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果然給龐安在劉栩房間罵了一頓，什麼引人注目、做事莽撞不計後果之類的。
「這下可好，全船的人都知道你劉栩跳下去冒險救人了。」龐安說：「現在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注意到，因為大家都知道你早就是個氣師，梵門也要查你，我看我挖塊墳直接住進去好了，你怎麼不乾脆給淹死？」
「梵門不會查。」劉栩說道：「徐澤生是這樣說的。」
「他說不會就不會？就算不會好了，你被其他人注意到也是事實，看你要怎麼辦。」
劉栩沒再說話，其他的龐安說起來都無法否認，他所作所為正是違背兩人進入梵門時所立下的原則：不引人注目。因為太多注意會節外生枝。
「我只是沒辦法看別人在我眼前死去。」劉栩說。
龐安哼道：「我們做不得好人的，你還記得嗎？你我的真實身分洩露都會馬上讓自己陷入險地。」
「妳的真實身分不可能洩露的，沒人會想到，我的的話……能查到的離這邊太遠，吳周也肯定不屑做這種事情。」劉栩說：「他的目光太大，反而看不見小處。」
「你上次搞了他突破的計畫，記得嗎？」龐安說：「他一定想知道這個人是誰，還有，你就是太過一廂情願，什麼事情別人說是你就想相信對方，明明顛沛流離這麼久，我們一起遇上這麼多危險，你還想著要相信人。」
「我不想把生命想得這麼黑暗。」
「我們沒有資格。」龐安說話的語調慢慢放軟，沒那麼尖銳了，龐安坐到劉栩旁邊說：「為了保護自己只能這樣。」
可是他沒辦法注視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誰知道那個弟子掉進去水裡會不會同他一樣能在水裡保持冷靜然後被徐澤生發現？自從多羅港以後，他對於這方面的神經越來越敏感，不是說假的。
「所以剛才那是什麼？」龐安問。
「變異的怪物。」
「廢話！我看那樣子那是條魚吧？怎麼變得這麼大還會兇人？」
「唯一的解釋就是水晶氣息的影響。」劉栩說。
「但那條魚就算誤吸了水晶的氣息也不會變成那樣吧？那水晶得多大？魚吃了會不會直接爆炸？」
「只有問徐澤生才知道。」想了半天，擠不出答案劉栩便說，他本來想說但是徐澤生不會告訴他們，結果回想起自己好歹也是梵門的弟子，學生有問題，老師總會回答，他是陷入還在逃亡的慣性思維，「一定會有人過去問的。」
「那我要先走了，反正你沒事就好。」
龐安不再管劉栩，逕直走到門口開門。
離開房間的龐安在門口停住腳步，將門關上，門甫鉲喳鎖上的一瞬間又響起敲門聲，劉栩只好再起身應門。
周小悠帶著點愁容問：「你還好嗎？」兩個人站在門口。
「我沒事，拿到學功，但是給龐安罵了一頓。」他說。
她搖搖頭，臉上掛著那點憂愁的神色說：「你的妹妹好像很討厭我？」
「妳別管她，人怪事多。」劉栩說道：「別把這些話跟她說，她人是不壞就是個性難纏。」
「那我走了。」剛要走，猶豫了半天她又說：「有問題……別藏著，請別人幫忙想辦法總是好的。」
「不會藏不會藏。」劉栩趕緊搖頭，「一定會說。」
「你明明就藏著本名不跟我說，也不知道是哪裡有問題。」劉栩給周小悠這句話噎到了，她噗哧一笑，說：「好了，不會追問原因，反正，我欠了你很多，你可以盡管相信我。」
說到虧欠劉栩就渾身不自在，他送走了周小悠，結果周小悠前腳剛走，後面又有人來敲門，今天肯定是中邪了，從冒險在眾目睽睽當中跳下去救人，違背低調原則開始，所有的東西都斜了一邊。
這回來的人是羅沫，他披著紅袍，滿臉肅穆，「師弟，我聽說你冒險下去救人？」
「是的。」
「勇氣可嘉。」他說，嚴肅臉色不變，「但我又聽徐講席說你的氣息有點問題，所以特別讓我來看看。」他說：「我進去房間不會介意吧？」
劉栩心想果然，他讓開一條路說道：「那師兄請進來吧。」
兩人坐在桌邊，劉栩僅僅是伸出一隻手讓羅沫搭脈，也就是通過觀察對方氣息流動，以自身體內氣息感測對方。
兩個氣師之間能辨認彼此為氣師的手法要嘛便是憑藉氣師天然的感應、要嘛直接看到人家飛起來、要嘛就是觸碰對方直接以氣息感測，但第一個方法頂多只能辨認對方是不是氣師，其他東西卻是很難發現到，最後一個方法最為精準，可是也最為麻煩。
羅沫搭了半會脈，說道：「師弟，你是不是給人灌體過？」
「是的，小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
羅沫摸著下巴，「灌體這套門法危險在哪裡你可知道？」
劉栩默默散開藏於桌下的手所凝聚的罡氣說道：「其實我不太清楚。」
「每個人所內含的氣息之量不一，又難以精粹，以陽精陰精最為精純安全，可是論其數量不符合灌體之要，頂多用於甫翼修行。所以我們在談及灌體的方法便是通過肢體接觸強行輸送氣息至他人體內。」羅沫說：「但這個方法極其危險，其一是無法確認氣息會存留在體內，其二是無法確認對方路徑可否承擔，其三是通過肢體接觸強行灌入對方經絡，未由得過濾轉化，容易與體內本身氣息產生衝突。」
「所以我是非常稀罕的例子？」
「是的。」羅沫點頭，「本門很久以前發生過一次，結果是被灌體者爆炸，灌體者被炸死。」
「所以因為我成功了，自然就會成為那種很值得研究的材料？」
「不是，灌體這種東西沒什麼好研究的，若是去研究恐怕就要觸及倫常生命之論，自尋煩惱。」羅沫說：「我在你的無用竅發現了一個很奇特的東西，你可知道那是什麼？」
無用竅是身體裡頭最大的一個竅穴，其可容納氣息數量極為恐怖，甚至可說若是開通無用竅便會成為世界上氣息最為深厚的人，但反過來說，開通無用竅所需之氣息甚至就連一個竅海境的牆者都無法滿足，所以才說為無用竅。
「是一個術法？」劉栩問，羅沫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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