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課程過去了,瑞米安卻愈發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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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人類的大學生活都要一直跑不同的教室,但其中不乏固定班底,也就是說麗貝卡和劉易斯上午的課程瑞米安都有見著他們倆,唯獨不見凡妮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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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導師羅蘭詢問凡妮莎是否有向她請假離開學校,卻得到羅蘭一臉驚訝地回覆:「我以為她這一上午沒來,都是因著身體不適在宿舍休息呢,難道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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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的回覆讓瑞米安察覺事情不太妙,但她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妙,只好趕緊打電話給加百列:「喂?哥,凡妮莎好像不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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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電話另一頭的加百列聽起來很冷靜:『確定她不是只是請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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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說凡妮莎沒有找過她,她也以為凡妮莎身體不適在宿舍休息……」瑞米安頓了一下,腦袋忽然浮現凡妮莎跟清潔工對話的過程,以及她試圖隱瞞清潔工跑來她們宿舍的冷漠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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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遠不會忘記被惡魔控制的清潔工襲擊了她守護對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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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將這些全數導向羅基爾去調查時發現的那座詭異至極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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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凡妮莎被那座村莊的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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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類或許還無法做到在她眼皮子底下直接把守護對象帶走,但如果是惡魔的話絕對辦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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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的瑞米安馬上對加百列說道:「我擔心凡妮莎去了那座村莊,我們必須得去那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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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以什麼作根據的?親眼看見?』加百列問:『妳必須完全確定我們才能前往那座村莊,否則就是怠忽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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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曾經跟清潔工對話過,而且她隱瞞了清潔工跑來宿舍的過程,清潔工又是被惡魔所控制,如今發覺最多惡魔氣息的地方不就是那裏嗎?難道這樣還不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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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想說,清潔工來自那座村莊?』加百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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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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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妳這麼說毫無根據,清潔工難道親口跟妳說他來自那座村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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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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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以先冷靜下來吧,過度緊張會影響妳的判斷能力,搞不好凡妮莎真的只是回家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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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對於加百列的悠閒自在感到不滿,瑞米安沒有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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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掛斷了電話,抬頭望向高掛於天的豔陽,它的熱氣並沒有因此驅散隱約釋出的恐懼帶給瑞米安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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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去那趟村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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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凡妮莎真的在那裡,她遇上危險的話自己還有機會保護她,瑞米安就怕說無法好好盡到守護天使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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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願被加百列指責,她也要確保凡妮莎真的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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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的她,動身前往羅基爾提及的那座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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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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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魔教入教儀式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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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教派成立於2000年,打著為了不讓這世界上孤單的人感受到絕望,故決定用某種儀式將人類的靈魂抽取出來,之後再呼召偉大的聖凱薩之魔,用他的力量為這些孤單人類的靈體施加「絆印」。一旦「絆印」施加成功,聖凱薩之魔就會分裂出好幾個分身跟在這些人類身邊,伴隨著他們再也不讓他們感到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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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讓靈魂在人仍然存活的情況下脫離肉體,這很顯然的已經違反道德,因此護魔教在被一些內部人士揭開後,網路上便大肆宣傳他們入教儀式的過程,以及有多少人在儀式進行中喪命或發生癲狂等等,各式各樣的負面聲浪如洶湧的浪潮襲向護魔教。最後,在媒體爭向報導以及政府下令禁止此項宗教活動後,護魔教從此銷聲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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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護魔教表面上是銷聲匿跡了,可部分信徒仍是以偷偷摸摸的形式到處設立據點、傳教,有的甚至還混入校園、公司、教堂等等,不斷從裡面拉攏在這世界上感到孤獨之人。通常,沒有一個人敵得過他們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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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徹底根除這些邪教,部分膽大的青年會混入這些群體,將他們的據點還有內部情況一一爆料到網路上。這些青年自稱,他們的心智非常強大,不容易被進行中的邪惡儀式影響,因此自願加入「掃魔」的行列。他們此番冒險的做法,的確有些成效,有的邪教真的在他們的搗亂下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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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護魔教不減反增,而且還威脅到了瓦倫尼亞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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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員之一清潔工萊納,就是找上了凡妮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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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凡妮莎剛好就是「掃魔」青年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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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夠更好融入護魔教,凡妮莎答應參加萊納的邀約,並打算在周二凌晨兩點前往他們的據點,因此凡妮莎用了一些手段躲過舍監的監察,讓身為男性的清潔工可以在瑞米安回來前,待在宿舍先告訴她一些護魔教內部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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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當天早上,萊納忽然喪失理智對她發動攻擊,要不是瑞米安及時趕了回來,她恐怕就得那麼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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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這個經歷,凡妮莎更不敢讓瑞米安陪同自己前往「掃魔」。