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不是人類。
當加百列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是汽車被掀翻過去的時候了。
車子以倒栽蔥的方式重重砸墜在地上,爆炸成巨大的火球。
年輕人……或者該說惡魔全部高聲歡呼自己的勝利,頭髮剃成骷髏頭的青年笑得更是大聲:「早就該這樣埋伏了!要殺掉一個被肉體限制的天使還不容易嗎?哈哈哈哈!」
惡魔們全部手持利器開始在燃燒著的車子旁邊手舞足蹈,直到異常高大的男子走過去將車子拆解開來,它們臉上的笑容才逐漸消失,因為車子內部除了焦黑的痕跡和部份乾涸的鮮血外,並無它們期望中的屍體。
「人呢?」青年憤怒的大叫:「燒成灰了?跑了?跑了的話給我找出來,我要親自行刑!」
「行刑!」
「行刑!」
「行刑!」
在惡魔們高聲呼喊的同時,加百列揹著昏迷過去的羅蘭躲至附近的一個山洞內。
或許是有人在暗中指引,身受重傷的他迷迷糊糊就看見了這個山洞。來不及確認山洞內是否還有其他埋伏,加百列就率先踏進山洞內,結果不曉得是重傷的緣故還是山洞過於溼滑,他和羅蘭兩人就這樣一路從洞口跌跌撞撞摔入洞穴深處,最後身陷黑暗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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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基爾有些不安的在客廳來回走動。
距離加百列收到羅蘭的訊息已過去兩個小時了,照理來說加百列應該在半個小時前就該回來了,畢竟他跟羅蘭的關係不算太熟,兩人應該不會聊到忘記時間,加百列更不是那種會怠忽職守的天使,只是因為羅蘭有需要,他是出於同事的情份才答應送她回家,應該不會在那短短的時間內兩人就發生不該發生的關係吧?
不,羅基爾相信不會的,應該是有什麼事臨時耽擱了。
他決定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加百列,結果發現他的手機屏幕上已是滿滿對方未接起的電話,這讓他感到不太尋常,加百列是不會漏接自己電話的那種人。
羅基爾直覺出事了,雖然依照加百列的實力應當都能化險為夷,但他畢竟頂著一個脆弱的肉體,尤其還帶著不曉得他天使身分的羅蘭,要是真遇上危險恐怕無法及時應對。
思來想去,他決定發訊息給天使接待員羅賓:『米迦勒現在在哪裡?加百列好像出事了,我現在不能丟下瑞米安和凡妮莎,需要他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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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昏昏沉沉地睜開雙眼。
她看到自己的眼前有一道光,這道光非常溫暖,原本還有些傷痛的部位,在這道光輕輕拂過後就完全不痛了,所以羅蘭直覺大概是自己的靈魂出竅了,準備被天國的使者接引回天上……
「羅蘭……」此時,她聽到了熟悉的呼喚,一雙徹底抓住她心魂的藍眼睛虛弱地望著自己,而這雙藍眼睛在與她對上目光後,漾開一抹溫暖的笑意:「太好了……」
「碰」的一聲,她身旁的人重重倒在地上,光芒瞬間消失,黑暗再度吞噬洞穴內部。
羅蘭試圖釐清自己身上究竟出了什麼事。
她記得自己因為搞新生活動的資料搞到很晚回家,所以誤發訊息給加維爾請他來載一程,結果在回程途中準備駛上一座大橋時,遭遇發瘋的年輕人群襲擊,車子還被其中一人掀翻……
車子爆炸的瞬間,她看到了三雙非常特別且漂亮的羽翼,只是奈何車子內部太過狹窄,羽翼完全發揮不了作用,甚至疑似還被火啃食,最後羅蘭因著頭部受到衝擊而暈了過去。
所以……是天使救了她和加維爾?
