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過一整個上午的課程,瑞米安第一時間就是往宿舍衝了過去。
幸好一路上再無受到任何攔阻,瑞米安很快就來到305號房門前。
「凡妮……嗯!?」
當瑞米安一觸碰到門上的把手時,一股讓她感到十分厭惡的氣息自她指尖傳遞而上,差點讓她張開翅膀並轟穿眼前的門扉。
她趕緊將手從門把上抽回,已然汗如雨下。
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有……惡魔的氣息?而且這氣息相當濃郁,濃郁到即使她沒有像加百列一樣的超強感知,也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說明不久前惡魔來過她們宿舍!
「凡妮莎!」
顧不得惡魔的能量帶給自己的不適了,瑞米安一把將宿舍的門扉撞開。這一撞開,她就看到以下畫面:
凡妮莎正被一名身材瘦弱的老人壓制在地上,她的手抓著老人手持匕首的手臂,努力讓他的手臂遠離自己,不讓他的匕首有機會刺穿自己的雙眼。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匕首刺穿凡妮莎的眼睛就只是遲早的問題了,於是瑞米安怒吼一聲:
「放開她!」
隨即操起床上的枕頭往老人的背上猛砸,順利將老人的注意力從凡妮莎身上轉移到自己身上,而讓瑞米安震驚的不是眼前的老人就是她在意的清潔工,而是他只剩下窟窿的雙眼正淌下大量鮮血,甚至還有足以驚動所有天使的邪惡能量不斷溢出,一度逼得瑞米安張開翅膀化為天使應戰。
然而,她知道在這裡打起來的話,整座宿舍都會被他們倆的能量摧毀,所以她只能用手上的枕頭抵禦清潔工不斷揮砍過來的匕首,聽著凡妮莎焦急地對自己喊道:
「瑞米安!小心啊!」
瑞米安很清楚,清潔工手上的匕首還不足以給她帶來致命的傷勢,她怕的是那肆無忌憚轟出的邪惡能量,不曉得目前的人類肉體是否承受得住?
「咳咳咳!」
凡妮莎扣住自己的喉嚨,痛苦地倚牆跪坐在地,很顯然清潔工釋放出的邪惡能量在逐漸影響著她。
再拖下去的話,凡妮莎會有生命危險!她必須想點辦法……
只要一點點……不讓凡妮莎察覺到她是天使的話……就這樣行!
下定決心的瑞米安將天使的光明之力聚集在手心,抓準清潔工揮空匕首的空檔,一掌打入他的胸口!
這一掌順利把清潔工體內的惡魔逼出。儘管瑞米安的肉眼看不見,但因著這隻惡魔實在太過高調了,所以瑞米安可以透過邪惡能量的濃淡判斷惡魔是否離去。在這過程中,瑞米安很擔心惡魔會以靈體之姿對她們發動攻擊,幸好它最後是一溜煙地逃走了,也不曉得是不是意識到它不是瑞米安的對手。
脫離惡魔掌控的清潔工面朝地昏了過去,房間頓時陷入跟平時一樣的寂靜。
「呼……呼……」瑞米安大口喘著粗氣,一時之間不曉得是該通知哥哥們惡魔襲擊守護對象的事,還是先關心身體不適的凡妮莎,最後她選擇了後者。
「凡妮莎,妳還好嗎?」
瑞米安小心翼翼蹲到紅髮女孩身旁,看著她抱住大腿將自己蜷縮成一顆球的樣子,身體瘋狂的顫抖,證明剛剛的襲擊事件順利將她嚇得不輕,不過也有可能是惡魔的邪惡能量所導致。
「沒事了,有我在……」瑞米安輕輕握上凡妮莎的手,不讓她察覺地將溫和的治癒之力往她體內輸送,希望可以幫助她排除體內的惡魔能量。
接著,凡妮莎哭喊:「妳這個大笨蛋!」
瑞米安以為凡妮莎接下來會賞自己一巴掌還什麼的,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凡妮莎撲上來緊緊抱住了自己。
「我嚇死了!我真的嚇死了!我、我很擔心妳會被殺……笨蛋……為什麼不叫支援啦……」
由於太過受寵若驚,瑞米安的腦袋瓜就這麼當機了,以至於她的電話鈴聲響起都沒有在第一時間接起來。
直到凡妮莎的情緒稍微緩和後,她才一邊吸著鼻水一邊說道:「妳的電話……剛剛好像有響。」
「咦?有、有嗎?」經凡妮莎這麼一提醒,瑞米安才想起來腦袋當機的那段時間疑似有聽到電話聲,只是她那個時候以為是凡妮莎的手機。
她趕緊掏出手機查看,發現未接電話顯示「大哥」兩個字,於是她決定先行迴避:「凡妮莎,我接個電話,妳能自己走到床上嗎?」
凡妮莎點點頭,在牆壁以及瑞米安的支撐下緩緩站起身,接著自己走到床鋪旁坐下,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大概猜到加百列因著何事打給自己的瑞米安,把自己縮在了牆角,回撥電話,以低得不能再低的音量說道:「喂?」
『我剛剛有一瞬間感應到惡魔。』加百列說,平淡的語調順便撫平了瑞米安的不安與恐懼。『好像是從妳們女宿的方向而來,但惡魔很快就消失了,我不是非常確定。妳們那裏都好嗎?』
「有點不太好。」瑞米安據實以告:「被惡魔控制的清潔工殺到凡妮莎的宿舍來了,如果我再晚一步的話……」
『凡妮莎情況怎麼樣?』瑞米安以為加百列下一句會說「我去把惡魔解決」,但他選擇先關心守護對象的情況。『雖然惡魔出現只有一瞬間,但我估計應該只是一階左右的惡魔,還不足以在短時間影響人的心智……她受傷了嗎?』
「是沒有……」瑞米安說,語氣聽起來有些沮喪。「我早就說過那名清潔工是隱患,應該盡早根除,拖下去的結果就是讓凡妮莎遇上危險,但你們又不允許……」