雖然她不是很清楚瑞米安的家庭背景,但她似乎有很愛她的哥哥,那麼她更不應該把瑞米安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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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最愛她的奶奶已經去世,凡妮莎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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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的她,思緒剛好被前方傳來的尖叫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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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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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膝跪在地上參與這場入教儀式的準信徒身軀不免一顫,但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究竟發生什麼事,因為教主布蘭維爾在儀式開始前,不斷警告他們無論儀式進行得怎麼樣,都必須一直保持低頭的狀態,否則有可能觸犯到聖凱薩之魔的尊嚴,再也無法得到他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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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世界上受盡孤單的準信徒自然是聽命教主的話,不願意就這麼錯過能夠得到強大惡魔的日夜相伴;但他們同時也清楚,儀式過程中一旦失敗了,自身不是徹底死去,就是永遠陷入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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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有此番風險,為何這些準信徒仍是決意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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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他們不曉得這世界上有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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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凡妮莎所臆測,至於這些準信徒內心是如何想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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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莫慌。」在這陣淒厲的慘叫過後,教主布蘭維爾才出聲解釋:「這是儀式進行中的必要過程,算是跟聖凱薩之魔的一場『連結』,連結過後便是跟聖凱薩之魔締結羈絆的『絆印』。看,我們的第202位教友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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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按照教主的指示抬起頭來,看到站在一圈蠟燭當中的青年渾身顫抖,嘴裡念念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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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的聖凱薩之魔。」布蘭維爾舉起他手中烏鴉頭做裝飾的權杖。「此人是否值得接收您的絆印?若值得,請讓烏鴉頭旋轉三次,若不值得,請告知我下一個欲接收絆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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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全都屏氣凝神地看著教主手上權杖烏鴉頭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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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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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分鐘的過去,對於正在進行儀式的青年來說,便是一場無聲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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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到了將近十分鐘的時候,權杖上的烏鴉頭終於高速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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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不是只轉「三圈」,而是「高速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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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布蘭維爾似乎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發展,嚇得差點丟掉手中的權杖,只得緊握杖身不在此時失了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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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嘻嘻……」原本在念念有詞的青年突然發出像小孩子般的笑聲。「你……想讓聖凱薩王子陪伴你,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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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甫落,青年的身體猛地往後仰,足足彎成了180度的角度,在場的每個人都可以清楚聽見每根脊椎斷裂的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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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七孔皆噴出了濃稠的血液,留下讓人毛骨悚然的猙獰笑容,就此慘死於來路不明的惡魔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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瀰漫恐懼的寂靜籠罩住在場所有參與儀式之人,包括凡妮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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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以為,這次的「掃魔」活動雖然還會像前幾次那樣有一定風險在,但仍然可以在她利用各種儀器的爆料下,徹底杜絕邪教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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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正在進行儀式之人,在她眼前活生生被一股超自然的力量奪去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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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摀上欲發出尖叫的嘴巴,看著布蘭維爾教主緩緩放下手中的權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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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離目睹一名準信徒當場死亡,布蘭維爾教主臉上非但沒有露出懼色,甚至還以毫無情感的語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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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他沒能成為第202位教友。在場的摯友同胞們,你們有誰想要填補這個空虛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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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一致低下了頭,沒有人敢應予,但也沒有人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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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不確定藏匿在自己面具內的微型攝影機是否有錄到青年慘死的過程,但她也不敢取下面具確認,只能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聲降到最低,不讓教主布蘭維爾有注意到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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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或許是自己心虛的氣息過於高調了,教主布蘭維爾直接繞過同凡妮莎一樣雙膝跪在地上的準信徒,來到了一頭紅色長捲髮的她面前,開口道:「妳,就在剛剛被聖凱薩之魔欽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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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凡妮莎被嚇了好大一跳,但她盡力保持冷靜:「不好意思,我剛剛想到我家裡還有一些事情,能不能等我處理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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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聖凱薩之魔的『絆印』附加在妳的靈魂上,那麼,他就會為妳處理所有事情。」布蘭維爾說:「等等,妳剛剛提到了『家裡』……根據我們教派的『經典』解釋,孤單之人不應心繫家裡之事,否則妳來到這裡形同欺騙,畢竟有家人陪伴是多麼讓人感到忌妒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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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其實也可以這麼做的,心繫家庭。」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凡妮莎平靜地說出接下來的話:「當上帝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也賦予人們家庭,因此我們有那個義務讓家庭變得更好。事實上,沒有人是孤單的,上帝並不希望我們孤單,只是因著我們失去了仰望神的機會,我們才會覺得自己孤單,連帶跟著冷漠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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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為何在此?」布蘭維爾冷漠地問:「這裡是孤單之人的家,妳說這些話是在侮辱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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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很孤單。」凡妮莎抬起頭來,以著戴上惡魔面具的臉面對教主,因此沒有人知道她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父母長年不在家,最愛我的奶奶跟著去世,奶奶那邊的人又不太願意收養我,我只好靠著父母每個月從國外寄回來的生活費過活……除此之外,學費之類的開銷都是我一人打工賺的,你們說……我能不孤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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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維爾教主沉默了一下,說:「妳的確很孤單,難怪聖凱薩之魔會欽點於妳,既然如此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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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準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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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即刻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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