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栩正從冥想狀況醒來,氣息在體內通道運轉了百圈,通常他們這些氣師會稱此為迴轉,而冥想之用處在於讓迴轉重複,溫養體內通道。對氣師而言循環是一切,無所無處不由循環組成,整個世界便是由一個造化循環滋養,這個由氣所構成的循環不但保護世界不受上界神靈大規模侵襲,同時也在蘊養萬物。縮小至一個人為單位,每個人體內也都會有氣的循環,使人的器官運作、身體健康,而氣師更為龐大,甚至可以說是命脈,普通人的循環斷掉可以修復,只要氣師的循環斷掉全身氣流亂衝,輕一點的武功盡廢,重則失去性命。
他把龐安的手腳推開,起晨先按照家族流傳的武譜做些柔軟筋骨的動作再來便去洗漱,用的是昨夜留下來的水。接著是換上幾乎沒穿過的正裝對著衣鏡整理衣服,他並不知道有錢人穿衣服有什麼講究,至少自己在去別區探聽時並未遭到側目,這樣就好。看龐安還沒打算起來,劉栩也沒打算理會,身體太過虛弱、沒有能力工作的她每天都會睡到中午,然後一整個下午便是冥想試圖取回一點還在做為神靈時的力量,但都徒勞無功。
劉栩也不會怪罪她太過沒用,兩個人都是咎由自取,再歸根究柢又是由無法掌控的力量安排,無論怎麼抱怨也都改變不了局面,還不如想想該怎麼盡速擺脫對方。比方說前往氣師院拜師,便是要找到能夠解除劉栩身上詛咒的方法,只有解開詛咒兩個人才能獲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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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邊的信箱被塞了信袋,劉栩想說怎麼從來沒信的信箱被打開,結果翻一翻發現裡頭有東西,鼓鼓的信袋裝了筆錢。
信袋上面寫了四個字「學有所用」。
錢的主人是誰不用想也都明白,這筆錢也拒絕不來,偷偷還回去估計房東只會再過來放錢,而他也還沒確定教所內部學生可以找工作是否真實,確實是接壤在沒有工作跟前往教所讀書之間的及時雨。這麼想來昨天敲門的恐怕就是房東吧,只是當下情況緊急,龐安又想搗亂,所以才沒顧及到對方,之後又是一連串意外導致沒見到面,估計晚上的時候房東也早休息了。
將錢收進衣內袋之後劉栩便出門,房東的房門深深鎖著。
他從南區穿過中區,但在北區的路上卻迷了路,他只在中區晃過好幾遍,問人關於北區教所的事情,其實還真沒去過北區,最主要是當時自己還有搬運工的工作,不可能在問事情上面耽擱太久,避免惹上麻煩。
他看見一個乞丐在中區乞討,結果被路過巡守治安的差役抓到。
只有港口區跟南區才可以乞討,因為差役通常不會往那邊繞。
路上劉栩曾經問過一個男人路,男人給他隨便指了方向,結果繞到死巷,劉栩在死巷左右觀看,發現有個男孩在路邊看報。
他看見報紙背面斗大的字寫著「國家成功的經濟政策平穩物價」,男孩還在專心看報紙沒注意到他,劉栩繞了出去發現路他一個也認不得,便轉回來向他問路。
「你要去北區啊?」男孩放下報紙,抬頭睨著他,「你怎麼跑到這邊來?」
「我也不知道。」劉栩有些訕訕地說:「路上問個人結果繞一繞就跑到這邊。」
「也真是厲害,我帶你過去吧。」
「謝謝,路上請你喝的。」
「這倒不用,反正我也沒事幹。」男孩搖頭。
男孩收起報紙帶著劉栩出死巷往其他方向走,不久便碰見城市的軌道車。
看見軌道車劉栩也相信男孩不是給他亂帶路,至少他還知道整個多羅港只有北區和相鄰的邊帶有軌道車鐵路布置。
兩個人停在站牌前,一輛軌道車剛好停下,人群上下。
「有閒錢你可以直接坐這個去北區。」男孩說。
「沒錢。」劉栩說,門在他面前關上。
「那往這邊直直走過去就是北區了,不管怎樣沿著軌道走總不會迷路了吧?」
「不會。」劉栩說。
男孩又問:「你是去教所?」
「對啊,你怎麼知道?」
「這個時間點是多羅教所收學生的日子。」男孩說:「我還真羨慕你,我的家人只要我繼承父業,不想我去教所讀書。」
男孩口中抱怨連連,表情多有怨懟。
「那也不錯。」劉栩說道:「你要這樣想:家的存在可以幫家人分擔很多問題。」
「什麼問題?製造問題的問題?」男孩語帶嘲諷。
「就是說譬如你現在的狀況好了,也只能去接受家人的安排,但也不是說沒有擺脫的希望,而且你的家人也會幫你分擔很多本來是該一個人面對的問題。」
「聽起來你好像很有經驗。」
「我很早就在外頭工作了,跟家裡沒連繫,當然是這樣想。」
「那你現在在哪邊高就?」
劉栩歸還了男孩的報紙。就在兩個守衛的面前,他們已經衣裝體面的跨越了區域的際線,守衛緘默而形同雕像,豎立長槍的槍頭散發冷灰的光。巡邏的差役已經抓起方才在北區入口乞討的乞丐,乞丐發瘋似的大聲嚷嚷吸引了不少路往百姓注目。
劉栩想起自己兩年前被差役因為小事逮捕,他清楚那些官差的個性,你越掙扎、事情越多,當時差役把他的手銬住說要往負責治安的保衛司送,結果走了一個巷口就把他放掉。
後來他就明白了,當下的目前就該穿得乾淨點,什麼都先不做,他越盯自己就越讓他盯,才不會給差役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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