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下班後，警局附近的小酒館，本恩警探點了份排餐無味地嚼著，一心想著艾蜜莉的傷勢，盤子空了，他舔了舔嘴唇點了瓶啤酒，在吸著瓶口綿密泡沫同時，一位金髮碧眼的女人迎面而來。儘管身形矮小削瘦，但挾帶的氣勢讓周圍用餐客人紛紛行了注目禮。
「曼森警探。」本恩放下酒瓶起身伸出右手。「好久不見。」
「賴瑞警探，的確是好久不見。」廉政署的調查員黛安娜‧曼森警探並沒有伸出手，只是指了指本恩嘴邊的啤酒泡沫。「叫我黛安娜就好。真可惜，這次見面不是在監獄裡。」
本恩尷尬地收回右手抹了抹嘴，說：「麻煩你特地來一趟，真不好意思。」
「我只是好奇，你要那些檔案要做什麼。」黛安娜拿出一包厚厚的紙袋交給本恩。「我只能拿到這些檔案。」
「夠多了，謝謝妳。」本恩迫不急待的掏出帶中資料。「最近遇到一個案子，剛好跟艾斯潘尼企業有關…。」
「喔？又想找人家把柄，再要錢封口？」黛安娜促狹一笑，點了杯雙份波本威士忌。
「我解釋過很多次，妳不相信就算了。」本恩邊看檔案邊灌了一大口啤酒。「妳也調查過了，那筆錢根本於我無關。」
「帳戶憑空多了幾十萬？這麼好的事情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發生？」
「我是被陷害的！一定跟我當初的案子有關，我一定是快查到了什麼，才會被陷害…。」本恩快速翻動檔案到了後頁，看到了自己當初寫的那份偵查報告。
「…本土多件公立療養院院生在接受偉曼精神機構治療之後，少數並未回療養院報到，懷疑失蹤案與偉曼精神機構有關…」
「…偉曼精神機構透過中間人與艾斯潘尼企業牽線，將失蹤院生載運到了迪羅斯島…」
「…幾名失蹤院生身分特殊，包括幾名知名藥理學家、建築師、數學家以及政府官員。這些身分特殊的人員，皆因罹患阿茲海默症，又無親屬照護而長期居住公立療養院…」
「…一名迪羅斯島當地的摸礦者，聲稱在河流底部摸到十幾具腐爛白骨，經警方調查後研判為謊報。該名摸礦者隨後被診斷為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一周後，該名摸礦者死亡，死因：心臟麻痺…」
本恩看得入迷，完全沒發現一旁黛安娜早已空了酒杯，不耐地咂嘴。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問：「你到底在找什麼？」
「我當初辦的人口失蹤案。」
「不過就幾個神經病失蹤，會有什麼大陰謀？」黛安娜用手指示意服務生再來一杯。
「不是神經病，是阿茲海默症。」本恩伸出食指口氣嚴厲回應：「神經病是一個很沒禮貌的用語。」
「是是是，我錯了。」酒很快就上了，黛安娜嘉許的看了服務生一眼，說：「阿茲海默症是什麼關鍵嗎？」
「不是，只是其中一個疑點。」本恩一邊快速翻動檔案，一邊說：「在失蹤的人當中，全在各自領域數一數二的專業人員，到了職業高峰之後，全都突然罹患阿茲海默症，也全都被轉介到偉曼精神機構…。而且，他們全都無親無故，失蹤之後，完全無人聞問…。」
「既然無人聞問，又怎麼知道他們失蹤了？」
「感謝愛錢的政府。」本恩笑了笑，放下手中檔案靠著椅背又喝了口啤酒。「一個稅務專員在查稅時，意外發現偉曼機構的長期照護個案數目與實際人數不合，調查之後才發現那些人全都人間蒸發…。」
「假設這些全都是真的，而你是因為接近某種真相而被陷害。」黛安娜食指劃著酒杯邊緣，說：「那你到底查到了什麼？」
「在不明金錢匯入我戶頭的前幾天，我偵訊了一名摸礦者。」
