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找到了嗎？」
三更半夜還下著雨，湖邊落葉半裹著濕泥散發著蚯蚓的味道，「鐵鍬蟲」指甲塞滿了泥土，身旁一個三尺深成人大小的坑中正盛著點點的雨水。他不耐地看著湖心點點冒出的氣泡，要不是那傢伙驚動了死老頭子像被吹了氣的螞蟻亂竄…。
湖心冒出的氣泡越來越多，月光下一個橢圓的輪廓淺淺浮現，慢慢隆起，直到一根僵硬的桿狀物穿破了湖水的表面張力，「刷─！」，一個年輕人駝著一個臂膀向後扭曲的濕皺軀體緩緩游向了岸。
「也太慢了吧？！」鐵鍬蟲伸手拉了一下那扭曲臂膀拖著兩人上岸，喀地一聲，那臂膀像是打了個嗝似地癱軟著回復了原狀。臂膀的主人很老了，灰白眼球瞪視著夜空閃爍。
「你試試一邊游泳一邊幫嘴裡沒牙的老頭人工呼吸，看你能有多快。」背著老人上岸的年輕人兩耳後各一個好大的裂口，隨著呼吸還瀝瀝地留著細水。「快點把電極接上了，開始記錄…喂，你沒事挖了個洞幹嘛？！」
「埋囉！老大不是說要乾淨點？頭砍下來身體就埋這囉，免的帶來帶去麻煩死了。」
「老大說要活的。」熟練地在氣息微弱的老人額上貼電極，「肺魚」硬生生壓下自己的眼白。蟲就是蟲，沒腦的。「你有辦法只帶一顆活生生的頭回去見老大？」
「沒有…。」鐵鍬蟲惋惜的看著自己挖的坑，裡頭水已經被雨水灌地有腳踝高了吧，看不到屍體入洞泥水四濺的情景，鐵鍬蟲覺得傷心。突然，一只濕淋淋的手搭上了肩膀，是肺魚。
「別難過了，快點把事辦完，回去我請你吃烤地瓜。」
「好。」將老人甩背上肩，鐵鍬蟲直直地往箱型車去。
肺魚看著他傻呼呼的背影，微微地笑。笨歸笨，但他們都是同一類人，大家都有著相似的過去，他們就像親兄弟一樣…。下意識摸摸自己耳後的裂口，肺魚挺了挺胸膛吸了口大氣。快了，就快了，儘管過去不堪回首，但未來…，老大帶著我們要走向的未來…。
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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