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一整個上午的課程後,瑞米安和凡妮莎一起到食堂享用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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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段的食堂往往是最多人的,因此瑞米安和凡妮莎光是找到座位就耗費一段時間。慶幸的是,她們倆找到的座位對面就坐著熟識之人,對方也在看到兩名女孩後露出大大的笑容,潔白的牙齒一下子成為他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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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兩位小美女,我有這個榮幸跟妳們一起用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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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找到的座位剛好可以一次坐足四人。也就是說,這個座位除了瑞米安、凡妮莎以及劉易斯三人外,還坐著第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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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個人從頭到尾埋頭苦吃,因此瑞米安對他的第一印象,除了他留著一頭及腰的黑色長髮外,就是特別會吃。在劉易斯跟她們倆打招呼的時間裡,他已經兩碗飯下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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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反正也沒有其他位置了。」瑞米安說,結果惹得劉易斯露出一張喪氣臉,說話還帶有哭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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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的意思是說,如果有其他位置就不會坐這裡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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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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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開玩笑的。來吧,坐下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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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就隱約察覺劉易斯的性格不太正經,但被他耍了一下仍是讓瑞米安感覺微妙。幸好,天使的實質讓她很快就不去在意這種細節,拉著凡妮莎就在劉易斯對面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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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的午餐只吃三樣清淡的蔬菜、一碗飯,外加一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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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人間的第四天,瑞米安仍是不敢碰半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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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還在天國生活的時候,根本沒有吃下過任何來自鮮活生命的東西。更準確的說法,就是天使們其實都不太需要進食,而且他們也不會生病;就算真的「生病」了,也是因著被惡魔的邪惡能量汙染,但通常只要經過大天使拉斐爾的治療就能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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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現在「不是」天使,而是一名「人類」。人類要想持續活動且保有健康的身體就得進食,而且他們傾向食肉,食肉能夠使他們變得更加強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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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明白自己的人類軀體很需要吃一些肉類,但一想到這些肉類的來源,她就變得沒什麼食欲了,只得透過來自於動物的附屬品來為自己補充些許所需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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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人類之間似乎還流行一種吃素的文化,所以瑞米安這樣搭配午餐劉易斯和凡妮莎都沒有說些什麼,劉易斯頂多只是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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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妳太瘦了,應該多吃一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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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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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怎麼夠?這樣妳也很快就餓了。不然我把這根香腸分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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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我已經很習慣這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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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易斯準備把香腸遞給瑞米安,但被凡妮莎用叉子半路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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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不吃的話,我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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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易斯愣愣地看著為人冷漠的凡妮莎豪邁的大口咬下香腸,順便評價「好鹹」二字,並拿起左手邊的水杯大口灌水,一臉痛苦地將剩下一半的香腸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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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慷慨「拯救」自己的凡妮莎,瑞米安心裡滿是感激,這也間接說明了她們倆的關係確實有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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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吃向豪邁的女孩子我雖然見過不少位,但能在一分鐘內解決掉麥菲尼拉製作以及烹飪的香腸的,凡妮莎是第一個。」劉易斯說,引來瑞米安極大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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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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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菲尼拉,這座食堂的主廚。」劉易斯突然壓低音量,一副準備道出見不得人的秘密的樣子:「聽說,麥菲尼拉連個烹飪考試都沒通過,但因著她跟校長是親屬關係,所以校長讓她留在食堂為學生們準備餐點。神奇的是,她在瓦倫尼亞大學服務已有十幾年的時光,期間都沒有傳出有任何學生吃了她的餐點就生病的事情,所以對於校長在她身上的『特權』都沒有人有意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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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煮的香腸……好鹹。」凡妮莎吐了吐舌頭說:「我以為我在吃香腸形狀的鹽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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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就是麥菲尼拉的特色,喜歡把肉類做得重鹹。」劉易斯說:「有些學生就是因著這股『鹹』味,全都成了麥菲尼拉的忠實粉絲,不然這座食堂早就沒人來吃了。妳們看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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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易斯指了指在瑞米安她們右後方的餐桌。對方有三個人,他們的餐盤上都堆滿了肉,沒有任何一根綠色蔬菜的影子。更讓瑞米安驚訝的是,吃這些重鹹肉的都是女孩子,而且身材相當苗條,讓她對於人類的肉體極限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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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人的胃已經跟正常人不同了。」