「摸礦者？你是說在阿克隆河兩岸搭帳篷的遊民？」
「什麼遊民，他們也有家，只不過住在帳篷裡…。不過那不是重點。」聽到遊民二字，本恩忍不住給了黛安娜一個白眼：「那個摸礦者叫『土蚯』，據說有種天賦，是手摸河底淤泥便可以知道礦屑的位置、深淺，是個很厲害的摸礦者。他有天反常地離開河岸，徒步走到警局報案，說他在史蒂克斯河底發現好多好多屍體！」
本恩說到這一口乾了啤酒，看了看黛安娜地酒杯，向服務生打手勢說要杯一模一樣的，然後繼續說道：「據當時接受報案的員警所述，土蚯當時神色驚恐，精神狀況似乎十分不穩定，報案之後痛哭流涕，說什麼也不願再回到河邊摸礦區，一直躲在警局裡。局裡認為事態嚴重，派了一小隊人馬要勘查史蒂克斯河底狀況，結果…。」
「我猜，藥廠排水了？」黛安娜插嘴。
「你怎麼知道？」本恩驚訝。
「跟最近的大案子一樣，也是你負責偵辦的，對吧？」
本恩點點頭，說：「總而言之，當時承辦的警探原本半信半疑，看到艾斯潘尼企業的不配合，反而讓他覺得欲蓋彌彰。於是那位警探到處牽線，終於找到一位法官同意強制開挖史蒂克斯河。果然，在土蚯所提供的河段位置挖出了大量人類骨骸，初步鑑定部分符合失蹤人士的身份。」
「證據確鑿，現在只差把骨骸連結到艾斯潘尼企業…。」黛安娜不知是否因為有些微醺，竟也投入了起來。
「沒錯，確認那些骨骸屬於失蹤人口之後，我也就加入協助調查。但這時候一連串弔詭地事情就發生了…。」
「你是指你戶頭莫名其妙多幾十萬的事情？」
「不只。」酒來了，本恩一飲而盡。「那時承辦案件的警探跟土蚯，全都失蹤，就連骨骸等證物全都不翼而飛！之後，我就被停職…。」語畢，本恩嘆了口氣，斜眼看著雙頰泛紅的黛安娜。
黛安娜雖看不出他眼中有沒有責怪，但頓時也被看地不舒服。於是他轉移話題，問：「那，你要我帶這些資料來，到底要找什麼？」
「當初接受內務調查，妳將我案件所有的檔案都帶走…。」本恩愣了一愣才想起今日見面的目的，於是又埋首檔案中。「我要找我偵訊土蚯時的筆錄！他在當中不僅提到史蒂克斯河底埋有屍體，還在附近感覺到一個非常大的空間…，我想要知道那個空間在河段的哪個位置！」
「聽起來像是土蚯在胡說八道…。艾斯潘尼企業擁有整片奧山土地，特地在河底挖一個空間幹嘛？」
「河底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啊！若不是土蚯有那奇怪的能力，河底的屍體永遠不會被發現！我在想那河底的空間一定藏著重要的東西…。」終於，本恩翻到了筆錄，眼中閃爍喜悅的光芒。
「關於摸礦者的特殊能力，我是略有所聞，但你真的相信他們的能力？」黛安娜不解看著本恩。
本恩沉默，思忖著要不要告訴黛安娜今天的所見所聞。在過去接受調查的過程中，黛安娜雖然處處為難自己，但也是個公私分明處事精明的女強人。要不是當時處於身分對立，他還滿喜歡這個強勢的女警探。
「我相信，在辦案的過程中，我曾經親眼看見他們使用能力，很驚人。」本恩斟酌著字句回答。
黛安娜眼睛一瞇，說：「他們的能力你不覺得很詭異嗎？似乎不是人類該有的樣子…。」
本恩聽到對方的回應，內心略感不妙：「人類該有的樣子？什麼意思？」
黛安娜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沒有回答本恩的問題，倒是重新開啟了一個話題。
「那你覺得那河底的空間藏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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