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修一腳踏上這塊陸地時,便立刻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軟意自腳跟侵襲而上,這也差點讓他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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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一個跳上岸的花魔女看上去適應良好,而比他還要早一步跨出去的艾莫瑞克也彷彿一點都不受影響。
「神父先生?」、「馬修?」
那兩個人同時回頭,也同時發現他的臉色變得難看,但馬修就只是在四處張望了一會後低下頭,有些窘迫的用鞋底磨了磨腳下這片柔軟到讓他頭皮發麻的草地,並抬起右手捏住自己的左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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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亮,濃濃的霧氣遮蔽了天色,導致陽光只能透過厚重的雲層透進來一點光暈,但這顯然對於讓身體感到溫暖一點用處也沒有。
四周微涼的空氣在此時根本就是加重懸疑感的元素,馬修在剛剛看了一眼周遭之後認知到目前肉眼可見的植物都還算是普通正常的型態後鬆了一口氣,然而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從上船開始到下船為止,那些濃霧都彷彿帶有一點不知名的侵入感,像是要自毛細孔內鑽入般的寒意……
「馬修,你還好嗎?」艾莫瑞克看眼前的神父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伸出手掐了掐馬修的右臂後才讓人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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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於那一瞬間覺得臂膀處傳來的溫暖驅散了所有冷意,抬起眼看著考古學家眼中此時此刻彷彿代替了無法見著的天空色,緩慢的吐出一口氣。
「……我沒事。」這大概是心理作用吧,他想,他總是很依賴面前的男人,於是他稍微放鬆了一下僵硬的肢體,也把手放下,試圖給對方一個安心的平穩笑容。於是艾莫瑞克也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走過去牽住對方的手,讓自己站的離對方近一些,才回頭看向花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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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魔女雙手環胸的等這兩位結束這一切舉動後才挑起眉。
「……既然神父先生會因為傲慢學者而放鬆,不如你們兩個就全程都黏緊緊吧?」她眨了眨眼,略帶調侃的偏了偏頭,「反正我喜聞樂見。」
「不用了。」馬修窘迫的立刻回絕,然而看到艾莫瑞克有些尷尬的笑容時他卻默默地把牽在一起的手握的更緊。
沒辦法,雖然嘴上那樣說,但他很清楚自己很喜歡這種小動作……儘管每次負責黏上來的總是考古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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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魔女沒再多說什麼,稍微笑笑並且放過兩人之後,便回過頭開始依著自己的魔女本能往面前這片蓊鬱且充滿潮濕霧氣的森林行去。
——但事實證明,馬修總會遇到讓他怕的必須得要整個人抱住艾莫瑞克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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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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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達旅店前的路途不算順遂但也不算坎坷。
算算路上遇到的黑色絨毛生物應該至少有十來隻,親愛的馬修神父總會在樹叢裡一陣竄動時立刻捏住考古學家的肩膀瑟縮地躲到其背後,前面幾次花魔女還會出聲說你怎麼這麼愛他,但後來覺得這神父真的脆弱到有點可憐後她還是選擇默默的把小毛球拎遠一點。
期間她被咬到一次,艾莫瑞克被咬到兩次,馬修被咬到一次。
三個人的症狀都不明顯,花魔女頭上的兩個毛茸茸耳朵很適合她,而艾莫瑞克頭上那一對以及尾巴……嗯……說不上適合,但摸下去的手感不錯,這是馬修說的,因為花魔女說不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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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馬修長出來的耳朵反而被另外兩個人抱著蹭了好久。
他也時不時聽見另外兩人討論著馬修平常到底有多像貓的奇怪話題,不曉得該怎麼開口制止他們的神父只覺得快要窒息了,並且同時想就這樣在當事人面前說他像貓,不應該收斂一下嗎?