『如果惡魔不主動攻擊,我們確實不能率先出手,這是天規。』加百列說:『倘若我們率先把惡魔解決,結果這隻惡魔並沒有打算做什麼,豈不做出蒙神羞辱之事?我們的性子不也跟惡魔一樣惡劣了?所以,這次的妳做得很好,瑞米安,妳保護了凡妮莎。』
「不,我還不夠好……」
『至於那隻惡魔的去向,我和羅基爾會想辦法調查,瑞米安妳不用擔心。』加百列說:『現在妳的任務就是確保凡妮莎一切平安,這樣就夠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可同意?』
儘管心裡面還有很多想講理的成分,但加百列的經驗再怎麼樣都比自己豐富,所以瑞米安只能順從他的安排了。
「我明白了,大哥,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凡妮莎。」
『嗯,那先這樣了,再見。』說完,加百列就掛斷了電話。
瑞米安嘆了一口氣,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活在兩位哥哥的保護網底下,明明她已經從天使學院畢業許久,而且在守護天使的考核上也拿下高分,理論上對付惡魔綽綽有餘,可加百列很明顯不希望自己與惡魔正面槓上,也不知是不放心她哪塊成分……總而言之,她現在只能試著壓下心頭那一股想要暴揍惡魔的衝勁,來到凡妮莎身邊關心她的情況。
「妳現在感覺怎麼樣?」瑞米安坐到凡妮莎身邊,問。
「好多了……」凡妮莎說,將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似是在觀察劇烈的心跳是否有緩和的跡象。「謝謝妳,瑞米安,如果妳沒有及時出現的話……」
「等等,妳先待在床上別動。」
儘管清潔工剛剛被惡魔控制還襲擊了她和凡妮莎,但清潔工充其量只是一名普通的人類,所以瑞米安還是得發揮天使的天職檢查清潔工的傷勢。
擔心清潔工可能會跳起來突然攻擊她們什麼的,瑞米安決定讓凡妮莎待在床上,自己則是過去觀察清潔工的情況。
她小心翼翼靠近趴在地上的清潔工身旁,手碰上了他的肩膀,確定沒有任何疑似惡魔的能量後,瑞米安嘗試呼喚:
「先生、先生……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不確定該不該把天使的力量用在非保護守護對象的事情上,而且也擔心自己的身份在治療他的過程中暴露,所以瑞米安決定採取人類之間會有的做法。
「他好像失去意識了……凡妮莎,可以幫我叫救護車嗎?」
凡妮莎點點頭,搜尋起手機準備打電話。
此時,不太對勁的感覺提到了瑞米安的心頭。
她忽然想到,清潔工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首先,這裡是只有女學生才能進出的女宿,而且在宿舍大樓門口都有做嚴格的控管。
進入宿舍大樓前,舍監會要求住宿生出示房號和名字放一起的房卡供他們審閱,確定和他們手上的名單一致才能進入宿舍。
開學第一天,宿舍大樓為讓新生們方便,因此還沒有這方面的限制,可到了今天,也就是開學第二天,他們的班導師羅蘭特別利用下午的導師談話時間,告知住宿生進入宿舍大樓有這樣的規定,順便發放了專屬的房卡。
清潔工是男性,瑞米安無法確定他是否能以這種身份自由進出宿舍,至少她從一樓走到三樓來,只碰上總是和藹可親跟女學生們打招呼的掃地阿姨,除此以外再沒有碰上男性的清潔工。
那麼,清潔工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闖入宿舍大樓?而且偏偏挑上她的守護對象──凡妮莎。
事情的發展實在太過匪夷所思,瑞米安決定詢問較早跟清潔工接觸的凡妮莎:「清潔工是怎麼進來我們宿舍的?他不是男生嗎?凡妮莎妳知道怎麼回事嗎?」
被問到這問題的凡妮莎抖了一下身子,隨即緩緩放下手中的手機。
「凡妮莎?」出乎瑞米安預料的反應讓她緊張了起來:「妳、妳沒事吧?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們……剛認識沒有多久,我認為……不該告訴妳。」凡妮莎似乎有些害怕,遲遲不敢直視瑞米安的眼睛,握著手機的手也愈來愈緊。「但這個清潔工……確實是透過我進來宿舍的,至於什麼原因……我不能說。」
「為什麼?」瑞米安靠近了凡妮莎,凡妮莎則是配合地往旁一挪。「我們是室友,以後有大半的時間生活在一起,藏著掩著什麼的我會很不習慣,而且我……」
「抱歉,瑞米安。」凡妮莎變得極度冰冷的眼神將瑞米安堵上嘴巴。「我們是室友,僅此而已,所以,我希望妳能……不,請妳一定要尊重我。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妳。現在,我們就專心等救護車來吧。」
聽到凡妮莎如此堅決,瑞米安識相地閉上嘴巴,不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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