腦袋還有些疼痛的羅蘭只能給自己下個荒謬的結論,接著轉身試圖在黑暗中尋找加維爾的身影,發現他就躺在自己不遠處,只是當羅蘭一碰上他的身體時,手掌竟染上大量黏稠的液體。
加維爾傷得很重!
意識到這點的羅蘭徹底清醒過來,她開始焦急地呼喚加維爾:「加維爾,你沒事吧?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
沒有任何回應。
「你不要嚇我啊,加維爾,快醒醒!」
「原來你們躲到這裡來啦!」
突然,火把的光芒照到羅蘭的臉上,洞穴內部一下子變得燈火通明,但羅蘭完全高興不起來,因為找到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襲擊他們的瘋子群。
骷髏頭髮型的青年先是用火把照亮羅蘭惶恐的表情,接著他把目標鎖定在羅蘭身旁昏迷不醒的金髮男子身上,發出愉悅的尖叫:「嘿!計畫湊效!礙事的天使重傷了,但似乎還沒死透啊……」
「你休想動他!」雖然被青年說的話唬得一愣一愣,但感受到對方殺意的羅蘭毫不猶豫擋在加維爾面前,結果她的舉動惹得一眾瘋子大笑:
「哈哈哈!一名可憐脆弱的人類竟想保護天使?還是在惡魔眼前!」
「蹂躪她?還是直接殺死她?」
「蹂躪、強姦,然後吊死!」骷髏頭青年大叫,在他身後的瘋子跟著歡呼:「至於那位天使,直接火烤──」
突然間,周圍的時間停止流動。
原本動也不動的金髮男子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手中頓時握上一把散發著赤紅光芒的長劍。
他背後三雙赤紅羽翼大開,儘管部份的羽翼已有被火啃食的燒焦痕跡,但是完全不影響他接下來的發揮。
惡魔們臉上囂張的笑容頓時凝結,瞳孔頓時映照出長劍朝自己揮刺過來的畫面。
轟隆一聲,山洞直接被強勁的風勢破開,伴隨著強烈的光芒,外加噴出去的一大堆惡魔屍體。
它們的核心在這瞬間通通遭到粉碎,連帶著本人化為煙塵消失在夜色之中。
米迦勒靜靜看著被鑿開一個大洞的山洞緩緩步出兩抹人影,莫名被牽扯進來的女教師羅蘭躺在加百列的懷裡昏睡過去,估計待她醒來之後就會完全忘了今晚發生的事情。
「……我沒有事先注意到異常,這是我的失職。」加百列平淡地說,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但他就像是完全沒感覺般繼續對米迦勒講述:「關於我在守護對象的十字架項鍊看到的景象……」
「或許你們接下來的行程有線索。」米迦勒也像是毫不在意他的傷勢,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道:「今晚這波被你斬殺的惡魔,恐怕也脫離不了干係。」
「我先送她回家。」加百列說:「之後再……」
人類的身體終究撐不住,加百列朝著米迦勒的方向倒下,但是扶住他的是剛剛好趕至的羅基爾。
「老兄!我的天,你怎麼傷成這樣?」瑞米安和凡妮莎趕緊把同樣昏迷過去的羅蘭接手過去,羅基爾則是一邊攙扶加百列一邊對米迦勒點頭致意:
「感謝你的援手,兄弟,要不是你的話……」
「我什麼也沒做。」米迦勒淡淡地說:「只是帶你找到了他們。」
「我哥不會有事吧?」瑞米安焦急地問,她從未看過加百列傷得如此之重,再度證明了擁有人類軀體的他們的確變得脆弱。
「放心,受傷的只是他的肉體,只要適當休養就能恢復。」米迦勒說,從厚重的斗篷裡抽出纖細蒼白的手,對著加百列的方向輕輕一揮,一道治癒的光芒頓時籠罩他的全身:「看來在車子爆炸的時候,加百列以天使的半姿保護了羅蘭,他的翅膀有一些損傷,這段期間請避免讓他碰上戰鬥,否則失去羽翼,代價不小。」
