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屍體被劫走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本恩簡直無法相信，原本兩個案件都還沒有頭緒，如今又節外生枝。
「不確定。在你們兩位警探離開之後，我們就把屍體轉移到法醫室。對方似乎是假扮成鑑識人員，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屍體運走了。我們也是剛剛才發現法醫部那沒有收到遺體…。」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充滿焦急跟愧疚。
「把周遭道路都封鎖，讓鑑識人員採證，有任何發現都向我通報！」本恩重重放下話筒，手中文件夾啪地摔到桌上。
「別氣了，看來對方消息很靈通，也對這種狀況做了萬全的準備。」艾蜜莉從旁就已經知道了大概，安撫著本恩的怒氣。「如今，從這種情況看來，對方可能是一個組織嚴密的集團，而且，在警局中似乎有安插眼線。」
「內鬼？」
「對。」艾蜜莉走到白板前畫了一條橫線，在橫線左端點了一點，寫上【發現屍體】四個大字。
「法醫漢斯醫生是發現案發現場的人，他報警之後就留在現場作初步勘驗。根據漢斯醫生的說法，我們到現場時，約離他發現屍體有45分鐘的時間差…。」艾蜜莉在第一點的右端點上了第二點，寫上【警探到達】，兩點的中間標示著【45分】。
「我們兩個，大約在現場待了50分鐘，在這段期間之內鑑識組員在現場拍照、我們兩個察看現場，可以很確定屍體到我們離開時，都還留在現場。」艾蜜莉話上第三個點，【50分】【警探離開】。
「剛剛電話裡的人說他們幾點把遺體移走的？」艾蜜莉畫下第四個點，筆尖懸空在白板之上。
「幾乎和我們離開同一時間。」
「嗯。」艾蜜莉擦掉第四個點，在【警探離開】旁補個+號，再加上【遺體轉移】四個字。「這麼說，中間有95分鐘的時間差，在這約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內，對方不僅得知了命案發生，還安插了人假扮鑑識人員偷走屍體…。」
「妳說得沒錯，這麼精確又快速的從警方手中偷走兩具屍體，對方不僅是有組織的集團，而且在警局中有眼線…。」
「而且，別忘了…。」艾蜜莉從相片堆中抽出一張。「那兩個死者是假警察，卻有如假包換的警徽…。」
「妳怎麼確定警徽是真的？」
「當你發現警方資料庫中沒有那兩人名字的當下，我就懷疑這警徽是不是真的。」艾蜜莉將照片遞給本恩。「以前的老前輩跟我透露，凱融市警徽中有融入少量只有本島才生產的重金屬，因此我請鑑識組加快這兩枚警徽的檢驗進度…。」艾蜜莉指著牆邊的傳真機。「結果出來了，警徽中都有發現微量重金屬，這兩枚警徽都是真的！」
本恩抽出傳真機最上方的紙張，果真在微量重金屬旁寫著「陽性」兩個大字。本恩拿著那張紙，在傳真機旁思考了起來，一動也不動。
「怎麼了？我的推論有漏洞嗎？」
「沒有，我只是在想…。」本恩皺著眉回到了座位上。「這雙屍案跟剝皮案到底有沒有關聯？」
「根據我們稍早的推論，是有關聯的。關聯就在於凱文‧肯恩，失蹤的二手電腦店鋪老闆，也就是剝皮案中死者的刺青師…。怎麼了嗎？」
「兩個有關聯的案子，其中一個案子的屍體被偷走了，那麼另一個案子的屍體…。」
兩位警探對看了一眼，本恩馬上拿起電話撥給法醫室。
面對兩位警探，值班的法醫眼角帶著眼屎，一臉不悅「我說過了，屍體還在…。」法醫深深打了個哈欠。「你們警探都是這樣，不信任任何人，也完全不在意別人的想法。現在都幾點了？我也是有工作的，不是每次你們說想看我就得抽出時間來應付你們…。」
法醫碎碎念個沒完，隨著腳步，大光頭反射著日光燈管一根接過一根，他停在一牆四方鐵櫃前面，一一看過鐵櫃上的標籤。
「3703號。」法醫單手扣上鐵櫃握把，使勁一拉，鐵櫃中滑出一個類似醫院病床的鐵板，上頭附蓋著一塊白布，白布浮現著勉強可以算上人的輪廓。「你們的死者，請自便。」
冰櫃的白霧吹上三人的臉。
「非常感謝你。」因為案件需要，艾蜜莉並不想跟法醫作對，她瞇眼瞧著法醫身上的名牌。「包柏‧飛利浦（Bob Philip）醫生，非常感謝你，我們很快就好。」
法醫用後腦勺的反光回應她的感謝。
本恩一把掀開白布，儘管有心理準備，看到這無頭的屍體還是讓兩人都打了個寒顫。
「無頭、斷指、背部被剝了皮…，沒錯，這是我們的屍體。」本恩逐一檢查屍體上的特徵。
「等…等一下。這個…。」艾蜜莉餘光看到了什麼。「我記得死者手臂上沒有這個。」艾蜜莉指著死者左臂上一個菸頭大小的傷疤。
「那是牛痘疫苗的疤，大家都有一個。」本恩一旁解釋。
「死者八十幾歲了，那時候有強制接種牛痘嗎？」艾蜜莉伸手戳了戳屍體冰透的肉。「再說我仔細研究過死者的身體特徵，我很確定死者的手臂並沒有這個疤…。」她仔細地看了屍體脖子上的斷口。「你不覺得，這皮膚對於一個八十幾歲的人來說，太…緊繃了嗎？」艾蜜莉又戳了下屍體，冰了那麼久竟然還略帶彈性。
「應該是冷凍的關係吧？」本恩忍不住也戳一下。「所以皮膚被撐了起來…。」
「只有一個方法能確定了…。」艾蜜莉轉頭大喊：「飛利浦醫生！不好意思，能否請你過來一下，我們需要你的協助…。」
「來了，來了！」法醫飛利浦拖著拖鞋從轉角轉出，嘴角溢著丁點美乃滋。「又有什麼大事，讓你們打斷我享用宵夜？」
「依據你的專業知識，可不可以告訴我們這具屍體的年齡？」艾蜜莉語調客氣地問。
「這個？這不是我負責的，負責的是漢斯醫生…。」
「拜託？」艾蜜莉嘴角擠出撒嬌的笑容。
「好好好，只要能讓你們不再煩我，怎樣都好。」飛利浦醫師從鐵櫃裡拿出編號3703的文件夾，一打開。「咦？怪了？」法醫拿著文件夾的外皮顛來倒去的。「資料呢？」他用懷疑的眼神看著眼前兩位警探。
兩位警探默契地聳聳肩。
「可能是漢斯醫生把工作帶回家了？」
「不可能，那可是違法的…。漢斯醫生可是守規矩出了名，他連在這吃個三明治都不會…。」說到這，飛利浦醫師下意識地舔了下嘴角。「我看一下屍體。」
兩位警探退了一步，讓了個空間給飛利浦醫生。
醫生掀開白布手指東戳戳西弄弄。
「根據這遺體的狀態，我推測死者約45到50歲之間…。」
「45到50？不可能，死者是個超過80歲的老人…。」兩位警探幾乎異口同聲。
「聽著，你們要我的專業意見，這就是我的專業意見：45到50歲之間，毫無疑問！」飛利浦醫生為遺體蓋上白布，用力地將冰櫃砰一聲地關上。
留下兩位目瞪口呆的警探。
「他馬的！」本恩惡狠狠的踢了冰櫃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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