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啦,撒尬斯」
「喔喔,你在我棚裡等我回來啊偶夕斯,今天操練有認真嗎。」對於一掀棚廉就撲上來的熱情,他知道除了歐紋習恩斯也沒別人了,往裏頭走去他摘下了面罩也沒有制止坐在自己腰上的孩子下來。
「有啊,但還是跟你練習比較有趣呢。」看到薩滿嘎倫斯一路往武器架走去他跳了下來,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將權杖給放了進去,便雙手拿起兩把彎刀轉向自己並將一把交給自己。
「那我看看你今天學了甚麼。」看到這才六歲的孩子積極的習武模樣和消耗不完的精力,那自信的接過自己今日拿了不同兵器而躍躍欲試的好戰模樣,他笑出了滿意的笑容,看得見歐紋習恩斯身旁的黑影又聚集到了一起。
就他所知,他們的母親應該知道他會來找自己了才對,但是這次怎麼沒有到他的棚裡來罵人呢,難道是她終於認同自己對歐紋習恩斯的好嗎,還是歐紋習恩斯頂撞了她呢。
看著這小小的身軀承載著一個成年人拿起的彎刀,他沒有教他認識這個兵器,他也知道目前他的師父也沒有讓他知道這是甚麼,甚至他連該怎麼拿起都沒有向他說明,但是這聰明的孩子在看完自己手中的新玩意之後就開始觀察著自己。
注意著薩滿嘎倫斯走到棚裡空間最大的地方時怎麼拿著,他試著用雙手模仿著更憑著自己認為可以揮動的方式擺弄了一下,雖然薩滿嘎倫斯每次都說想知道他今天學到了甚麼,但他覺得他每次來才是真的學到了甚麼。
他覺得他透漏的訊息跟他人相比算是嚴謹的,但是歐紋習恩斯總是能從中注意到他想要給他的東西,看他依然緊盯著自己便耍了一個花刀微蹲了身子就往他身前衝了過去,就看他雙手抬起正確的手勢擋住他的第一招。
可以從別人攻擊中的瞬間掌握到兵器的使用方式,當他接了幾招之後便開始模仿了薩滿嘎倫斯的招式回擊,這時的薩滿嘎倫斯就會開始說話告訴自己該注意甚麼,然後該怎麼用,並告訴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是武器但是萬物都有靈性。
刀,取其生命、饒恕性命,矛以盾而堅韌,人因饒恕而偉大。
這樣的方式會直到歐紋習恩斯再也拿不動兵器才結束,雖然說拿不動但他的雙手不曾離開過刀柄,因為他也不會輕易示弱喊停,但是當他陪他的時間結束了之後,歐紋習恩斯還會陪著他完成他自己的修練。
「要陪我唱歌嗎。」拿過歐紋習恩斯手上的彎刀還替他拭去額上的汗珠,他看著那還炯炯有神的雙眼誠摯地看著自己,他依然每次都會主動問弟弟要不要陪自己修練,即使那是個神聖的儀式其實最簡單不過的方式都可以進入那個世界。
「要。」看著薩滿嘎倫斯笑出了自己不會有的溫柔笑容,他也聽過別人說自己長得跟哥哥很像,再看著薩滿嘎倫斯一手就可以拿起兩把彎刀,他在心裡想著甚麼時候可以長得像哥哥一樣高大,甚麼時候才可以追上這個人的背影。
薩滿,是智慧、治癒、力量的象徵,他不是一種信念還是信仰,他代表著先知充斥著知識的傳承甚至進入到非人的世界,跟自然界凡是萬物為靈進行意識形態的交流,並懂得習得藥物配方而以藥人為稱。
從他有意識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可以聽到來自不同世界的聲音,甚至看到來自不同世界的東西,雖然他並不感到害怕,但在滿足求知慾的決定下他的父親答應讓他成為了薩滿,讓他長期跟著先知們學習。
在各種盛大的慶典還是儀式中感受到更多神秘的力量,即使他還是個人,但是他知道自己此生得為了什麼做出奉獻,這跟中原所謂的巫覡其實有恰似之處,僅在於所謂的神靈是善是惡及如何辨得。
只是他們既無排他性更不違背意願,甚至有紀律的控制自己的身心靈狀態,動怒則會引起力量的回彈,他的性情穩定情緒也隨著年紀的增長更有效的控制著,對他而言薩滿比王位更為重要。
