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劇烈搖晃起來,像是撞上大石,劉栩從床上飛下來,憑著己身的平衡力穩穩降在地面,轉頭一看自己居然被甩到門口,多麼可怕的力量。
劉栩開門衝出房間,在走廊上同樣是其他眾多不知所措的弟子,龐安跟劉栩交換眼神,看得出來對方同樣不明所以。
外頭一片黑暗,劉栩這頭能看見的是森林,月光皎潔的夜空,樹葉沙沙響著,風聲也有些悽慘,內艙外的伙工大聲喊叫,這些聲音雖然和眾弟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明白情況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他卻能隱約在這片聲響中辨別出一道不自然的聲響。
那是暗流在江底下扼緊雙手的聲音,太過響亮,太過強烈。
「水底下有東西。」劉栩低聲對龐安說。
「有東西?」龐安蹙眉,低聲問。
「剛才就是這東西……」
話沒說話船身先是咿咿發出淒慘的尖叫,是金屬遭到衝撞變形的聲音,甲板驟然傾斜,弟子驚叫著無法控制身體撞在牆壁上,劉栩本來抓著弦牆倒平安無事,他看見龐安身體歪了歪馬上放開雙手任憑自己落下,反身摟住龐安運轉氣息用自己的身體做緩衝撞在牆面上,讓龐安壓住自己。
衝擊不是太強烈,劉栩沒啥感覺。龐安抓著他的肩膀說道:「抱歉,還好嗎?」
「妳很輕,沒什麼感覺。」
龐安翻了白眼。
船慢慢地翻回來,又朝著另一側傾斜,眾人慢慢地往下滑。
「有人掉下去了!」
一個人大喊,劉栩轉頭看見那人指著弦牆之外,要龐安抓好牆壁。
「你要幹……」
劉栩已如箭矢射了出去,穩妥妥踩在弦牆兩指厚度的木體之上,眼睛一掃便看見有個男弟子身影飛在夜空之中。
然後他也看清楚讓大船搖晃的兇手,那是隻黑黝黝的巨獸,形似魚,體型卻有半艘巨船大小,拍打魚鰭全身翻騰之下江潮浪湧,船身不住搖動。
在夜空之中猶有一道青光亮起,除了黑色巨影以外還有道黑色小點在夜空飛舞,身上青光乃是罡氣馭於體表,化作殺傷武器的象徵,在這艘船上有這般修為的大概也只有徐澤生了。
「你!下來!」一道聲音呼喊,劉栩看去是何春凜,面容嚴肅。
但那名弟子手足亂舞,江河正在翻浪,若是掉下去又不善氣息修練恐怕九死一生,劉栩未理會何春凜,看緊其下墜方向翻身一踩,剎那是停在了弦牆對側的簷頂之上,他如胎兒盡曲起雙足再用力一跺射向弟子,很快便趕上了對方。
他伸手抓住弟子的衣領往後一甩,弟子高高飛起,於此同時他以更快的速度往下掉落,劉栩運轉全身氣息,罡氣藏於雙掌朝著水面猛然一拍,大量江水被他的掌勁推往外處聚集成一塊明顯的圓形空缺,足可見到這一掌掌力兇猛。
然後劉栩直直掉進水裡去。
江水反聚直接蓋住他的頭頂,如果剛才不拍那掌搞不好還不會被滅頂,劉栩知道自己是犯蠢了,但他的腳步門法不到家,也沒有辦法像正常聚通境的高手那樣雙足聚罡氣行走江面只好隨便試一試能不能靠反力飛回去,罡氣雖兇猛有力卻缺少精的特質,簡單來講就是缺乏基礎,雖然很會打人但仍有不足。
當然,劉栩也知道自己八成會落水,可是他好歹也是聚通境氣師,雖然名不符其實,不管怎樣掉水能活的機率是比那名弟子高很多就是。
劉栩將氣息堵在鼻室之處避免江水入鼻,江流猛烈,將他在水裡的身子東拉西扯,雖不至於有即時的危險但也挺惱人的,雖然身體剛猛有力可是江流更強,劉栩知曉自己無法出水,但反正水流沒把他往下扯,所以便讓自己任水漂流等人來救。
這段時間,劉栩也就索性在思考:自己從劉家那邊拿到的對於氣師各種境界所能摸索的獨特法門和注意要點卻是一點也無,只有武功門法跟家族秘密,也就是說那門禁術缺失果然重大,雖然說他們最注重的效果有成。
簡單來說劉栩現在的境界比較像是東拼西湊弄成的,缺失重大。
沒過多久,一隻手直接將他從江中提起,劉栩抬頭便是看見一伸乾淨的徐澤生,黑袍在風中獵獵抖動。
徐澤生低頭看他,面無表情,兩個人四目相對,「你倒是挺精神的?」
劉栩暗叫一聲壞了,剛才一時腦熱結果害得自己的出身可能還要再被盤問。
他只是沒辦法坐視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孰料徐澤生只是說:「我不盤問你這身氣息從哪學來的,梵門不問過往不是說假的,但你會被其他人問,你要多想。」
兩人飛回船上,徐澤生將其丟到甲板,渾身溼答答的劉栩轉頭看見那名被他所救的弟子全身仍在發抖,臉色蒼白,另一邊則是怒氣沖沖的龐安還有凝視著他的何春凜。
徐澤生聲音從頭上響起,「愛護同門,勇氣可嘉,賞,學功一分。何春凜,回山門幫我記著,此人安然無恙,讓他去洗澡換衣便是。」言罷轉身大步流星走開,十分乾脆。
何春凜走了過來說道:「你這做得倒是不錯,讓徐講席記下了。」但,沒想到的是她接著俯身下來附耳低聲說:「我剛才都看見啦,看起來挺笨的,不過這下子你可是有把柄在我這邊。」
然後她起身說:「巨獸以除、船身無恙,弟子切勿擔心,各自休息去,陳通跟我來,劉栩去洗澡更衣,我自會吩咐伙工再準備一套衣服。」
陳通便是劉栩救出的弟子,他顫抖著跟隨何春凜離開甲板,迎面而來便是龐安火大的面孔,一看見她的臉劉栩便知道自己要倒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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