛離。
汽車一離開他們的視線,整條馬路又恢復車水馬龍的盛況,更加驗證了稍早前確實發生一小段離奇的插曲。
但這段插曲的結局令其中一人不太滿意。
「你為何收手?明明就快要成功了!」
蹲在地上、打扮就像是小混混的青年憤怒地叫囂,但站著的男人只是將一隻手揹在身後,悠然地說道:
「我剛剛只是試探,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若貿然出手的話,我們倆現在已經死了哦。」
「蛤?你不會要說那死老太婆的孫女有什麼隱藏力量吧?」
「不是她。」男子說,拋給小混混青年一記「你能不能有點見識」的眼神。「她身邊似乎安插了一位不太好對付的傢伙,但那傢伙的底細我還來不及摸清,所以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不是吧?那我拚命找材料幫你架設結界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確實是白費力氣。」
「混蛋!下次敢再捉弄老子,老子一定弄死你!」
ns18.191.156.3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