透過靜靜的盤坐、規律的呼吸以及清空絲路的冥想,他開嗓輕聲唱出了歌謠,而耳濡目染之下也都會唱的歐紋習恩斯學著哥哥的儀態也修養的自己的身心靈,跟著唱了起來。
薩滿嘎倫斯知道即使薩滿可以引領他人治癒自己的靈魂,但若一個人不懂得如何治癒自己的心靈其實薩滿能做的也只是暫時,畢竟每個人所承受的業報只能由自己承擔,但是人生苦短數十載,每個人都有自己想活著的方式。
他只希望歐紋習恩斯能善用與生俱來的力量好好活著,而不是被那股力量給驅使,也許那些黑影都不曾離開只是在等待歐紋習恩斯成熟的那一天,但至少他希望他是自己可以選擇的。
「薩滿嘎倫斯。」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思緒,薩滿嘎倫斯停下了嗓音慢慢張開了眼睛,正對著棚廉,他看到人影還在外頭沒有進來,他心想這大概是最尊重薩滿的一位酋帥了吧。「進來吧西薩爾。」
「是父皇。」突然睜開雙眼還無法恢復視力的歐紋習恩斯,也是憑著聲音而判斷了是甚麼人,他鬆開盤起的雙腿突然感受到膝蓋的不適應,皺著眉頭的發現他很難移動,他的腿還是麻著,畢竟每次都是在知道多久會結束而挪動自己的雙腿,但這次被途中打斷讓他動彈不得。
「不應該打擾你們的,阿宛兒有喜了。」孩子的親生父親居然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但是西薩爾卻是為薩滿嘎倫斯感到無比的開心,掀開棚廉他快步上前就是按住那正準備爬起來的人肩上。「你可以帶她回來了,不,可以帶她們回來了。」
「真的。」欣喜的神情罕見地出現在薩滿嘎倫斯的臉上,他還為這需要奔波的婚事感到疲憊,雖然他待在對方族裡的時間不長,但他不僅是室韋的皇子也是室韋的薩滿啊。
「著手準備著吧。」
她們是誰。
歐紋習恩斯腦中出現了一個大疑問,原來還有他不知道的哥哥的事情嗎,難道就如同母后說的,哥哥的妻子有身孕了,那個他從未見過的女人,來自其他室韋部落的皇族,父皇現在才知道,那母后又怎麼知道的。
所以一旦那個人來了之後,哥哥就不會在他身邊了嗎。
這個棚裡就會多了兩個人在撒尬斯身邊。
所以就像母后說的,撒尬斯只是因為還沒有孩子才會願意陪我。
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之後他甚麼都不是。
就連王位也不會是我的。
「歐紋習恩斯要跟我一起去嗎。」回頭臉上還掛著如釋重負的笑意,他看著那爬起身的弟弟正在拍著膝蓋上的塵土,卻發現那雙與自己相似的淡色眸子沒有等待自己的回頭,他們之間像是失去了甚麼一樣。
「不,母后不會讓我去的。」沒有正眼看著父親更沒有看著那期待自己相視的薩滿嘎倫斯,他的不悅表現得非常明顯,更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甚麼,他只是像是失落般的覺得,在這樣的母親身邊就像跟父親和哥哥是不同世界的生活一樣。
「胡說,我會跟她說的。」
「她不會允許的父皇。」掀開棚廉頭也不回地離開,就像他也不曾打過招呼就進來薩滿嘎倫斯的棚裡,即使他離開也未必會讓人知道,歐紋習恩斯不只性情讓人捉摸不定,甚至更讓人難以服伺。
薩滿嘎倫斯看著離去的小小身影突然有著莫名的不安,歐紋習恩斯像是拒絕告訴自己所有一切一樣蒙蔽了他的感知,他甚至無法確定那股不安是因為什麼,更應該說他無法辨別哪種不安最令他感到害怕。
但他知道從此歐紋習恩斯不再跟自己這麼親暱了。
那在自己面前才出現的模樣幾乎不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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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