但他也很喜歡貓,所以就算了吧。
……而且說不定下次看見那個名為『咬人貓』的生物,就會因為外表過於像貓而不怕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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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玩到他們看到的第一家旅店前,看樣子是個人類村落,但仍舊有說不出的違和感。
艾莫瑞克似乎感覺不出來,但花魔女跟馬修都感覺到了,於是馬修又默默的躲到艾莫瑞克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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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啊,」花魔女在準備打開旅店的木製大門前用高跟鞋踩了踩地板,明明天空是灰暗的,但她的那雙眼睛卻仍舊明亮,「神父先生要不要試試看用點魔法?」金色雙眼微微瞇起,在審視中年男人身後刻意把自己身高縮起的神父時像是個盯住獵物的狩獵者,讓馬修又縮得更矮了一些。
「不用……」他的眼神彷彿在說他都已經拒絕過好幾次當魔女的邀請了,怎麼對方還一直問?有點埋怨,但看在花魔女眼裡卻覺得很可愛。
於是花魔女邊笑邊推開門,領著兩名旅伴走進店內時也聳了聳肩,「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有資質,可以試著用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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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變得會用之後膽子就會比較大了,而且還能在緊急時刻救自己、跟救到你愛的傲慢學者喔?」
馬修的臉因此而脹紅。
他不知道到底要先對前面那個頗具吸引力的提案做出回應,還是要針對後面那個胡說八道的說詞反駁,但更可惡的還在後頭。
艾莫瑞克微微偏著頭,瞄向已經縮到快比他矮十五公分的神父先生,嘴上的笑很討人厭,「你愛我嗎,馬修?」
「艾莫瑞克……!」
「哈哈哈哈哈——好啦!不要為了我吵起來,小倆口不該因為第三者而情緒起伏的,來,這是你們的房間,放心,兩張單人床,然後我要出去蒐集一下情報,傲慢學者要一起來嗎?」花魔女伸出迅速辦好的房間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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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修還想多說點什麼,但見花魔女把鑰匙遞了過來,而艾莫瑞克也伸手去接了之後就沒再多說什麼。
這次考古學家回頭看他的眼神正寫滿了詢問,天藍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並在正式開口前便得到馬修囁嚅出聲的回應。
「……你想去就去吧,有向日葵女士在的話,你也不會跑不見。」不會像之前在人類世界時因為一點新奇的東西就跑不見,雖然花魔女也有一定概率出去遊蕩過久,但兩個人在一起就都是安全的,他不會擔心……真的。
然而接著艾莫瑞克又多看了馬修一會,看到那名神父因為四目相接的時間過久而怯生生的移開視線後,他才回過頭朝花魔女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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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覺得有點累,想休息。」
「喔,那好吧。」花魔女拋接了一下手中那屬於自己的鑰匙,然後颯爽的點頭,朝門口走去。回頭做出門前的揮手時又多補了一句神父先生參考一下我的提案吧,就直接推門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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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馬修直到他跟艾莫瑞克進到屬於他們兩個的房間時都覺得很困惑。
沒道理啊……最喜歡探險的艾莫瑞克怎麼會放棄這種機會,跟他一起待在小小的房間裡虛度光陰……照道理來說不是要出去大闖特闖嗎?沒有他這個戰戰兢兢的人在旁邊喊著好可怕不要去不是也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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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莫瑞克在一舉坐上其中一張白色單人床時直盯著還站在房門口的馬修,大概知道神父現在在糾結什麼的考古學家立刻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讓對方好好坐下。
然後他就在馬修還扭著一張糾結臉坐到自己身邊時立刻從側邊抱了上去。
屬於神父的清新花香在鼻尖漫開,神父大概不知道考古學家也很喜歡這種簡直gay到不行的小地方,就只是在這樣簡單的擁抱之中稍微放軟了身子,並低下頭聽聽對方想要在他耳邊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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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擇留下來陪你不單單只是因為義務,你可能會覺得是因為我拉著你來這個地方,我才必須要陪你,但不僅僅是這樣。」
「我只是覺得比起魔女大陸上的這些東西,你更為重要而已,」似乎是這話太過羞恥,艾莫瑞克乾笑了兩聲才繼續說下去,「魔女大陸上的見聞,雖然我很想全部都搞清楚,但我最終還是得要回到人類世界,所以來自人類世界的你才是我身邊最重要的存在,我自私的希望你一直都很開心,這樣……懂嗎?」
他在說完這話之後扶著馬修的雙肩稍微拉開了點距離,看著馬修睜大了眼睛以及泛紅的耳根子時想對方大概是知道這其中的細微差異了,但果然還是有點羞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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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莫瑞克不好意思的抬起一隻手搔了搔自己的臉頰,眼神移開之後才聽見馬修小小的笑出聲。
「……知道了,謝謝你,」害羞的神父低下頭,接著重新抬起眼,指了指房門口,「那……我們在旅店裡面看看?如果有書可以閱讀的話那就太好了呢。」
「……是啊。」艾莫瑞克將視線移回來,與馬修對視片刻之後,兩個人便含蓄的一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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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共度了沒有花魔女在的一個午後的愜意閱讀時光。
以及花魔女回來之後,圍繞著桌邊的黃薔薇展開的稍微有些吵鬧的魔女文字探討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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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空看上去似乎不再是令人感到沉悶的暗灰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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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黃薔薇花語:永恆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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