凡妮莎說:「但我想當正常人,所以下次別再給我們吃食堂的肉類製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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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出來凡妮莎有些生氣,劉易斯語氣真摯的道歉:「抱歉抱歉,本來我也是逗瑞米安玩的,誰叫妳真拿去吃了……不過我發誓,我不會再拿這件事跟妳們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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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易斯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他此番開玩笑的舉動,極有可能讓瑞米安的肉體起了不尋常反應,幸好凡妮莎適時地阻止了不好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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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成功「逃過一劫」的瑞米安決定轉移話題:「話說回來,麗貝卡怎麼沒跟你在一起呀?你們倆不是形影不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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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史蒂文在這裡。」劉易斯拍一拍坐在他右側正在喝湯的黑長髮青年。「麗貝卡不喜歡他,認為他太安靜了,所以我只好陪著史蒂文不讓他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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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沒有想到劉易斯居然男女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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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陪,也行。」史蒂文說,並在此時將頭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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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來的他,就這麼跟坐在他對面的瑞米安對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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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髮女孩顫了一下身子,因為有那麼一瞬間,他看見史蒂文的雙眸竟呈現猩紅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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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因為只是一瞬間,所以瑞米安認為自己肯定是看錯了。再眨眨眼睛,確認史蒂文的瞳色是常見的深褐色後,她才徹底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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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早就清楚惡魔們會跟天使一樣穿上人類之軀隱匿其中,但她可還沒有做好認識或是即將認識的人當中有惡魔存在的準備。天使與惡魔自古以來就是勢不兩立,她不願意經歷因著認識的人是惡魔而必須跟他翻臉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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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列曾經說過,人類的情感很堅固,同時也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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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她下凡人間前,加百列就告訴她:人類的情感太複雜了,這方面一定要重視。什麼時候該動情,什麼時候該收斂,必須拿捏得宜,否則就有可能被拖入萬丈深淵,進而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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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很清楚,這個要求對她這種剛當上守護天使的人來說太困難了,她無法做到像拉斐爾那樣愛著人類同時又守住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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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可以愛,但惡魔不能忍,至少自己現在必須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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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揉揉眼睛,三度確認史蒂文的瞳色還是沒有變後,才開口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瑞米安。原來你們倆認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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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否則我們就不會坐在一起了。」劉易斯說,順便用下巴指了指凡妮莎:「另外,這名擁有一頭美麗紅髮的是凡妮莎,我們都是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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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有嘴巴可以介紹。」凡妮莎沒好氣的說,但她看著史蒂文的眼神有很明顯的防備。「你的頭髮……留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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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史蒂文說:「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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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的意思是,他在這半年期間有剪過頭髮,可是很快又長了。」劉易斯說:「很羨慕嗎?我記得你們女孩子都喜歡留長髮,或許可以問問史蒂文他是如何增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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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則是感到不可思議:「感覺你很了解史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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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我想成為朋友的人,我都會去調查他們的身世背景。」劉易斯說,完全不覺得在當事人面前講這些話是一件害臊的事。「就像凡妮莎是雙薪家庭,父母長年在國外出差,因此造就了凡妮莎獨立的性格。另外,我對妳奶奶表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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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米安以為凡妮莎會被劉易斯氣走,但她只是狠狠啃了一下紅蘿蔔,淡淡說道:「不遺憾,奶奶走得很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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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就好。這也是為什麼我會決定跟妳當朋友,因為妳很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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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不說話了,而是用刀子把剩下的紅蘿蔔切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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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瑞米安……」劉易斯突然把焦點轉到瑞米安身上來,這讓她沒來由的一陣緊張。雖然說她和哥哥們將天使的身份藏得毫無破綻,但她和凡妮莎幾乎在差不多的時間點請了長假,就算不懷疑到她是天使也會懷疑她和凡妮莎一起做什麼去了,只能祈禱劉易斯在這方面不要過於敏銳了。「妳有兩個哥哥在我們學校教書,他們倆在學生當中的歡迎度不相上下,不過聽說加維爾老師攻略不少女孩子的心,包括他的同事。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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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飽了。」凡妮莎突然站了起來,嚇了瑞米安和劉易斯一跳。「瑞米安,妳也吃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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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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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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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等等,難不成我這麼做又哪裡不妥了?我只是從公開的數據庫取得資訊而已啊,而且只說給妳們聽而已,我沒有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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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沒有駭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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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為什麼這句話你說得那麼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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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易斯和史蒂文的對話隨著瑞米安離開食堂變得愈來愈模糊,接著便完全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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