「我知道了。」羅基爾說,米迦勒便在瞬間化為光芒消失。
「剛剛那個人……呃不是,天使……是你們的上司嗎?」凡妮莎在米迦勒離開後才敢問出這個問題,羅基爾熱心地解釋道:
「他跟加百列的階級一樣,只是米迦勒目前專門侍奉上帝,且依照上帝的指示行事,不太插手天使們在人間的作為,只是剛好這次需要幫助的是加百列,他才答應現身幫忙……雖然最後是加百列氣不過自己解決了一切,但沒有米迦勒的引導,我們恐怕一時半刻找不到他們。」
一開始得知加百列可能出事的時候,瑞米安確實嚇壞了。
在她的印象中,加百列同米迦勒一樣強大,兩人皆是上帝身邊的左右手,一人負責維繫人間的和平,另一人則負責執行上帝傳達的命令,她從未想過這兩位熾天使有一人會在某天出事。
可是當羅基爾沒敲房門直接衝進瑞米安的臥房,一開口就是「加百列出事了,妳們趕快跟我來」的時候,名為「不安」的情緒一下子梗在瑞米安的喉嚨,她多麼希望羅基爾是在開玩笑,但是權天使獨有的金瞳此刻認真無比。
他們三人奔出家門的時候,一輛漆黑的廂型車就已在中庭等候他們。接待員羅賓的金色短髮有些凌亂,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梳成整齊的油頭,可能外出的太突然讓他來不及打理自己,也更加應證「加百列出事」這句話。
他指示眾人趕緊上車,而他們注意到副駕駛座已有坐一人。
「米迦勒。」羅基爾不打算賣關子了,直接公布副駕駛座上的人的身份:「你知道加百列在哪裡嗎?我聯繫不上他。」
凡妮莎以著探詢的目光望向瑞米安,或許她不確定自己該不該上車,畢竟米迦勒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瑞米安等人的身份。
「知道。」米迦勒說得相當肯定,並沒有回頭望向還躊躇在外的凡妮莎與瑞米安。「但他的能量異常微弱,再過一段時間就感應不到了,你的妹妹還有她的朋友是否已決定好一起來?」
這句話很明顯就是催促,瑞米安趕緊拉著凡妮莎上車,而負責駕車的羅賓不太確定地望了一眼米迦勒。
「往斯康尼大橋。」米迦勒說:「到了那裏恐怕會有一場硬戰。」
箱型車高速朝著目的地行駛,其中並未有任何車輛阻攔他們,或是有車同他們競速,不是這個時間點早已沒車在路上,就是米迦勒用了某種方法將他們一行人藏匿在另一個空間,好讓他們不受到太多干擾以盡快找到加百列。
多虧羅賓高速又平穩的駕車技術,他們很快來到加百列最後消失的地點──斯康尼大橋。
越過斯康尼大橋就是另一座小鎮,也是羅蘭住的地方,但是加百列的能量信號斷在斯康尼大橋之前,而且現場還殘留來不及燒盡的餘火以及破敗不堪的汽車零件,瑞米安盯著好一段時間才確認這些汽車零件確實是他們家的老爺車。
同時也證明加百列確實遇害了,而跟他在一起的羅蘭同樣生死未卜……
「惡魔的味道也太重了!」羅基爾一下廂型車就開始抱怨,甩甩手中的金色長槍想像自己已斬殺不少惡魔。「惡魔很少如此聚集吧?你那邊知道些什麼嗎?」他問的是米迦勒,這名神秘的熾天使依然將自己包裹在厚重的斗篷裡,兜帽將他的面容藏得很深,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些惡魔是由人主動聚集,他們專門找尋在人間落單的天使,將其逼到退無可退之路後再盡情虐殺,只可惜它們這次挑錯對手了。」
米迦勒話語一落,附近的山洞就發生了大爆炸,只是從山洞裡噴出的大量惡魔和神聖的閃光告訴瑞米安,他們現在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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